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青山》温酒泡奶片

14、玉妻其山玉妻其人

　　听到林清扬要上山，村长连忙摇头道不行，连昨天两位道长都没能出来，这么个姑娘家还想上山？

　　苏昀打趣笑道：“不是一个，是两个。”

　　他指了指“小芳”。

　　方仪知道他故意激自己，气得跳脚，瞪了苏昀好几眼，偏又不能反驳自己是男儿身。

　　苏昀笑了两声，对村长道：“不是说瘴气只在山腰上团着吗？我们就是去看看，若瘴气严重，我们自然不会深入，谁会拿命去探险不是？只是我们是外人，不了解山中情况，所以想请村长引荐位能带我们进山的人。”

　　村长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旁人听了这事躲开来不及，这几人竟要赶着凑上去。

　　这时旗岭镖局的一帮人也站出来发了声，他们需得越过这玉妻山，自然不能在山脚下干瞪眼，也是要去摸一摸情况的。左右队伍中还有李异，一行人也并未有什么顾忌，都跟着附和，说只是上山看看情况，若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不是我非要拦着你们，只是我们村子的人都被瘴气吓怕了，哪里再找得到人带你们上山去啊……”

　　说着，村长又怕一行不管不顾自己上山去了，只能道：“你们去张三家问问吧，那小子胆子大，若他不敢便也没别的人了……”

　　屋外趴着几个稚气小童不停地朝里面张望，听到村长开了口，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道：“张三那人好说话，只要给银子，他就能带你上山。”

　　村长回头一瞧，斥道：“小孩子，惯会胡说！”

　　男孩笑嘻嘻的，还反驳了起来：“可不是真的吗，我可没胡说。”说着又朝旁边更小的小童道：“小牛，你去把张三找来。”

　　众人都被男孩的说话声吸引过去，这时正见屋外另有几个小孩在动旗岭镖局的箱子。旗岭镖局的镖由两架平板马车拉着，好几大箱子，皆盖着油布，小孩子好奇心盛，竟想打开来看。旗岭镖局的一个老镖师见到箱子那边出了状况，一个惊颤，立即出门呵斥，吓跑了一众顽童。

　　不过一会儿，那换做小牛的小童便找了两个青年来。

　　两个青年，一个干瘦精明的正是张三。另一个黝黑壮实，叫做张大力，听说村长家来了客人，跟着张三过来瞧瞧热闹。苏昀将来意一说，拿出一锭银子，问张三能否带他们上山。

　　张三眼神在众人身上打了个转，为难道：“这……最近山里实在不太平啊，上个月还好，这个月瘴气更浓了几分，我实在为难啊……”

　　他眼神精明，口中说着为难，而并非是不敢，显然是嫌银子不够。这群人看着有两拨，一拨镖师，一拨富家公子小姐，看这两位公子小姐穿着气度，一锭银子也拿得出手？

　　张三来回打量这两人，却忽的对上了林清扬的眼睛，林清扬只是静静地瞧着他，却叫他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来，心虚地收回了眼神。

　　苏昀哪能不明白，却不紧不慢，将银子送到张大力，“那这位小哥能带我们上山吗？”

　　“可以可以。”张大力还没想到这等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当即连连点头，就要伸手去拿那银子。却不料到手的银子一把被张三夺了，张三涎笑道：“少爷，还是我带你去吧，这小子没我清楚山里情况。”

　　白来的银子被人夺走，张大力正要发气，张三扯住他道：“行了行了，一起去！”

　　苏昀可不管他们银子如何分，只要有人带路就好。两人商量好了一起带路，收整了片刻，一行人便朝山上而去。因着只是探路，旗岭镖局七人并没有全部跟上，留下了几人看着镖箱，只有镖头和李异上去。

　　苏昀边走边问这山中以往的情况。

　　张三得了银钱自然也乐得说，道：“以往那可太平了，连野兽伤人的事都不曾有过。虽是山高路险，采药艰难，但也极少出过意外。除了每年七夕的百鸟绕林，便没别的怪事了。村里人都当这是座神山，供着尊玉妻像，可谁知道那玉妻像居然……”

　　张三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

　　苏昀追问道：“玉妻像怎么了？”

　　“那玉妻像……”张三顿了顿，转念想到这几个不过外人，便如实道：“这山里哪里有什么玉妻像，就是尊破烂石像罢了。”

　　“……”

　　几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林清扬看了眼旁边方仪，他自上山一来便情绪低落，听到张三说起玉妻像不过是尊破烂石像时，却突然变了脸色。

　　方仪瞥见林清扬在看他，又默默走到了另一旁。

　　过了小半个时辰，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不必等张三开口，众人便知道这是到了。前面的林子里白雾缭绕，那便是瘴气。

　　这时张三却皱了眉头，神色凝重。

　　苏昀问道：“怎么了？”

　　张三连忙道：“没怎么没怎么。”

　　张大力见他不说，便道：“之前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还只是小半块地方，一个半月没来，谁知道这瘴气竟然到这里来了……”

