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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移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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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听说过有一种秘术叫‘移灵’?”
司木微皱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摇头笑道:“从未听过,还请姑娘告知一二。”
我望着司木微微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学着讲堂上那些爱边走边说的老教授们的样子,在房间里来回信步道:“这移灵通俗来讲就是赶尸,是湘西那一代的一种秘术,就是说由这个领头的赶尸人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首运用秘术安全的运回故里,从而让他们入土为安。”
炳庚与司木对望了一眼,随后望着我似懂非懂问道:“白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一个主意,能在今夜里带你们和你们押送的银两一起出城去。”
甲寅:“白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我望着司木一本正经道:“由我来扮这赶尸人,而你们几个自然也是要受些委屈的。至于银两么,我看这后院的西厢房里有具棺材,可以差人加固一层,将银两藏进去,再安排个人装死躺在上面,就算真有人拦道搜查,也不易被发现。”
甲寅眯眼望着我问道:“白姑娘是怎么知道这后院的西厢房里有具棺材?”
我笑道:“我这人方向感不太好,容易迷路,这里每间房又都差不多,有一次不小心走错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说来可真是巧了不是?”
甲寅继续问道:“白姑娘既然知道那是后院的西厢房,那就代表白姑娘是懂些方位的,既识方位又怎么会是路痴呢?”。
没想着甲寅会这么问,一时语塞,不过确实是大意了,把人都想简单了。
我快速运转大脑:“我自知方向感不好,出门在外自然得身边带个方向感好的人,否则天天找这东南西北就够费时费力的了,还怎么做生意?所以也是我家白管家告诉我的,那是后院的西厢房,对不对呀城令大人?”
我说完一脚踩在他坐的那张椅子上,将低头昏昏欲睡的他吓得着实不轻,他睁大了眼睛,虽不知所云,但凭着小聪明,凡事点头准没错。
甲寅仍旧半信半疑地看着我,若有所思。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司木开口问道:“白姑娘确定这么做可行?”
“当然可行,滁州水患死伤无数,自古以来,瘟疫紧随着天灾之后,如果有人上前来盘查,就说是得了瘟疫便可,想来都是惜命的人,虽有疑问但总不能真的仔细搜查吧?更何况,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此刻能想出来的办法中最可行的一个了吧,毕竟那么多银子可不好运出城去。”
司木望着我微微一笑,随后轻敲了两下桌子,望着城令大人问道:“方才白姑娘说这后院有具棺材是真?”
城令大人听到棺材,瞎紧张,咿咿呀呀乱喊个不停,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泪眼汪汪整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司木嫌他咿咿呀呀个不停,太烦人了,便替他取下嘴里的布条,他立马求饶道:“四殿下,饶命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司木想是觉得他还是闭着嘴比较讨人喜,于是又把他的嘴给堵上了,厉声道:“后院西厢房有具棺材是不是?。”
城令大人落着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司木瞅着他着实觉得头疼,于是给炳庚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出去确认。
炳庚确认的期间,司木探究地看着我问道:“白姑娘不仅懂医术,而且还懂秘术,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这有什么捉摸不透的,我白天不是说过,我这人最爱平日里没事去茶馆听人说书了,这说书的人可了不得,天南地北的事他都知道,这奇闻异事他更是精通,我那也都是听他说的,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大家也不过是为了图个乐呵。”
“是嘛,哪家茶馆?有机会真想去见识见识。”
“等你去温岭的时候,我带你去。”
“好啊,那就先谢过白姑娘了。”
“别姑娘姑娘的叫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共患过难的朋友了,你以后叫我小白好了。”
“朋友?”司木低头苦笑,一手摸着茶杯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公子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当然不是。”
司木怕我会误会,立马抬头解释,没想到一抬头竟和我四目相对,一时心慌,匆忙收回视线。
“白姑娘别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长这么大了,除了几位师兄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要和我做朋友的,有些惊讶罢了。”
我噘着嘴,不满道:“你方才还是叫我白姑娘,看来真是不想把我当朋友了。”
“不是的,小...”
