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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情感岔路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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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染上毒瘾就算是废了,尊严、责任、进取心什么的,都会随着毒瘾的增加而慢慢消逝。本来这朱国文就不是什么有担当之人,这会刚吸食了一会毒品,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吕元亨思索再三,决定借此时机告诉朱国文,他误杀朱国武的事。
朱国文正在兴头上,根本听不进吕元亨的话。吕元亨扳着朱国文的脑袋反复叨唠了几遍,朱国文这才听明白不光堂弟国雄,亲弟国武也被打死了。朱国文和朱国武是亲兄弟,感情非常深厚,他听见国武死了,眨巴着想哭几声,可是吸毒实在太爽了,酝酿了一会也没哭出来,反而“嘿嘿”笑了几声。
“这人算是废了。”吕元亨摇头叹气道,心里却一阵轻松。
“既然废了,干嘛刚才不让我打死他。”
“他再讨厌也是个人,是个活物,怎么能随便弄死。”
“你这样好心早晚会吃亏的。”白凤英断言道。
“吃点亏也没什么,多了自然转变过来。”
白凤英听吕元亨这般说,也就不再鼓动他了。
吕元亨抚着朱国文的头说:“我以前没杀过人,以后也不想杀人,你们兄弟三个一下子死在我手上俩,你说这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做了太多的坏事,老天爷想借我的手灭了你们?”
朱国文过了瘾,精神多少恢复了点,仰着头傻呆呆地问吕元亨:“国武真的也被你打死了?”
“你们兄弟肯定以前做过什么恶,老天爷要惩罚你们,不然平时我连鱼都不忍心杀,怎么一下子就差点把你们兄弟全灭了呢?”
本来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一点也不好笑,但是白凤英看着吕元亨给朱国文强洗脑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凤英忍住笑意,帮着吕元亨罗列出朱氏兄弟的条条罪状:“今年我不清楚,咱们从去年开始说。去年你们被外地的开发商雇去当打手,有一家不愿意拆,你们上去就把人家的胳膊打断了。那四十多岁,正是上有老下有老的年龄,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打断人家胳膊,让人家这几个月里怎么生活?”
朱国文强词夺理道:“那是老二干的,又不是我,再说了,那家人就是贪得无厌的刁民,不教训教训他们,怎么建设美好城市。”
“那我再说个你的。”
“前年你刚染上毒瘾的时候,你和你姘头故意让女孩染上毒瘾,用毒品控制她们□□,供你吸毒,你说你这么做真是缺德到家了。”
吕元亨听完头皮一炸:“你真做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朱国文看着吕元亨的枪又指向了他,哆嗦了一下:“现在都这么干,又不是我们一家。”
“我问你!干这缺德事的那个姘头是不是就是看守四贞的那个。”
“不是这个,我保证!”朱国文做出举手发誓的动作,“这个脑子不行,干不了这么费心的事。”
“怪不得我糊里糊涂地就打死了你两个兄弟,看来你们干了这么多缺德的事,老天爷要灭了你们。这是天道昭彰,今天你也别想跑!”说着,吕元亨拉了一下枪机。
“别!别!大哥!我改过自新从头开始不行吗!”
“杀不杀你得看老天爷的意思。”吕元亨掏出一个一元硬币,“花朝上我就放了你,字朝上我只能送你一程了。”
不等朱国文点头同意,吕元亨就把硬币抛了出去,三双眼睛同时盯着那枚空中旋转的硬币,当它落到地上的那刻,吕元亨握紧了步枪,等着在地上打圈的硬币静止下来。
“花!”朱国文摸了摸脑门上的汗,大松了一口气。
“你走吧。”吕元亨皱着眉头喝到朱国文,其实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朱国文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这可是你说的。”
“等等。”
“你别说话不算话。”
“把这箱金首饰带走吧,算是给你两个兄弟的抚恤金。”
朱国文面露喜色:“真的?”
“你赶快拿上这些东西滚蛋,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你。”
朱国文把吸食毒品的饮料瓶子塞到裤兜里,把倒在地上的金首饰都归拢到箱子里,他弄得很仔细,连朱国雄砸吕元亨的那把也都一一拾回来。
白凤英看着朱国文开车走远了,关上大门,给吕元亨到了杯水:“这种人活着就是个祸害,你真不应该放了他。”
“老天爷要放他走,我也没办法。”
“刚才你抛硬币是不是吓唬他?”