　　苏昀道：“你之前也上过山吗？”

　　张大力正要说，张三却暗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接话道：“怎么可能呢，这山里全是瘴气，我们怎么可能上过山呢。没有上来过，没有……”

　　几人瞧见这幕，刚欲再问，却见林清扬走上前道：“瘴气看似烟雾，自然随风而动，许是有风流的缘故才会移动……”

　　林清扬还未说完，张三便连道：“是是，就是这个原因。”

　　林清扬却又接着道：“不过按照刚刚的描述，这瘴气应该不是从哪里飘来的，而是自这山中某处涨起来的。八月加上半个九月都不见这瘴气消失，反而越涨越多，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连山脚都得受到牵连。”

　　张三刚想反驳，却被林清扬那眼神看得不敢说话，那眼神凉飕飕的，一点情绪都没露出来，跟看死人似的。这群人一伙是镖师，一伙身着锦服，想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得罪不得。况且这话……确实是对的……

　　张大力听见林清扬所说，极为紧张起来，“那……那这可怎么办啊？”

　　林清扬道：“既然这些瘴气是渐渐涨起来的，这山里必定是有个源头的。”

　　众人听林清扬这话，纷纷表示赞同。

　　张大力这时却战战兢兢转头看向张三，刚想说些什么，见他眼神警告，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旗岭镖头道：“也就是说找到瘴气源头便能解这山中瘴气了吧？可是咱们这里也只有李异能去了，这山这么大，我们不熟悉路要怎么找？况且还有这些瘴气，一旦吸进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昀转头看向镖头，突然意识到他为何说只有李异能进山了。

　　“镖头，李异能假死，自然能做到屏息闭气。莫不是因为这个，才能入这瘴气中？”

　　李异不以为意道：“我不用闭息也能在这山中自如行走。”

　　苏昀一奇，还想细问。那头张三却发出一声惊呼，“诶？怎么回事？”

　　众人朝他所指看去，竟见林清扬缓缓地靠近了瘴气，而那瘴气却好似进不得她身似的，她到一处，瘴气便四散让开。

　　李异眼中惊羡，赞叹道：“林小姐果然非同常人。”

　　几人正觉着奇怪，林清扬走了回来道：“我还想往里探探，小芳，你随我去。”

　　方仪“哦”了一声。

　　苏昀道：“你一人太危险了，小芳指望不上的。你周身半丈之内瘴气都靠近不得，正好，我跟你一起去。”

　　林清扬点头道：“也行。”

　　张三看得目瞪口呆的，不知这林小姐是什么来头，怎么连瘴气都不怕？

　　这时苏昀却又点了他的名，要他带路。三人一鬼还要往瘴气深处探，李异与镖头说了句也跟了上去。

　　山中虽瘴气环绕，但好在还能看清路。苏昀和张三靠在林清扬周围，那些瘴气果然不敢近身，像是林清扬身上有什么驱邪的宝贝似的。李异和方仪则自由多了，那些瘴气对他们根本毫无作用。

　　苏昀且走且看，观望着四周的环境，道：“不是说还有鬼怪游荡吗？大家都注意一些。”

　　张三带路走在最前，感觉后面凉飕飕的，根本不敢靠林清扬太近。正走着神，突然便听到了苏昀这句，没料脚下一个不慎，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什……什么东西？”

　　张三惊慌往后一躲，凑到了苏昀旁边。几人上前一看，这竟是个道士！

　　道士已然昏了过去，只是他这姿势颇为怪异，像是匍匐着在找什么东西，手中还握住一小把草，凑到口鼻处。

　　张三将他翻过来，看清了他的脸，立即道：“是昨天进山的道士！”

　　苏昀探了探道士的颈脉，道：“还活着。”

　　这时方仪又叫了起来，“这儿还有个道士呢！”

　　两人跟林清扬又往方仪那边去，李异背起道士也跟来过来。

　　这人服饰与李异背上的道士无异，正是昨天上山来的两名道士。与之前相同的是，这道士手中也握着一把草，捂在自己的口鼻处。

　　李异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几人琢磨着，这时方仪突然道：“是草。他正是在找他手里的这种草，姐姐方才没过来的时候，他周身全是瘴气，但口鼻处的瘴气却比较稀薄，正是因为他手中的草。”

　　苏昀一点就通，立即道：“这种草能解瘴气，所以这两个道士才用这种草捂住口鼻，就是怕吸入了瘴气！”

　　张三掰开道士的手，辨识道：“是活血草，清热解毒用的，应该是对瘴气有用。这草放在别的地方到处都有，只是在我们这山中……鲜有……”

　　李异问道：“这是为什么？”

　　张三道：“咱们这玉妻山里别的什么名药草都有，就是这种路边常见的贱草没几根。”

　　方仪听到张三这话轻哼了一声，冷冷地笑了笑。

　　苏昀扯了扯嘴角，道：“这么说来……瘴气无解了？”

　　张三眼神躲闪，憋了许久，才忍不住道：“有一个地方有这种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