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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已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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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棠,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去西间一趟马上回来。”
楼若棠低着头、沉了眼色,扬起嘴角:“好的。”
看吧,无论多么严防密守的监视,总有松懈的时候。
这仅仅是“装乖”识时务几天的表现而已,戒心就已经下降了,仿佛已经忘记本来的面目、将伪装当做了真相。
能把宋府整个地形摸清,自然德王府也可以,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只要……赶在德王失去好奇心前。
丫鬟瞧见楼若棠安分的样子,又想着这几天勤快做事的样子,便放了心,德王府戒备森严,自己仅仅是去西间一趟,片刻就回,应该没事吧?便脚步匆匆往西间小跑去。
楼若棠抬起头,赤红如血玉的眸子看着丫鬟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笑容,那是一个十分顽劣的笑容。
待丫鬟的身影随着她转弯离开自己的视线,楼若棠转了身。
行动吧!
只不过这次要更加小心。
穿过百花绽放的花园,免不了裙角沾染了些浓郁的香气。普通样式的丫鬟服给楼若棠带来了极大的便利,路过的所有人只当她是一个有些着急的普通丫鬟。
她微微低着头,稍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也盖住了那双正在飞快扫视的赤瞳。
快些!还要快些!
快点记住这里所有的模样!
时间……快要不够了!
停下了匆忙的脚步,楼若棠心中估算的时间快要结束,正打算转身回去时,一股刺痛却从小腹处沿着筋脉直逼上大脑皮层。
那股刺痛是如此的强硬又霸道,灼热的热流似乎在炙烤着她的丹田处。四肢仿佛被/操/控,失去了力气,豆大的汗水涔涔从脸颊滑下,打湿了发丝,黏腻的粘在脸上。
这熟悉的痛感!
楼若棠心惊不已,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出现?
明明一个月来无论怎么唤起都没有反应,为何偏偏在这时?!
身体在逐渐失去控制,灵魂似乎被牵引着向前走去,带着强大的召唤,使她不容拒绝!楼若棠强忍着巨大的痛感行动着,每一步仿佛塌在针尖上般。
楼若棠已经分不出其他的精力来查看四周,全部的精力都在扼制来自丹田的那股力量,让它不要撑爆身体、筋断而亡,自然也看不见她此时踏进的宅院是——德王府的禁地。
越靠近那间屋子,痛意越强烈。
楼若棠全身靠在门扉上,让门扉承受住她全身的力量,随后颤抖着伸出手打开门扉——屋内久积的灰尘铺面而来,浓郁地刺激着呼吸道,使得楼若棠重重地咳嗽了许久。用力的、仿佛要干呕出心肺般。
楼若棠踏进屋内,只见那上好的金丝楠木梳妆桌上,一个工艺精美刻着海棠花的小小胭脂盒发出灼目的红光。楼若棠踏近一看,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悲伤喷涌而出。
很明显了,这个胭脂盒就是她今日异常的原因。
而痛感在楼若棠拿起那小小的胭脂盒达到顶峰,这一刻,楼若棠仿佛感受到了灵魂的洗礼、那是一种微妙又神奇的感受。紧接着,那股痛意仿佛如潮水般退去,温和的暖意皆涌而上,安抚了痛处,暖了胸膛。胭脂盒上灼目的红光也逐渐散去,变得温和不少。
楼若棠打开了那个精美的胭脂盒,忽而一道红光闪过,没入眉间、消失不见!
这是自己的身体内部?!
楼若棠诧异地环绕四周,那道红光不知起了什么作用,能让她的意识“目视”自己的身体!那红光忽而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如同火苗般微微跳动着,只是那颜色和她的双眸格外相似。红光似个调皮的孩子,围绕在楼若棠身旁,似乎是发现了新玩具般,就连那跳动的幅度也大了不少。红光突而安分了下来,在她的脸颊亲热的蹭了蹭,仿佛是走丢后回归的宠物一样。
楼若棠一怔,这真是一个具有灵性的火苗。
红光在蹭了她的脸颊之后,朝某处飘去。楼若棠紧跟着这缕光,她的直觉告诉她必须跟着。
在短暂的旅程后,楼若棠才发现终点竟然是自己的丹田处。这丹田处和以往不一样,它的中间漂浮着一颗红色的丹子,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那红丹不是圆润的球体,而是底部微宽,顶部微尖,仔细一瞧还能发现丹田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就一个幼小的花苞一样。
那股奇异的悲伤感又涌出。
泪水啪嗒啪嗒的接连不断的滴落。
诶,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要哭?
