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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四 大叔们的思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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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陆一航不要脸地抱儿子过来后,我们两家的交流基本算正常化了,当然,都是陆一航自己带儿子过来,贺依依没出现过,我也没过去,除了舅妈这层关系,我本身也不想跟她牵扯太多。
因为是这种关系,不刻意打听,也能知道一些他们家的事,陆一航这家伙平时说话做事根本不避讳我们,比如有次来我们家蹭饭,说媳妇娘家什么人过来,伦伦妈(就是贺依依)领出去吃饭了,吃饭时还接了个电话,电话里让贺依依给他们买什么东西,说是算了,反正就那点钱,电话那头声音高亢,似乎不愿意,陆一航就说随你。
看到这画面我都能想象到谈话内容,以前上学时,贺依依跟家里打电话就经常出现这种情形,在我看来,贺家不是省油的灯。
从他俩确定领证后,我跟余洁就聊过这事,要么贺依依狠点心,给娘家立住威,不让他们乱来,不然这婚迟早得离,本身陆家就极不情愿这门亲,再有个不省心的娘家,物理接触很容易变成化学反应。
其实我对他们领证没有太大震惊,唯一让我好奇的是陆一航的选择,他并不是什么痴情种,这两年光我知道的女伴就不下三个——除贺依依和前妻外,为什么非要顶着压力选贺依依呢?
有回去外公那边吃饭,吃完他非要到我们家喝茶,聊嗨了就问了一句他对贺依依是不是真心——好吧,我承认自己八卦,同时又觉得贺依依有点可怜,因为家族聚餐这种事,她都不能参加。
陆一航回我:当然是真心,伦伦不就是证明?
我表示不明白。
难得见我正经搭理他,就开始了他那不着调的长篇大论,他是这么说的:婚姻这东西,从人类诞生之初就是非必要的东西,原始社会母系被父系打败之后,男性为了保证自己血脉得以延续,开始划拨自己的私有权,这里边就包括了和女性的□□权,婚姻制度由此形成,随着社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这种存续时间其实并不长的婚姻制度,很可能几百年后也会荡然无存,当然,咱们现在全世界都政治正确的不能说这种反人类的事,但是我想说,婚姻制度从根上就是一件说不清的操蛋的事儿。
听完这段话,我送了他一个大大的表情包——黑人问号脸!
接下来他才进入正题,着重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条件,他说咱们国家跟美利坚不同,人家两三百年都是商人凌驾于政治,咱们几千年都是士农工商,商人唯利是图,所以你看你们家老爷子就防着不让你老公来掺和陆家的事儿,说白了,从某方面讲就是看不上我们陆家。再说我吧,别看我现在过得人模狗样,可真到婚姻大事上,想攀人家官宦子弟,那也是搬梯子上天——没门,像模像样的人家不愿意,小鱼小虾弄不好还会吃一嘴泥,本身我这性格又不是个能惯着谁的,不如放过自己,过几天舒心日子,伦伦妈从各方面看,对现在的我都比较合适。
这段话到是有几分诚意。
贺依依家世一般,但个人条件却绝对不差,长相分,学历分都不低,之前的工作也很体面,最重要的,她在男女关系上一直很理智,没什么混乱不堪的过往,单单这点就打败了陆一航百分之九十的女伴,加上跟在陆一航身边一直很柔顺(陆一航这么觉得),没出过什么幺蛾子,对陆一航的男女关系也一直睁一眼闭一眼,所以才最终赢得了这个转正的机会吧?
我内心对这两人选择很是不以为然——就算以为然,也没啥用,我又管不着人家。
据我所知,领证之前,舅妈让律师去见过贺依依,陆一航对此什么表示也没有,显然是同意亲妈的决定-有钱人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你算计他的钱和地位,他算计的可是你的一生和所有尊严,跟霸道总裁恋爱,须谨慎啊。
在某个睡前一谈时,我问某人:你当时有没有像陆一航那样,对我的条件考虑那么全面?
他否定的到是很快:我们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他:他俩一开始就带着功利心,你当初有这心眼?
想想当初傻子似的自己,不禁一声叹:我妈说得不错,我果然是个傻白甜。
当时压根就没想过要打听他的身家背景,甚至他具体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唉,一个电话引发的历史事件!