他竟一时叫不出口,纠结了许久才轻声叫了一声,“小白”。
这一声小白竟是那般好听,我止不住的嘴角上扬:“哎~司木”。
木头,木子……
我们四目相对,这一刻谁都没有躲闪,但我始终读不透他眼神里的情感,看似温情却又让人不寒而栗,总有一总虽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我曾那么熟悉...
炳庚很快回来了:“公子,确有。”
司木笑道:“既然这个主意是小白提的,那接下来就有劳小白了。”
“好的,好的,那可就要委屈你们了”
我拿起胭脂开始给他们化妆。
土豆条在房间里不安焦急地徘徊了许久,见房门终于开了,立马飞身过来,见我穿着奇异,一头雾水疑惑问道:“你穿扮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我径直越过他,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你管我穿成什么样,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好”土豆条听见我说走,也就放宽了心,自觉地飞进了我的耳朵里。
土豆条跟着我一同出去,看着门外的阵仗瞬间懵了:“你说的走,难不成是和他们一起?”
“对呀,我说走,可我没说跟谁走不是?”
“所以,我说的那番话你压根都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不过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眼前,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不懂的。”
土豆条不理我,快速扫视了一圈人群,惊呼道:“覃野和李逵呢?”
“我让他们先走了。”
“你又要干什么?”
我学着它以前的语气说道:“时机未到”。
土豆条彻底吃瘪,所幸乖乖闭上嘴,反正说什么都没用。
我穿着一袭青衫,头上戴了一顶巨大的草帽半遮面,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拿着纸钱,走在最前。
身后跟着一行人都着白衣,脸色也是惨白,额前也都贴着一张黄纸,一个个双手搭着前人的肩膀排成一排,司木、炳庚和甲寅三人则穿着黑衣道袍抬着棺材走在队伍最后,怕他们被人认出来,于是我给们画了一个特效妆,一个比一个的丑,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因为这样比较容易吓人。
出了门,没走多久,就被白日里闹上门的那些江湖人士堵了。一个个用异样地眼光打量着我们。
我一手轻轻摇晃铃铛,另一手故意朝着他们的方向撒纸钱,兴许觉得晦气了,都默契的退向两侧,正好让出了一条道出来。
我径直往前走,一边摇铃铛一边嘴里胡乱瞎念叨着。
不知是谁拔剑先出的鞘,其余人跟着纷纷拔了剑:“是何人?”
我停下脚步,用低沉的声音道:“湖西赶尸匠,行的买卖便是将死者送回故里入土为安,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赶尸匠?”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许惊恐。
“所以,所以说,你身后的那些都是死人?”
“是,也不是,那抬棺的三人是生者,是我的三个徒弟,其余的皆是漂泊在滁州的异乡人,滁州水患名不聊生,尸横遍野,瘟疫肆虐,这些人中不少便就是得的这瘟疫而亡故的,所以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我等尽快离开,免得将不好的东西传染给了尔等。”
如此一说果真有效,所有人都避如蛇蝎,纷纷捂嘴向后又退了几步。
我内心窃喜,果然四肢发达的人,头脑大多不太灵光,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
“慢着~”
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位着云裳羽衣的女子,衣服红艳似火,可这面色却惨白,和我画的死人妆有的一拼。
土豆条虽仍在生我的闷气,但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适时自动开启它的讲解工作:“此人乃是缎绣山庄的红衣纙主,痴迷于绣花儿,针法可谓天下无敌。
她这手上的针即可杀人亦而可救人,所以有人称她是神医,也有人称她是白面判官。
有一怪癖,最喜欢拿死人的尸体做绣布。”
拿死人尸体做绣布?变态啊,果真是相由心生,长得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红衣羅主笑眼看着我,双手却一刻不停的忙着绣活,土豆条说她针法天下无敌,原本我是不信的,现在不得不深信不疑,只是她手里的那张绣布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呢?
