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五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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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我们今天去请人筹办小豆丁的满月酒吧！”花无道靠在灶屋门口对着灶前的小哑巴说道。
小哑巴施舍给他一眼，回头点着了火。坐锅烧水，准备煮猪食。
花无道走过去在小哑巴的旁边坐下来“别伤心了，对于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你也能看明白，即使娇哥儿活着，他带着个冯家的孩子，是不可能和王大石在一起的。世事规则太多，我们将他们带出来已是不易。
待小豆丁过了满月，我们便去找小哥儿，找我的师门，可好？”
知道小豆丁确实是他的孩子的那一刻，他已经被牵绊住了，之所以在这里待这么久，也是为了他们。
听到花无道要和他一起走，小哑巴皱起了精致的眉眼。
“怎么？”花无道疑惑。
小哑巴犹犹豫豫看他一眼，指向了后巷的猪圈。
“……”常年来去如风的光杆子司令花无道完全没有考虑这些。
“咱们先把这个托付给兰哥儿他们怎么样？至于师门，我没有去看一眼实在不甘心。”花无道看着小哑巴说。
在小哑巴眼里，花无道的双眼写满了无助、渴望与哀求，这让他瞬间脑补了几万字花无道此时的心理活动。终于，衡量了好久，小哑巴忍痛把肥滚滚的猪猪抛弃了。
在花无道看来，小哑巴只迟疑了不到一息，便欢快地点了点头。
花无道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等喂了猪吃完早饭，小哑巴从床脚的木箱子里翻出这些日子做好的鞋面子来，整理一下有了五十多个。这些鞋面子是城里铺子做鞋的附件，多在大的村舍分发任务给村里有声望的老哥儿，让他们请有本事的哥儿绣好交给银钱。要不是小哑巴绣法好是领不回这个活的。不过，其中也少不了老村长他们的周旋是了。
花无道拿了一个来看，这些鞋面样式简单，主要是裁成形状然后在鞋前和两边绣上花纹。小哑巴心细，边边角角都用针线锁住，不会滑丝。
“这些是要拿到老村长家去卖吗？”花无道还记得那次小哑巴鬼鬼祟祟跑出去的事情。
小哑巴点点头。
花无道的目光聚集到了绣着一朵小花的鞋面上，伸手拿起了它。……和那些云纹花草纹的相比，这一个确实有点突兀……
！小哑巴瞬得抢了过去，放在了鞋面子最底下。然后紧盯着花无道防备着他。
花无道看他这幅样子着实好笑。还是体谅地没有再去注意那个鞋面子。
二人吃完午饭，便一人抱着小豆丁，一人拎着篮子往王村去了。小哑巴拎着篮子在前，花无道抱着孩子在后。两人走了一会，小哑巴速度慢了下来，走在了花无道旁边。再走了一会，小哑巴慢慢靠近了花无道，低着头掩藏脸上的红晕，抬手摸向花无道垂在旁边的手--摸了个空。
走在后面的花无道对着前面忽然停下看向他的小哑巴笑笑“累了，不走？我来帮你拿吧！”
……小哑巴负气走在了前面。
花无道无奈赶上去，抬手把他搂在身侧：“跟个小孩子似的，路窄，小心。”
这样的后果就是，二人在路上的时间多花费了一倍。到了村上，令人意外的没有了指指点点的声音。各家各户，大门紧闭。再往村中间走，在村长家前，围着一群汉子。
花无道对凑热闹不感兴趣，小哑巴躲这些人还来不及，二人便绕过他们往前走。
上次因为井水的事，花无道一时忘了邀请老村长他们来吃满月酒，这次得了闲，便想起来了，正好顺便问问小哑巴是怎么哑的，也许他们知道呢？
因为花无道来过问哪家有卖鸡的，所以对村里路比较熟悉。领着小哑巴走也不费力。二人走最近的路很快就到了。
相比较他儿子的青砖大瓦房，老村长他们还住在他家哥儿的窄小的茅屋里。花无道他们到的时候，老村长他家嫁出去的那个哥儿还在门口站着扬米。
见到他们来了，自老远就停下动作，未语先笑，等到了跟前，便利落把小哑巴牵到了身旁打量一番，说：“好久没看见了，娃娃都落果了，这是和你家汉子过来卖鞋样子吗？小两口真亲热呀，哟哟哟，还害羞了，阿么不说了，进里屋去吧，应该还在月子里吧，不要凉着了，平时也要穿厚实点。我等会儿就来，快去吧。”
花无道笑着点头示礼，跟着小哑巴进去了。一进门是堂屋，两位老者坐在堂前端着小簸箕理菜。老村长夫郎把小哑巴拉到近前，低声关切地询问。花无道抱着小豆丁对着朝他笑着的老村长微微弓身行了个礼，道：“这次过来除了让小哑巴卖鞋样子之外还想请二位在端午去参加我家孩子的满月酒。多谢二位这么多年对小哑巴的照顾。”
老村长叹了口气：“我们是看着白哥儿长大的，还谢什么。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打小就过得可怜，上天安排他与你有了缘分，作为他的汉子，你一定要好好善待他，无论什么都要处处让着他。我知道的，汉子啊就是有些时候要花心，你以后看见漂亮的，自然会心动，人皆有爱……”
“咳咳！”老村长夫郎咳嗽了两声。