那晶莹的泪水在空中融合,化作一汪泉水,在红丹顶上倾盆洒下。只见红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吸收着,从豆粒大小蹭蹭长大成人的拳头大小,周身泛着的红光也更为夺目了。刻着的繁复花纹仿佛活了起来,在丹体上运动着。红丹高速旋转,眼睛能捕捉到的只有残影。
红丹如同花苞一般,渐渐地开了花,花朵的中间是一颗如朱砂痣一般大小的红豆。这花朵和胭脂盒上刻的海棠是极为相似。
楼若棠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住,她本以为她饱受几十年实验摧残,她的内心能够坚不可摧,天崩地裂都毫无动弹,可是还是被眼前那妖娆华贵的一朵花所吸引。
仅仅只是一朵花。
却见那红豆逐渐释放出音像,音像模糊不清,但楼若棠大约能猜到是个人影。接着就能听见这个人影的声音,那是如同天籁的宛转悠扬的嗓音,她仔细倾听着,“孩子……我的孩子……你终于长大了……”
泪水依旧啪嗒啪嗒的流着。
在漫长的人生生涯中,楼若棠经历了很多人不能经历的事,她曾经也富有人性,善良、嫉恶如仇……孤儿的身份让她提前感受到了社会的灰暗面,攀比、校园欺凌、职场排挤、自卑似乎是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她了。
在年幼的时候,她也曾想她的父母在哪里呢?为何不带她离开这满是恶意的世界?随后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告诉着她的想法是有多么天真。
父母?那是什么?
楼若棠嗤之以鼻。
因为从来没有感受过,所以看到别人和父母相处的温暖场面不能理解。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用的只有自己的能力!
——可是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被这个人温暖的气息所感染?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胡话啊……
“我的孩子……我很抱歉让你遭受了苦难……”
——为什么道歉?
那些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这是我的过错啊,无论做什么惩罚也不能原谅自己……我的孩子啊,你的路还很漫长,这一路注定了坎坷、饱受苦难,但是我会用尽一切力量保护你……所以,不要放弃啊,若棠。我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时间……似乎……不够了……”
啊,这就是母亲吗?
原来,母亲的存在是这样的?
随着声音的断断续续,能听见的话语也越来越少了。
想要继续听下去啊……
“若棠……我爱你……以及不要……被你父亲……发现你的……存在……”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就像失去了生气一般。随着话语的结束,整个海棠花剧烈的摇摆起来,花瓣一片一片的枯萎、迅速凋败着,转眼间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自己还有父亲的吗?
为什么不能被他发现自己?
为什么?
还有,母亲啊……你现在在哪里?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着心间,想要寻求答案,可是却发现无处可寻。
*
“出去!”刘靖呵斥道。
下人双膝跪地,头近乎挨在地上,身体颤抖着,声音是被德王盛怒的样子吓得颤抖:“殿下……”
刘靖用力一拍书桌,那结实的桌面立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手指印,咬牙切齿地说:“别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下人似乎被恐惧到,颤抖着起了身,跑出屋子。
刘靖走到茶桌旁,猛灌一口茶,才有些平复了怒气。
随后他又似思起什么,走出书房,往一处宅院走去——
那里是存放他母亲遗物的屋子。
德王的母亲、惠熹皇后。
却未曾想到那许久不允许人进的屋子,此时正房屋大开着。
刘靖皱着眉,沉了脸,是谁!这么大胆?!
刘靖匆忙赶去,巡视一圈,发现其他的物品未动分毫。
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内。
那是一个身着丫鬟样式服装的女子,她此时正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失去意识多时。刘靖上前去查看,用脚踢开她的身子,便终于能看清这个女人的样貌——
那个从宋府抓过来的女探子!
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太大意了!
怒气从心底喷涌而上直上头顶!
刘靖黑着脸吼道:“护卫!护卫呢!给本王死过来!”
随身在暗处保护德王的护卫们显出身影,一溜地跪在刘靖的脚下。
刘靖咬牙切齿:“把她关进地牢,用刑!不用客气!只要留口气就行!”
护卫:“是!殿下!”便麻利地行动起来,又如同楼若棠初次来德王府一样,被粗暴地扛在肩上,离开这间屋子,被送去闻风丧胆的德王府地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