红衣羅主倒也好客,看着我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那块绣布看,于是狐媚一笑,将它递给我:“喜欢,送你。”
这近处一看,好家伙,我说怎么不对劲呢,这绣布竟是一张人脸皮,却愣被她绣成了一山水画,背后不由一寒,偷偷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我可是赶尸人,若表露怯,定会让人生疑。
红衣羅主笑着又收了回去:“再等等,等我绣完了再送你,很快的”。
我向她微点头表以感谢。
“你行的可是赶尸的买卖?”
我惊慌失色,暗叫不好,她似乎懂这行。
红衣羅主绕着我走了一圈,笑道:“我们缎绣山庄月月需进货,故而结交认识了不少行你这行当买卖的,不过,你倒是我见过这中最与众不同的。”
她说完飞身到队伍最后,站在棺材旁,敲了敲,俯身贴耳不知道在听什么?
“红木的,看来这买主还挺有钱的啊。不过你这买主眼光和运气都差了点,我可还从没见过哪个赶尸匠需用棺材来运尸的?”
红衣羅主说完,手中的七根不同颜色的针扎进棺材盖上,她脸部一用力,整个棺材盖都被掀了起来,她微微向前倾身一看,立马皱眉捂住了鼻子向后退去。
我连忙上前来将棺材盖重新合上:“此人便是得了癔症而亡,身体腐烂只剩一具骸骨,无法施法行走,故而才用的这棺材。
不过这秘术各家都不同,我这一派人丁稀少,只剩我这根独苗,姑娘没见过,不足为奇。”
红衣羅主仰天大笑道:“姑娘?好些年没人叫我姑娘了,你当真与众不同。”
“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让我等速速离开。”
“你当真是赶尸匠?”
“确是。”
说时迟那时快,红衣羅主往旁手一伸,一人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空冥派掌门徐记见红衣羅主杀了自己的一个手下,立马上前急眼道:“红衣羅主,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借你的人用一用。”
徐记颠了一下手中的两个棒槌,吹胡子瞪眼道:“红衣羅主,你借我的人之前,可有问过我吗?”
“需要问吗?”红衣羅主冷冷一笑,一手不急不慢地忙着手里的绣活。
“你...你...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借你人一用”徐记说着怒气冲冲向着缎绣山庄的队伍走去。
红衣羅主一手一扬,徐记手中的棒槌便落了地,正好砸了自己的脚,疼得他暴跳如雷。
红衣羅主捂嘴妩媚笑道:“打狗总得看主人不是?”
徐记不傻也有自知之明,在这所有人中,他空冥派是最靠后的,所以红衣羅主方才是故意挑他的人杀的,就因为他这个空冥派的掌门人最好欺负。
“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他日我定当会向你讨回,走~”
徐记大手一挥,带着空冥派的人先行离开。
红衣羅主仰天大笑:“徐掌门,不知道这有生之年,我能不能等得到?”
徐记听了此话更气了,可他不能回头,回头了势必要打一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了,那么他空冥派在这江湖上就更没地位可言了。
忍,只能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等他得到了昆仑哨,还会怕她?
红衣羅主收敛了笑容,将方才空冥派那人的尸首,用力一脚踢到我的面前,与此同时我的眼前悬浮着一根针,仅差分毫就要戳进我的眼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可我退一步针也往前近一步,显然她是故意的。
穿在针上的是一根红线,红线上面吊着一个钱袋子,红衣羅主不冷不热的语气说道:“既你是行这赶尸买卖的,那好,我现在花钱雇你将这件货品,替我送去缎绣山庄。”
我抬眼望着她,如果我拒绝接她这笔买卖,这根针下一秒就会穿破我的头颅,可我如果接下了这笔买卖,却不会用秘术赶尸的话,就证明了我不是真的赶尸匠,那么自然也逃不了一死。
左右都是死,针又在眼前,当真是愁死我了,不由得望向她身后的司木,可他仍旧低着头,仿似我的生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内心顿时一阵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