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驾到》末尚尚

45、心理折磨

　　不用上班，傅央央就待在家昏天暗地地打游戏，晚上吴菲下班回来，会顺便买了菜，两个人煮了一块儿吃晚餐。
　　白天的时候，大圣他们都不会在线，傅央央就一个人去找临时队伍，刷副本，打怪。在游戏里可以发泄郁闷的情绪，所以每次下副本做任务她都特别卖力，冲在前面使劲朝怪物身上放技能，如果死了就吃药原地复活，继续打。
　　她时不时地还把自己的游戏人物放大，盯着之央的脸看，完好的、美丽的脸。这个时候，她会得到一种假想出来的安慰感。
　　可是同事和客户早晚还要面对，她生出了点胆怯。

　　除了吴菲陪她出去逛过一次街，之后她都没再出过门，每天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夜晚，吴菲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床边，问：“央央，你天天待在家也不是办法，干脆去上班，可能还好点。”
　　她关掉游戏屏，把椅子转了转，看向吴菲，“领导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在家颓废几天，就回去上班。”
　　“快过年了，再过两天我们公司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就回县城，你呢？”
　　“我也回家。”
　　吴菲指了指她的脸：“父母看见你这样，该伤心了。”
　　她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过了两天，傅央央还是决定回公司上班，再上三天班，公司也要放假了。
　　闵然还没从A市回来，报告的复核由陈姐在管。
　　没几天就要放假了，同事们表面上干着活，心里已经无心上班了。女同事更是时不时地凑在茶水间和楼梯间聊天，八卦。
　　傅央央从踏进公司开始，就一直戴着口罩，有同事问起，她就说生病了。她琢磨着等过年收假回来，或许她的脸会好一点，到时候同事若再问起，她再坦白。
　　戴了口罩后的她看起来跟平时没有太大异样，女同事也没有问太多，不过谭唯倒是好几次跑来审计部这边晃悠，眼睛往她的口罩上瞄。
　　中午饭点，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说去附近新开的店吃饭，问傅央央去不去。她哪敢啊，找了个借口推了。
　　她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摘了口罩，举着小镜子照自己的脸，伤口快结痂了。她忍不住用手指隔空摸了一下，从颧骨到嘴角上方这么长的一段距离，太显眼了。

　　有人进来了，聊着天。
　　“央央戴着个口罩，奇奇怪怪的。”
　　“生病了吧。”
　　“可能长痘了，爱美怕被人看，不过闵所也还没回。”
　　“我的脑洞突然有点大，不会是破相了吧？她对脸上的口罩太紧张了。”
　　“破相了还来上班？是我我就不来，反正副所长跟我有关系，我才不来。”
　　“人家才不像你，敬业得很。”
　　然后就是一阵嬉笑打闹声，她们出去了。
　　隔间里的傅央央呼了一口气，不上班的话天天在家打游戏，也怪颓废的。
　　食堂不敢去，她外出觅食。一旦看见有同事进了某家店，她就要绕开，结果她绕着绕着就去了好远。
　　服务员端了盘子上来，她坐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摘下口罩，开始吃饭。旁边都是陌生人，别人都在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
　　她吃到一半，听见外面传来谭唯说话的声音，她吓得赶紧把口罩戴上。

　　谭唯和岳昊炎一起进来了，她用手遮了遮额头，默念他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结果谭唯眼睛一亮，直接走到她的桌子前，喊：“小傅姐！”
　　她尴尬地挪开手，说：“巧。”
　　谭唯用手肘撞了撞岳昊炎。
　　“你怎么吃饭也戴口罩呀？”谭唯已经坐下了。
　　这小妮子真是不通人情世故，这不明摆着她是故意的吗？谁吃饭的时候戴口罩啊，要不是她吃到一半，这两个人进来，她现在也不至于看着眼前的饭菜不能继续吃。
　　她含糊着说：“吃饱了。”其实没饱。
　　服务员跑来问谭唯和岳昊炎要吃点什么，她快速地说着：“我先走了。”

