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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春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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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宫中。
皇甫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东西,不敢置信,“殿下,您能再说一遍吗?”
凌楠理所当然地耸耸肩,“只是□□物,你想办法把它弄到父皇的寝宫里。”
皇甫容盯住那根长长的跟竹管一样的东西,“这个?”
“嗯。”凌楠点头,语重心长道,“你可别小看这个东西,本太子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你只要把这玩意对着父皇的寝宫里一吹,然后立刻就回来别被人发现,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殿下,您是希望皇上和符弦歌……”
听他说到一半,凌楠就立马承认了,“不错,本太子没这么大的耐心,他们两个磨蹭磨蹭的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本太子至今在他们背后推了好几把了,总得让成效快点出来。现在符弦歌就在父皇宫里,看父皇刚才的神色应该很担心,所以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等到宫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手了。”而且,等符弦歌恢复以后,在这之前,若是没什么重大事情来分散父皇的思想,看他刚才的眼神,恐怕很快就会找本太子来算账。
皇甫容还有点犹豫,“殿下,真的有用吗?”
废话!凌楠白他一眼,眉头一皱,他又想到其他一些事情,“不过,你还是明天再去动手,符弦歌今天才刚溺水,精力不太好,明天应该恢复差不多。这样吧,皇甫,你明天起个早,然后偷偷溜到父皇寝宫里去动手。”
皇甫点头,“……是,谨遵殿下指示。”
奢华富丽的宫殿,明黄明黄的龙床,只有皇帝可睡的地方如今却躺着一个女人,一个陷入昏迷的女人。
惨白惨白的脸庞,头发都还是湿漉漉的,平时红润的嘴唇上几乎失去了颜色。弦歌躺在龙床,太医刚刚来检查过,配了几副调理的药,再交代了需要静养的事情就告退了。凌悠扬坐在床沿,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目光不放过一丝一毫,相隔十一年,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她。
这个让他爱之入骨恨之入骨的女人,有时候想想,她有什么好的?天下女人千千万万,他为什么就是偏偏喜欢她?可是,就是想不出理由,想破了脑袋,想来想去想到最后,脑子里只剩下她的一颦一笑。
然后,凌悠扬就放弃了。不想了,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喜欢她吗?这天下间有哪个女人是他凌悠扬得不到的?但是,他费尽心思用尽心计,在他以为她已经深深爱上他了,这女人竟然还能挥挥衣袖走得一干二净!
很好,那么相忘于江湖,他明明是这样想的。他一直都很潇洒,可是为什么对她就是潇洒不起来?为什么……
凌悠扬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冰凉的触感,柔滑的肌肤,和以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他叹一口气,稍稍倾过身子,低下头迟疑一下,应该不会醒吧?轻轻叹气,他的吻悄然落在额头。
“如果,这个吻不是在额头,而是落在嘴唇的话,我的精神会更好点。”弦歌慢悠悠张开眼睛,声音有气无力的。她对着凌悠扬难得尴尬的表情笑了笑,“上一次是因为你喝醉了,那这次呢?”
“什么上一次?朕不记得了。”凌悠扬矢口否认,面带严肃地耍赖,“刚才那一下,那么轻的一下,只不过是不小心碰到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弦歌想了想,迟疑道,“刚才很轻吗?”她眨眨眼,“那如果重一点又该是怎么样的?”
什么意思?这句话什么意思?这算是在诱惑他吗?凌悠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波动,目光犹疑不定地看着她,看到她老半天也没说其他的,就装作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感觉怎么样?”
“应该……死不了吧……”弦歌动了动身体,还行,至少没有很虚弱的感觉。“是你救我的吗?”
凌悠扬点头,转念一想,不对,“那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吧?”
弦歌纠结地思考,“嗯,应该昏过去了吧。”
凌悠扬冷笑,“你连自己有没有昏过去都不知道?”
“我连是不是你救的都不知道,”弦歌望着他,“我刚才那句不过是问问你,确定一下是不是你救的,你的反应过度了。”
凌悠扬一愣,撇开脑袋,“你前科太多。”
“应该是你比较多吧?”弦歌微笑。
凌悠扬不语,背手而立,静静地站立许久,他徐缓地开口,“符弦歌,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对朕的称呼不太对吧?”
弦歌安静地微笑,“那么,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呵,你不早就知道了吗?”凌悠扬回头冷笑,“你之前见到朕的时候,不都是玄昭帝玄昭帝地在叫吗?怎么,现在都忘了?”
“你这算是在埋怨我吗?如果不希望我那么叫你,你一开始就应该跟我说清楚。”弦歌叹气。
“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凌悠扬目光鄙夷,嘴角的那抹弧度仿佛是嘲笑,“埋怨?朕为什么要埋怨你?你真以为朕对你念念不忘?在朕的身边,无论是什么样的美人都是一抓一大把,就差你一个符弦歌?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弦歌的面色微有惨然,但仍努力挂着淡笑,“可是,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凌悠扬的身体重重一震,耍赖,这是耍赖的行为!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说着这种话!只轻轻一句,就让他忙不迭地弃械丢甲。他狠命地盯住弦歌,几乎是用目光在拧,“没有忘记?对你符弦歌来说,十一年不见也能说没有忘记?”
弦歌温柔地凝视,“是啊,没有忘记,想忘也忘不了,越是见不到就越是想见。”
“朕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你对我还有感情,那就相信我。如果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那么,相信不相信也无所谓了。”
“呵呵,朕对你当然还有感情。”凌悠扬笑着俯下身子,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还记得这个伤口吗?朕对你还有深深的感情……咬死你的感情。”
弦歌面色惨淡,闭上眼,“你可以咬死我,符弦歌绝无怨言。”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凌悠扬把脑袋埋在她脖子里,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他在心里念了一千一万遍“该死的女人”,从十一年前开始念到如今。一遍又一遍,在孤寂的深夜里,在微醺的酒水里,在那场刻薄的黄粱一梦里。
“咬死你的话……就太便宜你了。”
弦歌睁开眼,她抬起自己的双手抱住他的身躯,“那么,怎么样你才满意?”