要不是余洁前男友打架斗殴进了派出所,我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打电话给他,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
他放下手中的书,笑笑的看我:我记得你那晚吓得脸都白了,怎么还有空胡思乱想?(跟他说过我是那晚喜欢上的他。)
伸手摸摸他的下巴:就在我跟前,想不看都不行,你说,当时是不是就瞄上我了?故意在我面前耍帅?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他当时帅,忍不住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
(以下是我突然对他开窍的过程。)
那晚他开车过来时,已经夜里十二点半,我跟余洁正蹲在门口,没注意他走过来。
“怎么回事?”他急匆匆过来,问我一句。
我跟他还不算熟(当时),仰头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穿了件白衬衫,可能是走得急,外套还拎在手里。
“那个,这是我同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把当下的情形说明白,还是余洁接了话才把事情说清。
她说完,我跟在一边点头,然后俩女孩直勾勾盯着他,余洁的眼神应该是期盼,我的大约是梦游那种。
他消化了一下我们慌乱间的叙述,然后转头看了看我。
被他看得,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本身自己就是小叔托给他的累赘,我的事麻烦他就算了,别人的事也来找他帮忙,还这么大半夜的,他是不是在怪我不懂事?
他倒没说什么,看过我后,伸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说要打个电话,见他拿着外套不方便,我赶紧狗腿的上去接,他迟疑一下,还是松手把外套给了我。
电话聊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后来才知道是联系何洛),聊完就领我们俩进了派出所。
这是我人生头一次进派出所,其实这地方也没什么特别,但一进门就会胆虚。余洁前男友跟一群酒气熏天的人正沿着一流墙角蹲着,有两个头还打破了,满脸都是血,有点吓人。
我们一进去,这帮人都抬头来看,有几个眼神很是猥琐,被值班的警察叔叔狠狠教育了两句才有所收敛,他就叫我先出去等,自己留下来陪余洁做笔录。
我抱着他的外套坐到了门外的台阶上,当下已是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等了没多久我就有点迷糊。虽然迷糊,但感官还开着,知道有人出来站到了我身后,明明困得难受,还得假装清醒地抬头看他。
他也看我。
可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就开口问我:邵峻最近很忙?
点头:好像是,反正打不通他电话。给你添麻烦了。
他:没事儿。
……又是一阵儿尴尬的安静,我仰头呆呆看着他——其实是困劲上来了,怕闭上眼会睡过去,只能努力睁着,实际焦距根本不在他身上。
他可能被我看毛了,又多问了一句:在这边工作还习惯吧?
我不记得自己答了什么,可能是“还行”,或者“挺好”之类的。
大约他也看出我聊的心不在焉,没再说什么,我调了个姿势,一个没注意居然睡着了。
人困极了,真的是什么环境,什么姿势都能睡着,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最终还是被他叫醒了,确切点说,是他推了我一下,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歪着脖子靠在膝盖上,下边垫着他的外套——呃,口水把他外套都弄湿了。
他说外边凉,让我去车上睡,我一边咕哝着“没事儿,我不困”,一边换个姿势想接着闭眼——那段时间经常加班,严重缺觉。
他可能看不过我的死狗样儿,把车钥匙递给我,说他的车就停在院子里(我当晚是打车过去的),愣了半天神,最终还是爬进了他的车后座,果然睡得舒服多了。
何洛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清楚,他敲窗叫我下来,我就迷迷瞪瞪地下来,然后跟着他进了间办公室——何洛在里边。
“呦,都这么大了!还真不好意思开口叫侄女。”何洛给我拉来凳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说了声你好,看他俩都站着,也没好意思坐下去。
“我跟邵峻以前还是一个宿舍的。”何洛笑呵呵对我道。
我看看身边的人,想他帮忙介绍一下,总归要弄明白人家姓什么吧?
“何洛。”他似乎看懂了我的求助,简单介绍了一下。
我也没好意思开口叫何叔叔,只能说一些感谢的话。
他俩应该是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对当晚的事发表什么意见,因为时间太晚,俩大男人也不好跟我一个小姑娘呆一块儿,寒暄几句,就领我去找余洁。
跟余洁后头一块办了手续后,一群人被警察叔叔再教育了一顿,两个头被打破的,直接送去了医院,剩下没事儿的,都让各自的家人领出了派出所。
然而拐出派出所没两步,打车的时候,几个人再次起了口角,谁也不让睡,眼看又要打起来。
他跟何洛还在门口说话,看到这情况,快走几步过来,何洛还吼了两嗓子,然而那几个家伙酒劲还没过去,根本听不见。
他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扯到一边,然后跟何洛两人一人一边,看上去很轻巧的一个搭肩,手一扭,跳最高的那个人已经被制服在地上,脸着地,趴在那嗷嗷直叫。
不知是不是被这几个人给嚎的,我的脑子瞬间由混沌变清醒。
呆呆瞅着地上的人,准确的说是把人制服在地上的,穿白衬衫的那个人!
