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深蓝》妄起无明

29、第二十九章：记忆——14

　　第二十九章：记忆——14

　　咣当一声罗德趴在了桌子上，尼克趁着还没人注意到，摸了罗德的枪和手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快餐店，直奔机场。等到戈登派人追到机场，他已经坐上了飞往芝加哥的航班。

　　尼克用从前台偷来的钥匙打开酒店房间的门：马丁手里拎着枪，正端着肩膀靠在窗台上。萨丽娜则是用手按住一个戴着眼罩躺在床上的人的额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
　　马丁举起枪，尼克的枪却对准了萨丽娜。

　　文森特和莱丁是半个月前开始频繁进出在西范布伦街临时租住的公寓的。马丁和萨丽娜很快找准时机接近他们并成功在他们的手机里和住处安装了多个窃听装置。原来他们的劫狱行动还没有结束，下一个目标正是离他们住处很近的芝加哥城市监狱。

　　“我不信你会开枪。”马丁说话很慢没什么起伏，带着加入特能组前上一个职业身份特有的冰冷气息。
　　“我也不信你会开枪。”尼克慢慢朝萨丽娜靠近。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个房间里？”
　　“你以为只有你们联调局特工会注重细节？在SFOD-D我们可是在卖命。执行任务遇到过有人设局的房间比这多多了。我料定你们没时间换地方，只能换房间。可是你们想引诱我进去的房间弄得意图过于明显了吧？”

　　文森特和莱丁计划分开行动。文森特负责劫狱，莱丁负责接应，然后一起到他们所住公寓的顶层，搭乘提前安排好的直升机离开。特能组这边也相应地兵分两队，准备在文森特进入监狱的同时，听指令一起动手抓住他和莱丁。

　　随着尼克越走越近，马丁不再冷静，“尼克，你再多走一步，我保证会打断你的腿。”
　　尼克反倒越发沉着，他笑笑，“那你试试吧。我知道萨丽娜现在不能受到干扰。”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组长让我转告你，现在回去，他可以不追究你给罗德下药的事。”
　　“那你也帮我转告组长，把亨利交给我，我可以原谅他骗我说亨利已经死了的事。”
　　“我们只是用亨利当诱饵，为了抓住莱丁。”
　　“是你把我当几岁的孩子还是组长也骗了你们？”
　　“你说什么？！”

　　两天前戈登收到线报：文森特要从城市监狱劫走的人叫乔纳森。五十多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曾经是“超越基因”的员工。超越基因是个基因技术公司，简称BTGC。十年前被查出有曾一种药品是通过非法实验取得成功并上市的，很快公司倒闭，大量药品被销毁。但有内部消息说药品被销毁前丢失了一箱。虽然不多，可万一落入极端分子手中，只要稍加分析研究，就能恢复大批量生产，甚至还可以提纯升级。
　　于是戈登决定改变策略：诱捕文森特和莱丁的计划不变，但是特能组必须失败，让莱丁、文森特和乔纳森逃走。最重要的是亨利也要给他们一并带走。
　　亨利已经被罗德催眠过，而且注射了液体追踪窃听器。戈登希望可以通过他查出文森特此次费尽周章各种劫狱的真正目的。他相信乔纳森曾是BTGC的员工绝不仅仅是巧合。

　　萨丽娜睁开眼睛，手也从亨利的额头上拿了下来，“我知道组长想让莱丁劫走亨利。”
　　“什么？！”马丁皱紧眉头满脸费解地看向萨丽娜。
　　“因为必须做的逼真，不能让文森特和莱丁有半点怀疑，所以没有告诉你。”
　　“亨利差点害死布兰特和尼克！”
　　“又不是真的会放走他们。只是暂时的，搞清楚他们要做什么，我们会第一时间去全力追捕。”
　　“可是……”
　　见马丁犹豫，尼克一转身先是踢掉马丁的枪，接着用自己手里的枪把砸晕了他。
　　萨丽娜一直冷静地坐在原地不动。
　　尼克歪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亨利，“你在让他做梦？”
　　萨丽娜盯着尼克的眼睛，“你有一段时间没法好好睡觉了吧？”

　　特能组冲进深蓝岛监狱时，亨利确实中了好几枪，但他只是生命垂危，没有死。本来以为救不活了，没想到他却在布兰特醒来不久后也醒了。不过他伤的都是要害，好多天不能说话。知道了是他催眠尼克差点儿害死布兰特，戈登考虑到还要利用他抓莱丁，所以决定先不告诉尼克亨利还活着。
　　只是没想到，当尼克向戈登问起文森特和莱丁，戈登过于回避的态度和坚决不让他继续参与办案让尼克产生了怀疑。再加上戈登甚至企图让罗德催眠自己，尼克便更加确定了他们有事瞒着他。

　　尼克眨了眨干涩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睡得很好。罗德不是已经催眠了亨利？为什么还要让他做梦？”
　　萨丽娜低头看一眼亨利，“罗德给他做的是延迟催眠，现在还没有起作用，要等到未来的某个节点，才能触发催眠开始。”
　　“未来的某个节点？特能组有预见能力者？”
　　“这我不知道。但是特能组么，当然是什么异能者都有了。”

　　药晕罗德后尼克很快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马丁和萨丽娜所在的酒店地址。再看看他跟戈登的信息往来，两天前他刚刚亲自押运了一个犯人到芝加哥。是什么犯人这么重要？罗德又在吃饭的时候承认了自己可以催眠亨利。尼克稍微想一想便猜出个大概，只是没有亲眼看到前不敢确定。
　　尼克抵达之前马丁和萨丽娜就知道了他可能会来抢人。但是因为早已经给莱丁放出了他们所在具体位置的消息，不能再换地方，所以只能临时布置了个假的房间，想引尼克进去抓住他。结果被尼克轻易识破了。

