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三 同床凶梦（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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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主任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踱着步，气氛很是凝重，已是半夜，办公室里却没人走了，都在不停地翻查着资料，宝儿刚刚又陷入昏迷，再一次心室纤颤，并且出现了肝肾衰竭，照这样下去，如果再找不到病因，宝儿将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不是重金属中毒，不是肝肾综合征，不是中枢病变，到底是什么？螺旋ＣＴ、核磁共振统统都做了，却什么都查不出来，老主任行医四十多年，从来就没遇见过这种状况，夏珮死马当活马医，在王新祥的允许下先给宝儿用了护肝药、抗生素等等一系列的毒性较小的药物试着，却是一点都没起色，还联系了器官捐献中心随时准备肝移植，可是，就宝儿的状况看，即使是移植，也是十有八九就会死在手术台上。夏珮做的自己都觉得最好笑的事情，便是还在网上发了电子邮件给了美国的专家，上面打了无数个“告急”标志，可是一般这种疑难杂症的电子邮件，美国专家回得最快也要两天，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很忙的，一般一个星期才回一封。
一夜未眠，老主任一遍又一遍地给宝儿检查，实验室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各项实验，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夏珮脚部沉重地走进了重症监护室，一路上听见医院的谣言四起：“呀，你有没有听说呀，内科的韩宝昨天拉尸体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说到现在还没查出病因，都快死了呢。”
“难道是鬼附身？不会吧！”
“哎哟，我从来就是不信鬼的，咱都是学医的咧，可这事儿也太邪门儿了。告诉你们哦，说韩宝拉的那具尸体，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儿，传说是比张柏芝还漂亮呢，那女孩儿死得很冤，好像是被人毒死的，警方还在查呢，女孩儿的姐姐在她死的时候晕倒了，现在还躺在ＩＣＵ旁边的病房里，没醒呢。”
“啊？天啊，难道真是个冤鬼？”
“唉，不但如此哦，那警察带走的人，就是女孩儿姐姐的男朋友哦！”
“哎哟我说，都可以拍电视剧了！”
……
夏珮头大地听着这些凉薄的人说着三道着四，哪里都有流言，特别是女人很多的地方。医院是个冷漠的地方，生生死死、病病痛痛，人人见怪不怪，即便是同事之间，更多的也是排挤与算计，每个人都想更好，都想赚更多的钱，虽说也不怪，学医是那么的辛苦，这么多年了，干得活儿比别人累、拿得钱比别人少、风险比别人不知高多少，当然都想要更高的职称的……可是，日积月累，太多的人忘了最起码的温情，从外到内，都变得冰冷……如今的患者又很难应付，常常无理取闹，动不动就投诉，让一些即使想要留着温情的人，都不敢再留……记得她还在医学院的时候，宿舍一群丫头平日里互相玩的最多的游戏便是互相挑刺，一个扮演病人、一个扮演医生，演病人的仔细听着医生的每一句话挑刺，动不动就来一句：“哼，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要投诉你！”大家一般在这种时候都会哈哈笑，可是笑完了以后，面上都会蒙上一层阴影……
走到ＩＣＵ的门口，夏珮正见着王新祥丢了几个药片儿进了嘴巴，夏珮打了个招呼：“在吃什么药？”
王新祥叹了口气：“老毛病了，关节炎的药。”
“唔，男人得关节炎的倒还不多。”夏珮检查着宝儿的情况顺口说。
“我是海边出生的，小时候家里穷，我和哥哥经常大冬天的只穿一点还去海边捞鱼，日积月累，落下了病根……我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了，哥哥死了，宝儿又这幅样子……”
夏珮低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
王新祥应了一声埋下头去，双手插进了头发里，沉默不语。
下午一点四十，宝儿在肝移植的手术台上永远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同时，ＩＣＵ旁病房的乔茉睁开了眼睛，终于清醒。
夏珮躁狂地奔出手术室打开电脑，查看着有没有美国专家回复的电子邮件——到底是什么病！到底是什么该死的！！！
出乎意料，美国专家竟然回了电子邮件：“会不会时候金元素中毒？它不在重金属中毒的一般排查行列。”
夏珮愣怔——金元素？猛然间，夏珮想起了王新祥的关节炎药，夏珮浑身一颤，难道……
夏珮丢下电脑头也不回地往检验室跑去，鼠标被带着掉落，挂在桌边直晃。风风火火地冲进检验室，夏珮冲着检验科的老舍友李琳直喊：“小琳！快，给我一点二氯化锡！”
小琳呆愣愣地看着她：“要这个做什么？这么急？！”
“别犹豫了，快！真的很急！”李琳忙应了跑到药水架子上取来一瓶，夏珮将二氯化锡倒在了自己的手上，像涂抹护手霜一样涂了满手，接着跟李琳说：“小琳，还有没有宝儿的多余血样？”
“还有一点点，干嘛？”李琳现在已经被她搞得彻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搁了手中的活，赶紧帮我查下，是不是金中毒！”
“可是血样不够啊。”
夏珮坚定地看着李琳：“我知道你能行！”李琳不再说什么，忙拿了刚准备倒掉的血样检查去了。
夏珮冲到手术室门口停了下来，深呼吸几下让自己镇定，然后面色很善良地走到了刚收到宝儿死去消息正埋头痛哭的王新祥面前，她抓过王新祥的手紧紧捏住：“王医生，不要伤心了，宝儿还在呢，她的魂魄还在呢，若是看见你这样，她也会伤心的……”夏珮故意说宝儿的魂魄还在，从心理上试探着王新祥。
王新祥轻轻颤了一下，哭得却更大声了，夏珮低头往王新祥被自己捏着的手看去，心下顿时凉到了谷底：“王新祥，宝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
