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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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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静
CP:手冢国光X鹿内有珠
*第一人称预警*
-00-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是个雨天。
数不清在黑夜中到底翻滚了多少次,从后颈蔓延全身的酸痛感将我彻底从半梦半醒的边缘拉扯出来。早晨七点的闹钟按时响起,我终于放弃了挣扎,坦然接受了自己昨夜彻夜未眠的这个事实。
初秋潮湿的空气微冷,我在睡衣外面又套了件长袖才敢溜出被窝。今日难得休假,原本的计划是能睡到自然醒或者是给家里搞个大扫除。当我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见那黑眼圈比眼睛还大的人影时,便瞬间失去了对一切新鲜事物的兴致。
想到橱柜里还放着上个月到爱知出差时买的茶叶,虽然我素日不爱喝茶,但也抵挡不住临时起意的购物欲。我将包装精致的铁盒拿出来泡了一杯,清淡的口腔受到苦涩茶水的冲击后,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
不知从何时起,窗外已经下起小雨,行人纷纷撑起伞,急忙加快了脚步。街道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剩下的只有来往的车辆以及溅起的水花。
我突发奇想。
想独自到楼下走走。
搬来新公寓是在去年年底,与手冢国光回国的时间刚好相一致,我为了避免在东京和手冢国光偶遇的一定概率,在得知消息后就光速把做了三年的电台工作辞了,当时的匆忙程度足以让同事们都以为我是在外边惹了什么麻烦所以出逃避难去了。
室外的空气果然比室内清新许多,忽的一阵风很是猛烈,伞骨被吹得向上翻起,细密的雨滴拍在我的肢体和脸上,搞得我浑身不适。
我向来是个性格冲动的人,就算经由时间磨砺,渐渐学会了在工作的场合面对任何事都能应对自如处变不惊,但私下的我并不会太多地去考虑后果。
于是我索性把伞丢下,根本不会思考会不会因为淋雨受凉而感冒生病。
虽然此行漫无目的,但身体仍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仿佛要到到达确定的某处才肯停止。不久,我的衣物已然全湿,就打算就此作罢,恍惚间我用余光瞄见了一个修长而熟悉的身影。
随后,心跳加速与转身发生在同一瞬间。
手冢的样貌与之前无大异,或许还长高了些,我记得他走那年我还能勉强到他肩膀,现在可能只能到他胸膛。视线被一片冰凉模糊,我看着他单手撑伞,脚步在一路的平稳中顿了顿,却看不清他雨雾中的神情。
十年前我就说过,白衬衫很适合他。
像国中时我每次在学生会看到他,他不是坐在办公室处理各类大小事务就是在几个办公地点来回跑,而我是注定融不进那种世界的,所以每每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这次同样的,我甚至想撒腿就跑。
我不知他对于这次相隔十年的意外重逢有何感想,只是我的眼眶逐渐——酸涩、温热,却始终掉不下一滴眼泪。
那个瞬间,脑海里浮现的是年少时的他——
沉稳、坚忍,努力、冷静,并且,美好。
不得不承认,我喜欢手冢国光。
-01-
自我六岁第一次跟手冢告白至今天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整。
不同学年段的校服裙摆都不知被我揉皱过多少遍,尽管十分清楚每次母亲都会因为这些琐事教育我好半天,但我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在手冢面前无处安放的小手,以至于我在人生后来的二十年里形成了一紧张就会手抖的怪毛病。
作为名义上的青梅,我曾以为我对手冢的感情坚不可摧。
但当青春的影子缩影成初恋,当对未来的憧憬跨不过现实中的泥沼,当包裹着药丸的糖衣在嘴中融化,那些暗自下定的决心便都会自然而然地成为重重的巴掌扇在脸上,让人痛感之前所有愚蠢的做法。
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是在一次和朋友的聊天中。
雾岛那家伙不停用食指敲击着整洁的课桌面,双眼失神地望着窗外初春的葱绿。她向来是个话不多的人,更不指望能从她口中套出什么哲理性名言,但偏偏就是她冷不丁的一句话改变了我之后对爱情这回事的想法。
“我说,有珠。”她悠悠开口,眼睛却始终都没有看我。
“嗯?”
“你觉得是喜欢一个人累,还是被人喜欢累。”
当时的我很不解,甚至觉得有些莫名:“被人喜欢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为什么会累?”
“可万一要是被不喜欢的人喜欢了——”
我突然摒住呼吸。
“那会是负担哦,令人非常困扰。”
最终手冢要去德国打职网这件事还是经由别人的口传到了我耳朵里。
听到消息的那个瞬间,我没有想立马冲到机场拦截他,而是不断地反问自己,就算去了见到他,我该说些什么,又或是假如我说我想他留下来,他会不会一时脑子进水就答应了我?
我把这些问题反复思考了几百遍,但答案都是一样的——
不会。
十二月的东京,寒意砭人肌骨。
出门匆忙,针织帽和围巾被我遗忘在家中的摇椅上,室外呼啸的风像是刀割般刮着我的脖子和脸。等我赶到羽田机场,全身已经没有一块留有知觉的地方。
机场太大人太多,我强忍着疼痛在里面绕了好几圈都没找到那个人的身影,正当我以为已经错过时机的时候,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闻声望去——是手冢国光。
他的神色闪过一瞬的意外,然而他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淡定。
“鹿内。”
我愣了愣——手冢很少叫我名字。
之前都是我不屈不挠地跟在手冢后头,叽叽喳喳地喊着他的名字,很多时候甚至都只有我一个人在一旁自我地讲述着生活中发生的事情,而他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
仔细回想,可能是早在那个时候就把多余的口水说干了才导致我成年之后越来越喜欢沉默。
我对他说:“一路顺风。”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半响,清脆的广播女声在偌大的室内回荡,预示着下一班飞机即将起航。
“那我先告辞了。”手冢回过神,他开始迈起步子,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微微低头,“多保重。”
「如果生命能够重来,无论多少次我也愿意与你相遇。」
当时浮现于脑海的是书写着这句话的粉色信笺,字迹不算好看但工整,看似简短却满含深意。一个寻常的夏日傍晚,我趁着放学人少偷偷遛进手冢的班级把这封信塞在了他的课桌里。那是我写给手冢的情书。
“如果生命能够重来,无论多少次我也愿意与你相遇。”
渐远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是吗,我对你说过这种话吗?
“那么——”我低着脸,视线呆呆地盯着自己踩过雪路浸湿的鞋尖。
“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