“朕希望有一天,你在朕面前苦苦哀求,希望得到朕的爱,可是,那时候朕却已经对你不屑一顾。”凌悠扬道,“这样,朕就满意了。”
弦歌苦笑,“我可不希望有这一天。”
凌悠扬坐起身子,空气流入怀中,突然有了微凉的感觉。“看你的样子,身体似乎是真的没事了。”
“嗯,”弦歌突然敛去笑容,像是想到什么,“凌楠他……我很高兴他对我能有这么好的态度,可是,我也很清楚,从他做出这种事开始我就知道,不,在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他对我真的是毫无感情,他不在意我的生死不在意我的情绪……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当时断然离开,现在跑回来马上要做他的母亲,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如今,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开心。”停下声音,她眼眸朦胧地望着他,“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这么说话,不过,悠扬,这十一年来辛苦你了,这个孩子的责任都是你一人在承担,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什么也没做。”
凌悠扬哼一声,“你越叫越亲密了,现在居然直呼朕的名讳了!”顿一顿,“敢情你半点没把朕的警告放在眼里。”
弦歌微笑,“怎么会?我何止是把你看在眼里,简直是把你刻在心里。”
凌悠扬眉一挑,似笑非笑,“你现在很清楚该在朕面前说哪些话么?一句比一句说得漂亮,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弦歌想了想,点头道,“当年我就说过一句话:名师出高徒。在你面前,我简直就是小儿科,不是吗?”
凌悠扬低笑出声,眼神一闪,“那么,你记得上一次说这话是在什么时候吗?”
弦歌的脸色立刻染红,血色上冲,“什么?你说什么?”脑中缭绕不去的是那时缠绵的画面,在马车上的肆意轻狂。
凌悠扬勾唇,邪邪一笑。他翻身覆上弦歌的身躯,看着她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他的身子也越伏越低,忽然,他转个身躺在弦歌身旁的位置,中间甚至还隔开好一段距离,“放心,朕对老女人没兴趣。这张床是朕的,也不能被你一人霸占。”
弦歌脸色由红转青,咬紧唇,闭上眼,算了,睡觉。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身旁躺着那个人,她怎么也睡不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来数去,可惜脑子里越数越清醒。
夜色已经很深了,一片漆黑中弦歌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她悄悄转过身,想看看凌悠扬睡着时的模样。可她才刚刚侧过身子,就听到凌悠扬烦躁地开口,“动来动去干什么?”
她有动吗?不过是转个身,而且尽量转得很轻了,甚至才是第一次动,之前都在很努力地装死尸。
凌悠扬也侧过身子,面对面地凝视她,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只看到他那双堪比天上星辰的黑眸,“你睡不着?”
“嗯。”弦歌轻声应答。
“你动来动去,害的朕也睡不着了。”
乱扣罪名!自己睡不着还要怪到她身上!弦歌眯眼,死不认账,“明明是你吵醒了我。”
“哦?朕怎么吵你了?”他一动也没动,他是在她动了以后才开始动的。
“……你的呼吸很吵。”
凌悠扬语塞,瞪大眼盯住她,许久,低沉的笑声溢出喉咙,“哪里吵了?嗯?”最后那一声鼻音亲昵异常,还夹杂着淡淡的情欲味道。
“全部都很吵。”弦歌一字一句,“只要睡在我旁边,我就会睡不着。”
“为什么?”凌悠扬认真地盯住她。
弦歌闷着不出声,目光深情地回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缓缓挪动身子,逐渐靠近凌悠扬,感觉到他的火热他的温度,弦歌的脸几乎贴在他脸上,清柔的声音传出嗓子,“如果,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凌悠扬不说话,只是眼睛更亮了。
弦歌犹豫片刻,又道,“记住,是吻,不是咬。”
凌悠扬又笑了,“弦歌,你是不是很怀念我的吻?”
“……你技术不错。”弦歌斟酌语言。
“呵呵,”凌悠扬笑得不可抑制,他的脑袋靠在弦歌身上,耳朵附在她的胸口,“你的心跳很快啊,如果想我吻你的话,你先自己把嘴唇贴上来。”
弦歌反抗道,“那样的话,不就变成我吻你了吗?”
“不,你只是把嘴唇贴上来,这个吻,则是由我来。”凌悠扬申辩道,“难道在你眼里,嘴唇贴着嘴唇就叫接吻了?”
弦歌支支吾吾半天,偷偷观察凌悠扬的脸色,这厮一脸的正气凛然,一副真心真意的表情。她叹气,轻轻伸出手抚摸他冰凉的嘴唇,“好冷啊,”嘴唇一张一合,她缩回手抚摸自己的嘴唇,也是一样的冷。抬眼看他,凌悠扬的黑瞳晶莹闪亮,她攀住他的肩膀,凑上身子,轻轻地贴上去。
反客为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凌悠扬紧紧搂住她的身子,像要揉进彼此的灵魂深处。炙热如火焰的一个吻,燃烧着彼此的身躯,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今宵里,龙床辗转赴云雨。触疏窗,宫外闪闪灯摇曳。
一夜暖帐。
皇甫容来到宫门外的时候,偷看里面的情景时已经不需要他使用手中的□□物。这两个人一点就燃,根本不需要他手中的东西。他捏紧手中的竹管,似笑似泣,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