“不是,是真想崩了他。”
喝了两杯水后,吕元亨心情平复下来,朱国雄的尸体的尸体还在院子里,半边脑袋被打没,样子甚是骇人,得把他收拾起来。这死不足惜的混蛋真是倒霉至极,隔着七八米朝着白凤英开了几枪,一枪也没打中,反而新手吕元亨两枪打爆了脑袋。
吕元亨找来几个塑料袋,包住朱国雄打坏的脑袋。地上都是朱国雄的血和脑浆,还有打碎的头皮和骨头渣子,要搬运朱国雄的尸体必须把这些动西先清理干净,不然踩在脚上,粘的到处都是。
这些血淋淋的人体组织实在太恶心了,不是亵渎生命,是真的让人感觉生理上的恶心。一事不烦二主,吕元亨让白凤英躲开,由他自己去清理这些东西,免得白凤英晚上做噩梦。
白凤英说:“你小瞧我了,忘了早上那条狗是我处理的了。”
“狗再说也是狗,这可是个人,看多了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白凤英笑道:“只要你在我梦里出现,再吓人的梦我也不会害怕。”
吕元亨一阵窘相。
这时吕元亨的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吕元亨难免心里没底,按开通话后,没有急着说话。
“喂,哥,是你吗?”
“四贞是你吗?”
“嗯,我已经坐上出租车了,大概四个小时后到小镇。”
“不是让你直接回家吗?这里的事情有点麻烦,你在这太让我担心了。”
“你不用太担心我了,这回我长记性了,以后不会随便相信别人了。”
“这也好,吃一堑长一智也没啥坏处,我现在特别想看看你,你快来吧。”
“好的,你等我,这是司机大哥的手机,有什么事情打这个号就行。”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吕元亨和白凤英清理完地上的脑浆、碎头皮和骨头渣子,又找来一件雨衣把朱国雄包起来,用绳子捆好,也进开着空调的那个房间。
收拾好朱国雄后,白凤英冷冷地说了声要回去。
“你别走了,下午五六点钟四贞就要回来了,留下来给四贞接个风吧。”
“你们姐妹俩团圆,叫上我算什么事?”
“你不跟我们在一起,难道去跟马金鳌生闷气。”他说的光明磊落,其实是怕四贞回来哭哭啼啼的,不好哄。
白凤英心里颤了一下,仰头盯着吕元亨的眼睛看了一会。吕元亨被她看得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心吧,你的事也在我计划之内,我一定会尽努力处理好的。”
“什么?”白凤英有些不相信。
“我想过了,这朱氏兄弟横插一杠子也未必全是坏事,先前跟马金鳌谈条件的时候,我对你不够关心,没有替你着想,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怎么让你开始新生活,正好有朱氏兄弟把局搅烂了,正好跟马金鳌重新谈谈。”
“你刚才放走朱国文就是为了我。”
吕元亨轻轻一笑:“我刚才抛硬币前许愿,若是花朝上,说明老天爷还记着你,那我就放了朱国文让他继续搅局。”
“如果花朝下呢?”白凤英已经呼吸沉重起来。
“花朝下也没关系,不过我多受些罪罢了。”
白凤英再也控制不住,突然上前抱住吕元亨,她那颗飘荡多年的心终于有个依靠的地方。她偎在吕元亨怀里流了一会泪,抬头想去亲吕元亨,吕元亨却一下把脸别开了。
吕元亨不想过多的解释,不知不觉两人产生了感情,这是难以控制的,算是情有可原,但是再有进一步举动,那性质可就变了。
“对不起。”白凤英松开吕元亨,整了整头发,“我刚才有些激动,一时没控制住。”
看着白凤英失落的眼睛,吕元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
“我去冲洗一下地上的血迹。”白凤英避开吕元亨,去浴室拿来拖把,又端来盆水,低头擦洗着地上的血迹。
吕元亨也提来一桶水,用舀子泼洒着冲洗地面。一桶水泼完,又从白凤英手里接过拖把:“把拖把给我吧,这一摊看着血淋淋的,你一个妇女看了会留下阴影,就让我来拖吧,你去歇着。”
白凤英目无表情地把拖把递给吕元亨,转身去了走廊。吕元亨忍着恶心,用拖把把这一摊血水都拖到下水道,然后又用清水冲洗一遍,如此三次,地面才看不出一丝血迹来。
把地面弄妥当后,吕元亨发现白凤英不在楼廊,厨房里有响动,循声而去,才发现白凤英在厨房里切菜。
“刚过饭点,用不着这么早准备晚饭吧。”
“不是给你准备的,刚才不是说两三个小时后四贞就能回来,她受了两天的苦,得做些好的犒劳一下。”
“别麻烦了,这破楼连死了俩人,住着慎得慌,一会我收拾收拾咱们去镇上找家旅店住下吧。”
“这样也好。”
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春光旅店的房间还没退,行李箱还在里面放着。临走前想想要带的东西,吕元亨跟白凤英只会了一声,下到地宫。
