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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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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窗边的声音再次出现:“他易容成东方善的模样,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除了你我他,并无第三人知晓,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东瑞王,以后莫要再如此无礼,失了他身份。”
“这厮近段时间在外颐指气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属下也是想让他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另一人回答道,正是刚才呵斥“东瑞王”的粗犷声音。
陆清月听到这里,小心翼翼地从窗户角抠了个小缝,眯着眼睛往里瞧,那窗边的人背对着,什么都看不到,但对面站着一个异常魁梧的男子,方脸粗眉,面容虽看不真切,但身形让人过目不忘,刚才应是这人在说话。
“不急,待事成后,他也无甚用处,处理了便是,你无谓在这时候多添事端。”
“是,王爷。”
“兵符的事情如何了?”
“属下无能,尚未有进展。这东方善老奸巨猾,兵符被分成了三份,分别交由不同的人保管,这三人也相互不知身份。且不说另外两人身份不明,就算知道了身份,要说服这三人一起交出兵符,也恐怕不易。”
“当初东方善为了凌远之事,敢那般忤逆陛下,与他的兵权也有很大关系。他对陛下早有二心,若不早做准备,恐怕将有大乱。此事我们务必抓紧。”
“属下不明,这五万大军是先皇赏赐给他父亲的,他东方善只是世袭了这只军队,如今陛下若要收回,一道命令即可,何须您亲自出马,如此劳神。”
“单独的一角兵符,最多只能调动几个千户罢了,对我们毫无用处,只有这三枚兵符合在一起,再加上东王信令,才能调动这五万大军,他再如何,也是世袭的镇边王爷,怎会轻易就范,此事只宜暗中进行。”
“可这东方善软硬不吃,这么久了,半个字都不多说,王爷,不如我们干脆把他……”
窗边的人摆摆手,道:“不妥,如今易容也只是权宜之计,若露面多了,肯定会被发现,没有办法顶替掉东方善的身份。他手底下的将领,只认他做山大王,故也绝不会轻易交出兵符,万一逼急了,我们更是被动。当务之急,还是得再想想别的办法把兵符找出来才可。”
“属下明白!”
“对了,关押东方善的南苑,四周无需重兵把守,以免引人生疑,但需在苑内、侧厢房、侧门内布置多些得力的暗桩。”
“是。”
说到这里,屋内忽然没有了声音,窗边的影子慢慢靠近,陆清月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正准备溜走,窗户突然打开,一把小刀堪堪从头顶飞过,陆清月拔腿就想穿过回廊往院墙方向跑,谁知刚迈开脚步,就被回廊上的巡卫发现,叫喊声四起:“抓刺客!”
陆清月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只能调头转身,急急忙忙顺着回廊的柱子爬上屋脊,站在屋脊上能看到火把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此时下去只能一死,情急中四处张望,眼睛落到一处,便立刻往那处跑去。
眼见下方左右两侧巡卫约二十人已经集结完成,弓箭手也已就位,有几名巡卫也爬上了屋脊,准备包抄,陆清月心中慌张,眼看已经快无路可走了,反而加快了脚步,一头迎上了已在屋脊那头等着的两名巡卫,长剑劈头而下,竟扑了个空。
夜空里,陆清月化作一道影子荡过,一跃便上了墙头的树杈。这树长在庭院外,树杈伸到院内,离着屋脊还有一定的距离,那巡卫眼看刺客飞走,却无能为力。
陆清月一扬手,收起了挂在树上的飞索,心中庆幸还好在东瑞王府处探查时,觉得这飞索十分精致,就顺手牵走了,不然今日还不知要如何收场。陆清月心中后怕,刚才若晚了一瞬,脑瓜就该变成两半了,想到这里,天灵盖一凉,打了个寒战,看着不远处屋脊上龇牙咧嘴的两人,顿时觉得面目可憎,于是从腰间套出弹弓打了两下,这才出气,转身跳下了树,赶紧逃命去了。
后面的追兵急急忙忙从院中追出,追了一小段路,再也找不到刺客的影子,仿佛跟这四周的景色融成了一体,搜寻了几番后没有收获,只好无功而返。
院内,那小屋中的两人开窗静静看着外头的动静。
“王爷当真料事如神,城内的谣言果真是有人刻意散播,想来就是这个刺客所为了。不过王爷为何要放过她?她若将我们的计划说出去,岂不是……”
“一条小鱼罢了。”窗边之人微笑,缓缓回答了一句,听不出一丝情绪,“交代下去,南苑按方才说的布兵,外松里紧。”
“是。”
“石络。”“王爷”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正欲退下的魁梧男子,道,“再去调一支精锐埋伏在北苑,什么都不要提起。”
“北苑?”石络疑惑道,“可,那位不是在……”
“去办吧。”“王爷”不再多言。
“是。”
快到子时,扬州城外的山林深处,两个身影匆匆走着,正是陆瑾与凌琅玉。
“军师,我们现在如何?”