帅,有时真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前他还是叔叔辈的陌生人,瞬间之后,全身上下都发散发出震人心魄的吸引力——荷尔蒙爆棚的那种吸引力!他整个人就像突然通了电的电磁场,而我就是电磁场中的小铁屑。
何洛说了什么话我没听清,只看到某人把打架的人推倒一边后,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头还皱了皱——后来他说以为我当时被吓到了,脸色不好,他哪知道我当时刚经历了整整一个轮回的人生思考,顿悟了——原来之前谈的恋爱都是垃圾,这才叫真正的动心吖!
患得患失,辗转反侧,绿茶矫情,几乎在他看我的一刹那,瞬间在我头顶满血浮现。我的心态由一个强壮的女汉子眨眼功夫就变成了心思满满的林妹妹。
处理完几个醉酒闹事的人后,我本来想跟余洁一起打车,还他外套时,他说顺路,要带我一程。
我本想拒绝,心想着至少要先确定他是不是单身再决定跟他的距离,谁知何洛在一旁帮腔,说大半夜的,小姑娘打车不安全,一定得给我送回去。
最终我还是坐上了他的车后座——坐前座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种单独相处其实挺尴尬的,如果换作一个小时前的我,可能还会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打破一下这种氛围,当下却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车开上立交之后,他看了一眼后视镜,等了一会儿才道:要开一阵儿,困你就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想到刚才在他面前睡到流口水的丑态,内心那个纠结啊,嘴上却“嗯”了一声。
假睡其实是件痛苦事,比它更痛苦的是要假睡半小时。
好不容易捱到终点,他平稳的把车停在车位上,等了十来秒才回头叫我——他喊我小邵。
如释重负地睁开眼,再也不敢跟他对视,假装茫然地看一眼外面:到啦?
他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开门下车,他在前,我在后——我故意落后的,因为后面不是他的视野范围。然而就在快到电梯间时,心不在焉的我被地上凸起的防滑带拌了个踉跄,他回身扶了我一把,说了声“当心”,便去按电梯了。
当晚我差点一夜无眠,就为他扶的我那一把,真的是一把万年吖,躺在床上对那一把的后果进行了无数遍的狗血演绎和推论——恋爱中的大脑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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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眼下的现实——
经不住我再三追问,他承认那天晚上对我也很有感触,不过感触点不是在电梯间那一扶,而是派出所的一扶,我却对这一扶没有任何回忆。
据他的说法,我跟余洁跟他进屋做笔录时,因为屋里有点挤,我后退了几步,要不是他扶了我一把,我整个人都能退到他怀里,而且我当时穿得还是那种比较修身的衣服,那情形非常有视觉冲击,当下他脑子里某根神经突然绷了一下,之后我们之间的日常接触就都变味了。
下巴搭在他胸口,笑:原来你比我还不堪啊,脑子里那么早就有坏思想。
他的眉毛微微一扬:雄性求偶的本性,没有冲动哪来的动力?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那你后来还撮合我跟那个姓丁的!
他嘴角的笑纹加深:这叫战术性试探,不然怎么知道你这颗蛋是不是有缝的?
捶他一把,他才是有缝的蛋:试过之后呢?
他抚摸着我的耳垂,回了四个字:得偿所愿。
接着他便给我讲起了那次烧烤我喝醉后的事。
对于那次,我只记得跟他比身高的事,然而对他来说那次却是个意外的福利。
以下是李叔叔的回忆(他的叙述简单直白,很多情形都是我靠猜测自己加上的)——
自那次在派出所的事后,我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两人之间的暧昧也越来越浓,但是他跟小叔的关系在那摆着,没确定自己确切想法之前,他还是尽量维持着“长辈”该有的行为,直到那次烧烤之后——
小丁的事他事先并不知道,到了烧烤地点何洛才告诉他,说真话,他当时很不高兴何洛的做法,可又没办法直接反对,只能看着那个姓丁的小子凑到我跟前动手动脚(这一点要为炮灰小丁同志解释一下,他除了话多一点,殷勤一点,还真没有动手动脚,顶多就是帮我倒杯水,拿双筷子之类的,看在他眼里却是行为不轨,动手动脚),最后居然还想趁我喝多了送我回家,所以在我们俩起身往回走时,他就找借口跟了过来。
最后的结果——他送我回家。
我在途中连吐了两次,第二次吐完就歪在车上不省人事了,据他说,我当时举着手跟他比身高,比着比着,就睡着了……那是我们俩第一次有比较深入的肢体接触(拥抱)。
追问他当时什么感受,他笑着,等了半天才在我耳边低道:是我想要的人。
好吧,这是我听过他说得最美的情话——到目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