现在吕元亨特别怕方宇步朱氏兄弟后尘,按他受伤前的表现,见了那些黄金珠宝,指不定会痴狂成什么样子。但是方宇的债务也确实是个事,以他的经营能力,又出了这档子事,能还清那三四百万债务才见鬼呢。
结果吕元亨调和折中了一下,他决定给方宇留两箱银锭。这些银锭铸造年代久远,表面都已氧化,一点也不白花花,而且很多银锭铸造的非常粗糙,表面成蜂窝状,看着让人起鸡皮疙瘩。总之,这些银锭在不懂行的人眼里就是一堆破铜烂铁,一点也没有让人犯罪的冲动。
就这样,吕元亨替方宇做了主,他把两箱银锭搬上地面,藏进了方宇在角楼上挖的那个探洞里。藏好两箱银锭后,吕元亨大舒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处置公平,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过两天这场事件应该会了解。
都弄妥当后,吕元亨锁上大门,跟白凤英去了镇上。走到大牌坊那,吕元亨问白凤英是否一块等四贞回来。白凤英正迟疑时,吕元亨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说了声“跟我回旅店吧”,就拉着白凤英进了旅店。
进了旅店房间,吕元亨找出干净衣裳,说要洗尽身上的秽气,就钻进卫生间。听着卫生间里哗哗啦啦的流水声,白凤英几次要走,都没有狠心走掉。男人洗澡快,用了没二十分钟,吕元亨就换好干净衣服,抹着头发出来了。
也许两人真有缘分,虽然无话可说,白凤英也不觉得拘禁。就这样,白凤英默默无声地看了吕元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吕元亨对她说:“四贞已经进了本县界,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到,咱们现在下去,找个餐厅提前订上饭菜吧。”
白凤英点点头,跟着吕元亨去了餐厅。
下午五点半钟,四贞坐着出租车回到小镇,她跟吕元亨提前通过话,出租车直接停在餐厅前。
吕元亨和白凤英早早地在旅店门口等着她,见四贞下了车,默默无声了一下午的她,露出笑脸,主动向四贞伸出手。
“你好。”白凤英拿出生人之间的礼仪招呼四贞。
“白姐姐也在这啊。”四贞倒不见外,伸出手跟白凤英握了一下,又跟她拥抱起来,态度十分亲热。
吕元亨瞧着四贞情况还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等四贞和白凤英抱完,也跟四贞抱了下,一脸嫌弃地说:“原来女孩子身上的香味果然是化妆品腌出来的,你这两天没涂没抹,也没洗澡,身上都一股臭男人味了。”
四贞顿时不高兴了,扬着拳头要打吕元亨。吕元亨见情况不好,拿出房间的钥匙递给四贞,一溜烟地跑进餐厅,边跑便回头说“这是事实,不高兴那就回去洗个澡吧。”
白凤英说:“咱们先回旅店洗个澡吧,洗个长长的澡,熬他一会,让他嘴贱。”
两姐妹牵着手往旅店走,四贞道:“白姐姐进展神速呀,我才离开没两天,你们倆就在一起了。”
白凤英的脸一下变得绯红,怔了一下,要去捂四贞的嘴。
“别乱说,我配不上他。”
四贞侧身一躲,咯咯笑道:“我哥很好的,就是有些封建。”
“没那么简单的。”白凤英低下头。
“有什么难的,封建的看起来冷淡淡的,始终跟女同志保持着一定距离,但是一旦发生关系了,那就反过来了,你不让他负责,他还跟你急。”
“没那么简单。”白凤英又重复了一遍,她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给了四贞。四贞听完“啊,啊,啊……”震惊了好久。
“怎么会有这么差劲的父母?”四贞又愤怒又不解,“就为了几万块钱,把你卖给马金鳌了,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不,地狱里推吗!”
“这都是命。”白凤英忧苦地说,她眼睛已经湿润了。
“怪不得我总感觉白姐姐有股忧愁劲,都原来是这样啊,我真不该乱想,这事我也支持你。”
“你理解就好,地宫那事差不多结束了,我想这两天就跟马金鳌谈谈,要他放我走。”
“一定的,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搞人身控制实在太可恶了,有我哥在,我看那黑胖子敢控制你。”
“谢谢你们。”白凤英擦干没有流下来的眼泪,长久地抱了四贞一会,她抱着四贞,脑海里却全是中午抱吕元亨的情景,心里又温暖又迷惑,真心希望吕元亨能像她这样,能主动的抱抱她。
白凤英预料马金鳌不会善罢甘休,但还是低估了马金鳌的狭隘与阴狠,她的自由之路注定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