“你可认识这周遭的路?”
“先父的行军策中对各城各郊的情况都有些记录,我粗粗看过,也许识得一二。”
“你可知旗子坡、香花坡是哪个方向?”
“这等地方应是当地人起的别称,我不曾有印象,但扬州城外确有三处小丘,一处是观牛谷附近,一处是小蛇山,在扬州城西边,一处是燕丘,与观牛谷是一个方向。”
“燕丘离我们可还远?”
“算脚程,我们应快到燕丘脚下。”凌琅玉看了看星空,又看了看扬州城,指着右边的一条山路道。
“走。”陆瑾朝右边走去。
“军师为何想去燕丘?”凌琅玉也跟上。
“你可还记得那个菜农?”
“记得,他每隔几日都要送一些素菜给东瑞王的军队。”
“按那菜农的比划,那些素菜的量,若吃三五日就没了,估计要供给的大约是一千人的口粮,这么些人,要在这城郊常驻,恐怕也要找个好去处。”
“是了,若是驻军,山林上更是隐秘。”
“我们昨日里散播了传言,但那时已到宵禁,直到今日城门一开,扬州城里的动静才更有可能传出去,但东瑞王傍晚就出现在了扬州城。”
“说明东瑞王离扬州城也就半日脚程。”
“没错。还有,当时我们在观牛谷遇到那两个千户,都是拿着东方善的命令来的。我们到达观牛谷也才两日,说明东瑞王离扬州和观牛谷都非常近,才能及时观察到我们的行动,并且很快下达调令给扬州附近驻守的千户。”
“这样算下来,东瑞王的确最有可能在燕丘。”凌琅玉点头认同道。
两人走了稍许,陆瑾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废弃小庙道,“那应该就是菜农说的神符庙了。”
“清月下落不明,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抓住,我们不如趁现在赶上去?”凌琅玉道。
“对方有备而来,恐怕现已下了埋伏。”陆瑾说着,便走进了小庙中。
凌琅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倒退着跟入了破庙。
两人在破庙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正在回想今日的种种情形以作分析,凌琅玉眼神忽地瞥向庙外,示意陆瑾噤声,从腰上取下陆清月那日从东瑞王府顺来的普通佩剑,左手握住剑柄,慢慢往庙门守去,身子倚在门后准备伏击。
庙外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动静后,脚步声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半个身子也探了进来。
“啊——”凌琅玉刀未出鞘,向来人一掌推去,结结实实打在了胳膊上,来人一声惊叫,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好疼!”
“陆姑娘?!”方才背着光,看不到来人是谁,这回对方被打翻在地上,倒是被月光映出了模样,这一声大叫,把凌琅玉吓了一跳,连连上前去扶。
“清月?”陆瑾闻言,也赶忙凑上前来。
“王姑娘,大哥?”清月喜出望外,全然顾不得臂膀的生疼,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着胳膊高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似是紧绷的弦松了下来,这才感到后怕,刚才逃命要紧,顾不得多想,现在回过神,全身都累瘫下来,一屁股又坐回了原地。
“没事吧?”陆瑾忙俯身去扶,陆清月连连摆手,解释自己只是全身无力需要休息。
“那东瑞王似乎布下了埋伏,军师担心你出事,我们便出城寻你了。”凌琅玉见凌琅玉全身并无明显伤痛,便一起蹲下身来,帮忙揉着陆清月的胳膊道。
陆清月摇头道:“哥哥,王姑娘,那是个冒牌的东瑞王。”
陆瑾与凌琅玉相识一愣,陆瑾原只想到东瑞王可能受了胁迫,但万没料到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公然找人假冒。
陆清月便将出城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遇事无巨细全部都说了一通,顿觉口干舌燥,摸了摸身上并无剩下的水饮,只好作罢。
“哥哥,你说那个‘王爷’,又会是谁呢?”
陆瑾沉思,道:“朝廷里不过屈指可数的几人,有这魄力的,恐怕是裕亲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