　　落荒而逃。她站在公交站牌下的大树底下，深深地叹息。
　　年轻女孩白嫩的脸让她产生了危机感。谭唯喜欢闵然的事，换做以前，她也不太放在心上，毕竟像闵然这样的男人有几个爱慕者也很正常。而如今，失去美丽的危机感敲打着她，连她自己都不太想看自己现在的脸，别说要恋人看了。
　　有些东西，刚开始还好，时间长了，总会露出最真实的样子，追求美丽的东西是人的天性。
　　她是因为前男友家的企业被伤的脸，跟闵然也没什么关系。她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如果他介意，她就主动提分手好了，不用道德捆绑他。
　　她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坐在树下把口罩摘了。喝着豆浆，啃着包子，她的心里有点忧伤起来。
　　下午她依然戴着口罩，就这样工作了一天。

　　第二天上班，她再次被女同事询问为什么还戴口罩，她用原来的借口敷衍了过去。
　　好在她手头上的业务都做完了，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去企业，被客户看见也不太好。
　　她只能闷在办公桌前整理资料，有同事来找她聊天，她就做出一副很忙的样子，等人家觉得无趣了就自己离开。
　　有一份企业资料放在档案柜里，她搬了张凳子踩上去，打开最上面的柜门，抽出几个档案袋。
　　谭唯正巧经过，看见她依然戴着口罩，再想着昨天中午看见她吃饭也戴口罩的样子，有点纳闷。
　　她蹲在地上，手上绞着档案袋的细线，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人。
　　谭唯探头探脑地想看她口罩后面的脸，内心正挣扎着要不要下黑手。
　　一只小虫子飞来，停在她脸上。她伸手挠了挠，口罩绳不小心被刮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被谭唯看见，她右边脸上长长的一条伤口给人的视觉冲击太深刻。谭唯震惊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了眨再去看，生怕是自己的幻觉，结果就看见她慌慌张张地揪住了口罩绳，想把口罩戴上。

　　也许是因为紧张，她揪着口罩绳想挂到耳朵上，绳子总是掉下来。就这么重复了两三次，她听见身后谭唯震惊的声音：“小傅姐。”
　　她手上一抖，再次把口罩绳往耳朵上挂，这次终于挂上去了。
　　被谭唯看见了，她深呼吸，站起来。
　　“有事？”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谭唯结结巴巴地摇头：“没、没事。”然后谭唯一溜烟跑了。
　　还是被人看见了，第一个看见她脸的同事还是喜欢闵然的小女孩，傅央央觉得自己最近真有点倒霉。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收拾了包离开办公室，楼梯间有人在小声说话。她凑过去瞄了瞄，是谭唯在跟岳昊炎说话，说什么听不清楚。不过她猜谭唯肯定是告诉岳昊炎了，告诉就告诉吧。
　　结果她准备离开，岳昊炎回头看见了她，抬脚追上来。
　　她哪敢停下脚步，飞快地进了电梯，按下楼层。
　　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岳昊炎挤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阖上，里面只有她和岳昊炎两个人，她觉得有点尴尬。
　　“谭唯告诉我了，你没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岳昊炎轻声问。
　　她习惯性地抬手压住口罩，说：“没事，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谢谢。”
　　“我准备辞职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他说。
　　辞职？她侧头看岳昊炎，想了想，说：“什么原因？希望不是因为我影响了你。”
　　岳昊炎说：“不是，我想换一个工作环境。”
　　她点点头，辞职在职场上也很正常，她以前也是从别的事务所辞职过来的。
　　电梯楼层一层一层地下降着，很快就要到一楼了，岳昊炎抬头望了望电梯内的屏幕，看向她，很谨慎地说：“无论如何，你都是你，依然漂亮。”说完依然这个词，他停顿了一下，才把最后一个词说完。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谢谢。祝你前程似锦。”
　　电梯门开了，她走出去。岳昊炎还站在电梯里，虽然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刚才她笑了。
　　她祝他前程似锦，他一定会的，人生还这么长。

　　她走到附近的地铁站，进了入口，过闸。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人们行色匆匆，她尝试着把口罩摘了，很快有陌生人看了过来。
　　她垂下眼，心里数着：一秒、两秒、三秒。
　　不行了，她坚持不了，她飞快地把口罩戴上。
　　让自己受伤的脸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像被架上刑场一样难受，现在的她真的太难看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脸上的伤疤已经裸露了出来，歪歪扭扭的一条线，像蜈蚣，盯着看久了会起鸡皮疙瘩。她摸着口罩，想着谭唯，想着自己，最近真不想见闵然了。
　　彼此冷静一下吧，她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的脸这样，我也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