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43、梦醒

　　刚刚苏醒的曹景休眼神依旧如在梦境中一般呆滞茫然，不过很快便恢复清明。
　　他的目光越过狄青，直接落到云臣身上，“你是谁？”
　　云臣却不回答，而是对狄青说道：“当初你放我一马，如今我救你一命，咱们从此两不相欠，告辞了。”
　　“等一等。”狄青叫住转身欲走的云臣，问道，“设下落魂咒之人，你可有何线索？”
　　云臣微微侧头，“巫族遗民在世的虽然不多，我也不是全都知晓。何况巫人一向独来独往，行踪诡异，你的问题，恕我无可奉告。”
　　狄青冷不丁道：“你跟无弦公子很熟？”
　　云臣脚步顿住，半晌才道：“我已很多年没有见过他。”说罢自行离去。
　　曹景休听着两人的谈话，如坠云里雾，“落魂咒是什么？”
　　狄青将昨晚的遭遇与获救经过向他陈述了一遍，只隐去自己用嘴渡真气救他这一节。
　　曹景休听得面色煞白，“这落魂咒居然如此厉害，简直杀人于无形！”顿了顿，他又黯然道，“不过对我来说，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让我想起了父亲真实的死因。”
　　狄青想到梦中曹景休悲痛欲绝的神情，也有几分感同身受，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景休继续道：“那年我十二岁，背着家人从京城偷跑出来去河阳找父亲，半路遇到山匪，父亲为了救我，命丧刀下。那时我还年幼，又受到惊吓，很多事几乎都不记得了。直到昨晚那个梦，我才真正恢复了记忆，原来父亲不是死于山匪之手，而是……而是……”
　　他说不下去了，把头深深埋到双膝间，双手紧紧抓着头发。
　　狄青也在回忆梦境中的场景，问道：“你还记得梦境中最后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吗？”
　　曹景休猛然抬起头，眼中喷火，咬牙切齿道：“我当然记得，害死我爹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狄青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那头伤人的怪物不过是被他豢养，受他驱使。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
　　曹景休似是在竭力思索，最终却颓然摇头，“不记得了。”
　　狄青将整件事串在一起细细回想，缓缓道：“当年害死令尊的神秘人与昨夜设下落魂咒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人？”
　　曹景休眼睛一亮，“有道理！然后呢？”
　　狄青思忖道：“我们不妨回村子查探一番，也许会有线索。”
　　石井村却已大变了模样，昨天还是风景秀丽的小山村，今日俨然变成人间地狱。
　　处处都是遍体青黑面目狰狞的行尸，狄青二人刚一接近村落，闻到活人气味的行尸们便摇摇晃晃咆哮低吼着扑了过来，舌头中流出碧绿的液体，腥臭无比，溅到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曹景休险些要吐了，下意识朝狄青身后躲去，“他们……怎么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狄青冰冷的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意，一字一句道：“是落魂咒！此人不除，天理难容！”