　　尼克挥挥枪，“我不想再跟你废话。把亨利交给我。”
　　萨丽娜摊摊手，“我没打算阻止你做任何事。”
　　尼克有些意外，虽然满眼戒备，但最终还是收起了枪。他试探着走到床边拎起亨利扛到肩上。见萨丽娜确实没有任何举动，他一转身扛着亨利往门口走了。
　　“尼克！”萨丽娜在他身后喊，“等回到总部，让我给你做一次‘入梦治疗’，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尼克什么也没说，顿一顿，还是走了。
　　听见门响，一旁躺在地上的马丁爬起来，“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那还怎么样？非得跟你一样装作被他打晕吗？再说这不是你的B计划么。”
　　“这可不是我的B计划，是布兰特的B计划。他说他有把握尼克不会杀亨利。他跟组长担保了的，B计划失败，他就离开特能组。”
　　“哼，离开？”萨丽娜冷笑，“在特能组呆过的人，不是殉职就是消失，没有离开。”
　　“你别乱说了。”马丁拿出手机，“快点，激活亨利身上的一个追踪器，看看尼克要带他去哪。”
　　萨丽娜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有了，这里。他们应该是要去对面那栋废弃的小楼。”
　　马丁往门口走，“好，我把莱丁引过去。薇拉来消息了，文森特已经成功劫走了乔纳森。”
　　“嗯，第一个追踪器被屏蔽掉了。我再激活一个。”
　　“你到底给亨利注射了多少追踪器。”
　　“二十几个吧。”
　　“这么狠？”
　　“当然，最后还是要把他抓回来受死的。”

　　尼克把亨利牢牢捆在一个废旧水泥柱子上，随后从夹克兜里翻出一包路上高价买来的香烟。
　　从2032年开始，世界各国先后推行了有史以来最为严格的禁烟令，二十年过去，香烟已经比大、麻还难买到。

　　尼克点着根烟，用力吸一口，狠狠踹了亨利一脚。
　　亨利面露痛苦哼唧两声，醒了，“尼……尼克？”
　　尼克喷出一大口烟，“我没死，很失望吧？而且我告诉你，布兰特也活得好好的。”
　　亨利愣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大笑。
　　尼克慢慢抽着烟，等到他笑完，“你笑什么？”
　　“在医院的时候，我听说你把布兰特揍的很惨。怎么样？挺过瘾吧？”
　　尼克从地上捡起根钢筋，先在空中试了试，又当地抽中亨利的胳膊。亨利疼得哗一下流出了眼泪，但是他没有喊疼。
　　缓了一会儿亨利抬起头，“怎么？被我说中了？这么生气？”
　　尼克掂掂钢筋低头看看亨利的脚，正准备对准了直接砸下去，他的电话响了。尼克掏出手机看一眼，是布兰特，只好接起来。
　　“尼克！你不要杀掉亨利！”
　　“你知道他还活着？”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尼克，现在亨利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
　　尼克抬手摔了手机，然后扔掉手里的烟踩灭，再走到亨利身边他又拎起钢筋，砰地砸下去。亨利的脚背多了个窟窿。
　　亨利疼的眼泪、鼻涕、口水流了一脸，可倒出几口气，他嘴上的字句越发歹毒，“哦……我……我懂了。你不止把布兰特当搭档吧？嘿嘿……他长的蛮好看，又会看人心思，在深蓝岛好多人对他垂涎三尺。哎呀真是遗憾，我当时怎么没让你强上他一下呢？你一碰他，他就是知道你想要什么姿势喜欢什么表情，多过瘾啊。是我没想到，可是这不能怪我啊。”
　　“尼克！”这次是尼克耳后传来了布兰特的声音。

　　上次尼克在催眠状态中醒不过来被布兰特用通讯器叫醒，他俩都没提出注射溶解剂，布兰特没有问他，就单方面用干扰器控制了。后来几次布兰特想见尼克尼克不见，布兰特还曾经在没有别人在的时候自行关掉过干扰器，让两人都能听见彼此在做什么的声音。那时候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过话。

　　“尼克！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在乎亨利对特能组重不重要，但是还记得我在医院跟你说过的话吗？你要解开自己的心结！你别动他！我说我不恨他是骗你的！我跟你一样希望能亲手杀了他！但不是现在！我相信你能控制好自己……”
　　尼克从怀里掏出把军刀，对准自己的耳朵后面一刀扎下去又向下划了几厘米。布兰特的声音立刻消失，鲜血瞬间流了尼克一脖子。
　　走回到亨利面前，有眼罩遮着尼克看不见亨利的表情，但是他的嘴唇明显在哆嗦。尼克握着刀猛地朝亨利脸上刺过去，刀尖擦过亨利颧骨的皮肤，扎进了后面水泥柱子的裂缝里。
　　亨利腿间一股热流淌过，吓尿了。

　　尼克拔出刀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走出几米远时，轰地一声巨响传来，尼克转回身，只见亨利身后的墙上出现个大洞。烟尘散尽，他看见了莱丁。
　　下一秒尼克看见自己被倒塌的棚顶砸了个稀巴烂。他甩甩头，眼前一言不发的莱丁已经徒手在拔绑住亨利的柱子。尼克没时间多想，几步跨到自己刚刚在预示中看到的唯一一块安全的空地。
　　莱丁拔下柱子径直丢向尼克，棚顶没了支撑开始坍塌。尼克无处可躲只能将身体蜷成一团。等到特能组的人来救出尼克，莱丁早就带着亨利逃得无影无踪。

　　尼克只受了轻伤，从亨利身上陆续被激活的追踪器显示，他也没遭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