老村长顿了一顿，说：“你要向我学习，我是从来一点想法都没有的”，侧眼见他家夫郎没有什么特殊动静了，才转头继续“等你得到你得不到的了，才明白什么是最适合你的，但已经悔之晚矣。就算你以后铁定了心思不要白哥儿了，也要给他铺好后路，哥儿不同于汉子，没了依仗在这个世上是难以生活下去的，也不辜负他对你付出的感情和青春。你能做到吗？”
老村长夫郎对小哑巴的关切停了，虽然有些想叫自家汉子不要把话说得那么过分，但这也是他们二人夫夫生活中不可回避的问题。
小哑巴的注意力始终在他们这边的，这时跟着花无道的沉默，小哑巴的心不由得渐渐抓紧。
只见花无道低头思虑片刻，便抬了脸看向一脸担忧的小哑巴，璀然一笑，一字字坚定说道：“我心匪石，与子成说。”
……
现场诡异沉默了片刻。老村长看了一眼左边的自家夫郎和小哑巴，清了一下嗓子，问道：“刚才你说的话，能再重复一遍吗？”他们皆以为花无道会答“能”，或者“不能”的，一时之间没有注意也没有理解到花无道说了什么。
花无道脸皮微微发热，沉声解释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两句是少时在诗经里读到的。当时不解其中深喻的情意，终于等来了能让他说出这两句话的人。其实，花无道更想说的是，因你，便使我心匪石。不过这话花无道是说不出口的。
花无道如此尴尬的告白在小哑巴心里并没有给他减分，反而因得知这话是好话，让小哑巴嘴巴咧得老开，兔子一样蹦过来把花无道紧紧抱在怀里。花无道眼疾手快把怀里的孩子举到眼前免得被挤到。感受到腰上巨大的力道，花无道原本扬起的嘴角僵住抽了抽。
村长反应了片刻，终于知道了花无道表达的意思是对小哑巴坚定不移。此时小哑巴早已经蹦到了花无道怀里去了。
看着“相依相偎”的一家三口，老村长和他夫郎对视一笑。
鞋面子一文一个，对完银钱，花无道看着小哑巴乐呵呵又重新数了一遍，看了笑着的村长夫郎一眼，知道这场“钱货两迄”的交易水分不是一般的大。这也算是老村长他们的心意，花无道不会去点明。
村长家晚饭吃得早，天还没暗就把陆续端饭菜上桌了。花无道二人没能走掉，被邀请一起吃晚饭。正好花无道有想问的事，就不客气地答应了。
在堂前和老村长他们坐了片刻，从屋外走进来一个背着锄头面庞黝黑的汉子。他看见堂屋坐着的花无道夫夫二人，只朝他们嘿嘿地露出白牙一笑，便放下锄头躲进灶屋去了。
花无道看向老村长。老村长介绍道：“这是我那夫婿，傻乎乎的，不善言辞。不过人挺耿直，也就我那哥儿喜欢。”
老村长夫郎瞪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就看不惯夫婿，人老老实实的，多好。当初就是你嫌人家穷，不愿意让哥儿嫁给他！要不是他，我们还在喝西北风呢！”
老村长委屈解释道：“我这不是说个实话，我也不是嫌他穷，我不是怕咱家的哥儿受苦吗？现在咱家哥儿这不是也嫁了他嘛~”
老村长夫郎是不听的，牵着小哑巴和他坐在了桌子左方的长凳子上。
老村长跟着走了过去坐在了右边的长凳子上，和老村长夫郎照面。
老村长夫郎把筷子一搁眼一瞪：“怎么不坐上主位了，一家之主吗不是？”
老村长委屈着：“咱家不是一直你坐尊位吗？别闹了，让后辈看了笑话。”
花无道在旁边看得哭笑不得，小哑巴却已经把眼睛定在了桌上的菜上了。
“好了，你们，还知道让后辈看了笑话。又不是刚成婚，天天这样闹，行了啊。过来，白哥儿家的汉子。”老村长家的哥儿端着菜进来，后面跟着他家的汉子。
花无道走了过去，老村长家的哥儿放下菜把他家爹爹一扶请到了上面主位。右面的老村长自觉换坐挨着他夫郎坐下了。老村长哥儿把花无道拉过去和小哑巴坐在一起，自己坐在了右位。他家的汉子则把手中的汤碗分发下去。四个碗，两只鸡腿分给了老村长及他夫郎，剩下的翅膀小哑巴和老村长家哥儿一人一个。然后才在自家夫郎的旁边落座。
花无道观他们的动作十分熟稔，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艳羡之意。
“哎哟，这个太油了，我吃不动。来大牛，给你。”老村长一脸嫌弃，把装着鸡腿的碗推到了他家夫婿面前。老村长夫郎看他一眼，脸色缓和了一些。
他家夫婿抬头看了老村长，笑了，然后把碗推到他家夫郎面前，闷声道：“吃。”
老村长哥儿想将碗推向花无道，花无道抬手挡住了：“你家汉子的心意，受了吧。等会儿凉了。”
老村长哥儿眼睛躲闪了一下，脸上驼红，将碗收回放在了他家汉子面前：“吃吧，等会儿该凉了。”
他家汉子朝他抬头一笑，把汤碗放在了自己的碗旁边，但一顿饭下来终究没有动它。
花无道看着，小哑巴也似懂非懂地看着，正要把自己的汤碗推向花无道。便老村长夫郎说道：“好了，又不是书馆里排字的，推什么推，等推完了东西都凉了。吃吧。”，说完拿起了筷子，夹了第一箸菜。
于是，众人才开动。小哑巴在家里难吃到这么好的菜，把腮帮子塞得跟松鼠似得。花无道看得有趣，竟比平常多吃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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