　　函谷关营地，杨宗保等人骑马立于辕门外，焦急的向远处张望。
　　山谷间渐渐出现一骑人影，杨宗保露出欣喜的笑容，策马迎了上去。
　　“元帅，景休，你们可算回来了！”
　　见狄青与曹景休共乘一骑，杨宗保奇道：“景休，你的马呢？”
　　曹景休似是不愿多说，“被野兽吃掉了。”
　　“有这种事？”杨宗保虽觉奇怪，也知道此刻不是闲谈的时机，便命随从下马，将马匹让给曹景休。
　　史颜泽道：“元帅，雁门关有紧急军情传来。”
　　狄青看了眼正与杨宗保窃窃私语的曹景休，策马回营。
　　天门阵比狄青预想的情况还要严峻。原本一直相安无事的阵中忽然传出奇异魔音，令在阵法附近扎营的宋军身受重创，死伤无数。狄青命众军即刻启程，日夜兼程赶赴雁门。
　　拔营前，有人前来求见狄青。
　　“夏兄？”狄青见来人是夏无弦，颇为意外。
　　夏无弦笑道：“愚兄不才，也想为贤弟破阵出一份力。”
　　狄青欣然道：“有夏兄相助，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杨宗保见狄青身边多了一个人，低声对曹景休道：“真看不出元帅跟夏道长是旧识。”
　　曹景休眼角一斜，“你吃醋？”
　　杨宗保重重给他一拳，“你才吃醋！”
　　曹景休攥住他挥过来的拳头，“别闹了！偷跑出去的事元帅还没跟咱们算账呢！”
　　杨宗保嘿嘿一笑，“想不到你这小子也有被降住的一天，元帅果然有两下子！”
　　曹景休看了眼队伍前面谈笑风生的两人，状作不屑道：“不想让他没面子而已。”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应到狄青的神识里，不由得微微一笑。
　　“贤弟在想什么？神情如此愉悦？”夏无弦微笑问道。
　　狄青道：“往日旧事而已。夏兄，你可认得一个叫云臣的人？”
　　夏无弦道：“确是认得。贤弟也知道此人？”
　　狄青道：“此人说与夏兄颇有交情。”
　　夏无弦点头，“交情确是有一些，云臣是天都道人的关门弟子，我在天都山云游那几年，与他颇为相熟。”
　　狄青问道：“夏兄可知此人乃巫族后人？”
　　夏无弦讶异道：“这个倒是不知。贤弟怎知他是巫族中人？”
　　狄青道：“对方亲口所说。”
　　夏无弦皱眉道：“据传闻，巫族也算是上古神族，只是几次天界之战后，巫族渐渐零落，直至在人间彻底失去踪迹，想不到如今竟然还有巫族后人在世间游荡。”
　　狄青又道：“那夏兄可曾听说过落魂咒？”
　　夏无弦思索道：“为兄早年云游四方时曾见过一本古书，上面对落魂咒倒也略有记载。相传魂咒乃巫族独有的巫术，细分为引魂、噬魂、落魂三种，都是违背天理、邪恶至极的巫术，所幸这门邪术随着巫族的消失已经失传，不会再危害世人。”
　　狄青淡淡道：“此术并未失传，昨夜我与曹少卿遭妖人暗算，中了落魂咒。”
　　夏无弦大惊失色，“有这回事！你们可曾受伤？”
　　狄青摇头，“承蒙云臣及时搭救，我二人无事，只是连累石井村的全村老小，成了那妖人妖术的无辜祭品。”
　　夏无弦半晌无话，重重叹了口气，“如此丧心病狂之徒，行此伤天害理之事，人神共愤，早晚报应不爽！”
　　狄青遥望天际，沉声道：“待破了天门阵，我便全力追查此人下落，不能再让无辜之人惨遭毒手。”
　　夏无弦也坚定点头，“贤弟若有此心，为兄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狄青又说了几句感激之言，心中却未轻松半分。
　　那个会落魂咒的神秘妖人是否就潜伏在四周，等待他们精神松懈的一刻好伺机而动？
　　由于村民全都变成了行尸，他们在石井村的线索查探只能终止，无功而返。为了防止行尸出来害人，狄青还特意在村落边缘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封印法阵。如今破除天门阵是首要大事，只能等返回京城时再彻底解决行尸之事。
　　只是封印行尸容易，护住这几十万大军却比登天还难。在寻出落魂咒的破解之法前，这几十万人与砧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分别。
　　狄青眉头深锁，面容凝重。
　　夏无弦看出狄青思虑所在，说道：“崆峒派在这左近有间道观，我与观主还算熟识，请他们派出观中得力弟子随军护卫，想来观主还会给我几分薄面。”
　　狄青感激道：“有劳贤兄了。”
　　夏无弦笑道：“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客套？”
　　狄青叹口气，“此事是我过于自信，未能考虑周详，总以为凭借一己之力便能应对天下事。如今看来，却是自大得可笑。”
　　夏无弦劝慰道：“以贤弟之天资，早该专心修炼不问世事，如今却还在为红尘众生而奔走，已是天大的功德，又何来自大之说？”
　　狄青笑笑，“贤兄莫要安慰我了。”
　　夏无弦：“为兄说的都是事实。”
　　队伍后方，杨宗保见前面两人言笑晏晏，又低声问曹景休，“你说元帅跟夏道长在聊些什么？这么开心？”
　　曹景休哼了一声，“还能聊什么，互相捧臭脚呗。”
　　杨宗保：……
　　神识正一心二用的狄青：……

　　不知是否是崆峒门下加入军中的缘故，随后几天的行程一直相安无事，大军平安抵达雁门。
　　保灵侯杨延昭亲自在城门下迎接。
　　狄青远远便下马，步行至保灵侯面前，单膝跪地施礼道：“晚辈狄青见过侯爷。”
　　保灵侯也早早下马，抢先一步扶住狄青，“狄元帅免礼。有你坐镇，破除妖阵指日可待。”
　　狄青恭敬道：“侯爷面前不敢称元帅，您还是直呼晚辈名姓吧。”
　　保灵侯捋着胡子笑道：“如此老夫便叫你一声贤侄了。”
　　夏无弦上前见过保灵侯，保灵侯惊喜道：“仙师回来真是太好了！这几日军中有不少将士中了妖术，药石难医，还要烦请仙师施以援手。”
　　夏无弦颔首道：“救死扶伤乃修行之人的本份，便是侯爷没有吩咐，在下也是责无旁贷。”
　　曹景休随着杨宗保上前见礼，保灵侯上下打量曹景休，欣慰道：“如今你也长大成材了，你爹若是还健在，想必也能老怀慰藉。”
　　杨宗保摸摸鼻子，腹诽道，长大是长大，成材可未必。
　　曹景休难得的没有假装谦虚，眼神一黯，悲伤之情难掩。
　　杨宗保不满道：“爹，你是不是就看别人家的儿子好，看不见自己的儿子好啊！”
　　保灵侯脸色一冷，呵斥道：“小孽障，你要是有景休的一半好，你老子我就烧高香了！”
　　曹景休：……
　　狄青：……
　　杨宗保：……爹你这话说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