王新祥愣了一下，斜过头看着夏珮：“你在说什么？”
二氯化锡和硫代苹果酸金钠反应，会是紫色不是么？你的关节炎药难道不是硫代苹果酸金钠么？它的作用，似乎过头了……夏珮紧紧捏着王新祥的手，将王新祥的手心转过去对着王新祥的眼睛，王新祥一下子面如死灰，夏珮的手却在颤抖……
突然，王新祥像疯了一样一把捂住了夏珮的嘴，另一只手卡上了夏珮的脖子，走廊里正没有人，夏珮拼命挣扎，王新祥毕竟是个男人，力气要大了许多，他将夏珮往手术室外面的独立卫生间里拖去，拖到门口，王新祥刚想关上门，便听见了李琳的一声吼：“王新祥你做什么！来人啊！杀人啦！！！”旁边楼道里正在给宝儿处理尸首的医生护士们立马跑了出来，王新祥看着铁着脸向他奔过来的老主任和同事们，松开了手，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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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珮在脖子上围上了丝巾，遮去了那惊心动魄的扼痕，她永远也忘不了王新祥被警察带走时对她说的那句话：“我不是不爱她……”
她不知道王新祥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枕边人宝儿，只是不断地又有流言飞进了耳朵里：“哎呀，真是造孽咧，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王新祥是个变态呢！”
“我还吃过他递的东西呢，天啊，我也去检验科做个血检去，谁知道她递给我的时候有没有洗手！”
“咦？你跟她这么好啊，难道说，你就是那个让王新祥谋杀亲妻的第三者？哈哈……”
“你瞎说什么呢！别血口喷人！”
“哎呀，开个玩笑啦！”
……
“唉，你们听说了没？传说××科的××就是让王新祥谋杀亲妻的第三者呢！”
“啊？你打哪儿听来的？！”
“哎呀，××和××在说的时候，我正好经过，亲耳听见的呀！”
“天啊，真是没看出来！”
……
夏珮听着这些话突然想起那句话——流言止于智者。可是，要知道，传说流言的人，大多都是聪明过了头的。
面对流言，我们能做的，往往只能是等待，等待人们忘却，等待流言降临到别人头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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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拼命地跑，可是跑出了鬼门关却迷失了方向，该往哪里去？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面前出现了四叉路口，不少鬼魂从那些四叉路口迎面而来。那是牛头马面白天歇班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四条大路，为白天逝世人们的鬼魂通往阴间的道路，若是白天不走，还是会在晚上被牛头马年捉了去带走，并且，转世投胎的富贵气，会降好几个等级。乔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仿佛是刻在脑海深处的，死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想起了。
可是乔安却不知道往哪条路走，四条路上的泥是四种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死法，可乔安却不知道它们各自代表的到底是什么。若是走错了路，便是白跑一趟。
正犹豫着，乔安忽然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咦，这不是她昏迷时依稀见到的护士么？既然这护士前天还在给她挂水，今天却来了这里，定也不是正常死亡，姑且就试试那条猩红色的路吧，看这猩红色，估摸着跟谋杀也有点像……
这么想着，乔安就跑将过去跟韩宝搭起了话，走近了却见韩宝泪流满面，怆然不已，乔安小心地探出手拍拍韩宝的肩：“护士，你还记得我么？”
韩宝这才回过神，抹去眼泪看着乔安：“记得……你，怎么还没进去？”
“我是偷溜出来的，护士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韩宝……”
“你怎么也来了这儿？”
韩宝又哭了起来：“他杀了我……我的枕边人杀了我……可我连为什么都不知道……我想知道答案！我死不瞑目，我不甘心……”
“护士姐姐……那你跟我一起逃吧，我也要回去，我要帮姐姐，姐姐有危险……”
“不，乔安，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爱你的人回去的，你即便灰飞烟灭也是值得的。可是我呢？我若是为了自己的不甘而回去，最后灰飞烟灭了该是多么的不值……我虽然伤心，虽然愤懑，可是我不应该回去……我要好好儿过下去，我想投胎，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灰飞烟灭，也太对不起爸妈对我的养育之恩了……对了，我妈妈……呜呜呜呜……我妈妈身体不好，若是知道我死了，该多伤心……呜呜呜呜……”
乔安心都被宝儿哭揪了，乔安一拍宝儿的肩说：“韩宝姐姐……我出去了会帮你的，我会帮你找到答案告诉你的好么？我一定会帮你弄清楚为什么，然后回鬼门关找你，你记得在那红门那儿等我好么？我会尽快的，十五日后我若不回来便会灰飞烟灭，可是我一定会在十五日到之前回来一趟告诉你的，好么？”
韩宝眸色立马亮了：“乔安，那就拜托了！我就在门边等你十五天！乔安，谢谢！”
“可是韩宝姐姐，你得告诉我怎么走回去，是就这么沿着这条路走么？”
“对了，这得告诉你，过来的人在每一个路口都有标识告诉怎么走，可是回去却没有，一不小心走错便麻烦了，我告诉你怎么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三 同床凶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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