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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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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狗年,十月初四,已是数九严冬,离着除夕已然也是愈来愈近。
天子脚下,京城帝都,素来都是天上人间,繁华莫过于此的。可这年味儿至浓的天儿,却大半个城都挂着白布。这白布没挂两三天却又似凭空安了翅膀,一夜之际全都没了。
逢人打听一问才知:原是皇上身边的右将军沐辰侯府长子去了。大将军位高权重,戎马半生,平定的大小战乱,一个人掰着指头数都数不过来。皇上百姓都很仰仗他,故大半个城都盖上了白布,堪比皇家贵族撒手去了那气派阵仗;而这长子竟没两天“诈尸”,又活了过来。从还没盖棺盖的棺材里直挺挺往起一坐,还是深更半夜,差点没把守夜人吓个半死,现在正失心疯被沐府安置在偏院里养着。又故没两天就撤了白布。
这事儿已成为街坊邻里口口相传的异事。如若饭后喝茶谈资没有聊及其此事,倒是显得你孤陋寡闻了。凡事最怕口口相传,最终被传来传去,闹得越来越玄乎,可最后谁也没能耐讲清到底怎么一回事。连“诈尸”本人——明胤也说不清。
“明胤”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两夜,抓了好几个给他不情不愿、小心翼翼送膳食的小厮和丫鬟,才差不多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明胤”本不是真的明胤,而是一个21世纪的□□有名人物——明七。他与别人混□□可谓大相径庭。单是长相,就怎么也无法将他与社会底下暗流涌动的黑恶势力结合起来。而且他能文善斗、各方面样样精通,说他是当代大才子也是一点儿不为过。可这样表面纯良无害、才艺样样精通的人,却实则是个城府深沉、精于心计的□□鳌头。
可现在,他却不知怎么来到了这个粗麻布衣、靠天吃饭,随随便便就会轻易谢世的时期。而且附着的这个人也与他原来毫无二致。若不是从科学社会来的,差点儿就要相信了前世今生的说法。
他第一次看见古代的自己,墨黑的长发,没有任何束缚,随意的披覆在身后,一双撩人心弦的桃花眼,两颗若隐若现的虎牙,一身单薄的白衣,以及整个人因为死了两天的病态。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我古装也还是这么迷倒众生。接着才是:我是谁,我在哪?
他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除了吃饭,如厕,就是闷头看这副身躯原先的主人珍藏的书。倒也不是全白费功夫,他也大概总结了些许东西:现在的他——明胤,是沐辰将军侯府的长子。他本不是沐辰将军的嫡出,而是战场上一位同沐辰将军出生入死的战友,为救沐辰临终前托付给他的。沐辰一直将他视如己出,而他还有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这倒是沐将军的亲生儿子了,可是因为他的出现,倒让真正的嫡出变成了老二。当然,这都是从丫鬟小厮那儿打听来的,至于他从书中看到了什么,都是一些天下□□势、诗词歌赋的典籍,更别提妄想能找见什么让他重回到现代的玄说了。
明胤落草之余还不忘乱想:看起来这是个翩翩君子,不爱沾花惹草的主儿啊,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了。
憋了这么些天儿。什么现代好玩的意儿都没有,明胤闷的快生出了霉。他推开门的一霎间,真是感到了闻所未闻的花红柳绿。可是大冬天的眼前,只有一片黑压压的枯树枝罢了。
正当明胤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时,不远处的长廊走过来一个白色人影。绕过回廊,正与伸着懒腰的明胤对上视线。明胤愣住了,眼前的人在这寒天里穿着单衣,身板单薄的似要与这景色融为一体,如溪水潺潺一般清澈的眼眸,嘴角浮现着两个若有若无的酒窝,但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女气。明胤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正当明胤看得出神时,男子上前作了个揖:“大哥。”
他的声音温润、柔软,似被一层天鹅绒包裹着,逼得明胤神智昏聩。
过了半晌,他才猛然回神,然而这位公子脸上并无愠色。明胤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啊……哦,你好。”
原来眼前这位公子就是被他抢去了位置的弟弟,好像是叫……叫谨奚!
明胤仓促地别过头,心中的鼓却暗暗敲个不停:啊,真是要了老命了,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
谨奚轻轻地开口:“今日想向大哥寻书一本,不知大哥可否相借”
明胤的眼神依旧乱飞,却满口欢笑地叫道:“借!借!借自然是要借的!你若喜欢送你也不成问题!”
谨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伸手示意让大哥先进屋。
明胤这才迈进屋内,附着谨奚说了声:“请。”转过身却恨不得掐死自己。
啊……真是叫人愈来愈尴尬。
谨奚跟在明胤身后,小心翼翼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还是实在忍不住说了句:“大哥以前可不是这般。”
明胤后背微微僵了僵,但还是不漏声色地说:“贤弟,你要寻哪本书我帮你找找。”
谨奚也没有多说,淡淡回应道:“一些闲文琐事的书罢了,不劳烦大哥了。”说罢就俯身要捡起一本书。
“这怎么行,我造的,还是我来帮你罢。”接着也要弯腰去捡书。
结果,两人的手同时伸向了一本。明胤的指尖似有似无地抚到了他的指尖,像有一只羽毛轻轻扫过明胤的掌心,他立马缩回了一节。
明胤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尖,悄悄瞥向谨奚。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捡起那本书细细翻看起来。
明胤只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两个大老爷们儿碰一下手怎么了?可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瞄向谨奚的那双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却没有看见谨奚微微淡粉的耳尖,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
默默站了一会儿,明胤越发觉得尴尬,于是轻咳一声:“内个……我还是去那边坐着吧……”
刚刚开始,明胤还是安分守己地坐着,没一会儿便坐不住了。一个旋身,侧卧到榻上,原本就不整齐的衣襟,更是扯开一大片,露出了白皙的胸膛,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正好隐匿了明胤注视着谨奚的视线。
明胤盯着不远处神色认真的弟弟,突然间不知怎的,一股劲儿冲了上来:“谨奚,别人都惧我,独你只身寻我,这是为何”
谨奚滴水不漏:“自己的大哥,没什么好怕的。谨奚心中本也认为大哥未曾离去。”
明胤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那我去了那段时间,你可曾伤心”
谨奚却沉默不语了,半晌:“那是自然。”
谨奚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自己也不敢真正剖析自己的感情,生怕里面血淋淋的,什么都没有,或者如同乱麻。
明胤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谨奚拿了几本书向他行了礼后匆匆走了。心里想:这下完了,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