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驾到》末尚尚

46、你在我的心里

　　最后一天上班，闵然还没回公司，傅央央小小地松了一口气。明天放假，她就要回家了，刚好能避开跟闵然的见面。
　　公司别的同事好像都还没知道她脸受伤的事情，今天依然有人问她为什么戴口罩，看来谭唯没有把她的事到处宣传。
　　不过中午的时候，她听见谭唯在接电话，说着装订底稿的事情，她猜测对话那头应该是闵然，因为之前谭唯被闵然安排了装订底稿的工作。
　　她忍不住多看谭唯的脸，小女孩朝气又有活力，主要还有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一颗痘痘也看不见。
　　她跑去洗手间摘了口罩，用湿巾擦着右脸，自言自语：“真的很难看啊。”
　　有人来了，她把口罩戴上，出了洗手间。

　　下班了，她收拾了东西，离开公司。刚进地铁口，电话响，是闵然。她犹豫了一下，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我已经回到M市了，晚上一起吃饭？”
　　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地铁站，说：“不了，今晚我有很多事情要忙。”
　　“忙什么？”
　　因为戴着口罩，她的声音有着浓重的嗡嗡声，她听着也觉得违和：“收拾东西，明天回家。”
　　他说：“吃了饭再收拾。”
　　她捏着手机，跟着人流过检票闸，说：“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这下他没有坚持，说：“那好。”
　　手机里沉默下来，她走上了扶梯，“没什么事的话，那就挂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她把电话挂了。

　　地铁的玻璃门上，倒映着她的样子，戴着口罩，发丝有点凌乱。最近她睡得不好，额头上也冒了痘。
　　周围的女孩们没有像她一样戴口罩的，大大方方地展现着自己的美丽。她抱着电脑包，像一具丢掉了灵魂的躯体，上了地铁。
　　吴菲已经回家了，她在地铁站的出口买了一份快餐，打包回去吃。她一手提着电脑包，一手提着外卖的袋子，慢慢地走上楼梯，走进小区的大门里。
　　进了家门，她把口罩摘了，东西放在沙发里，跑去洗手间照镜子。他回来了，他看了这脸会有什么想法？
　　她离开A市那天，闵然也只短暂地看过她的脸。当时事情刚发生，他自然也不可能想得太长远，可一旦长期要面对这样的脸，才真是一种考验。

　　她吃饱了，收拾着饭盒，外面有人敲门，手机也同时响起。她拿来手机看，走到门边，眼睛从猫眼看出去。
　　闵然站在外面，手机放在耳边。
　　她背靠着门，等待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我说了不想跟你一起吃饭，我已经吃饱了。”她的声音有点嘶哑，带着酸涩。
　　他又敲了两下门，说：“乖，开门。”
　　“不想见你。”她说。
　　他不敲门了，电话里也没声，她忍不住又凑到猫眼去看。他还站在门口，脸面对着她的方向，好像透过猫眼在跟她对视一样。
　　“我想见你。”他的声音再次通过手机传来。
　　她的心脏砰砰跳，忐忑和紧张，希望他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带着同情和安慰。
　　她也想扑进他怀里求抱，不过如今她的脸正是最难看的时候，正在结痂，不适合跟他见面。
　　她小声答：“年后再见吧，我的脸现在在结痂，很难看。”
　　“过年讲究团团圆圆，我们也应该团圆。”
　　“还是别了，我希望能在你的眼里保留美好的形象。”
　　他的呼吸重了几秒，似乎是有点不太习惯在大白天讲情话的样子，“央央，我不是说过吗，你在我的心里。”
　　她怔忡了一会儿，平时的确很少能够听见他讲这样直白的话语。她的心上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打着。

　　想开门，让他抱自己，不过她的理智阻止了手。
　　“现在我真的不想见你，等过完年，好吗？过完年，我的脸应该会好一点。”
　　安静了片刻，他答：“好，那我可走了，你不要后悔。”
　　才不后悔！她忍着要去开门的冲动，靠在门背上深呼吸。
　　他把电话挂了，她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然后又去看猫眼。他正在转身离去，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心事重重地回到饭桌前，把桌子收拾干净。
　　闵然走出一段距离，停在楼道间盯着她的门看。他琢磨着按照她的性子，她会忍不住开门，然后他就走上去抓她。
　　他把手机屏幕摁亮，已经过去三分钟了，她怎么还没开门？
　　邻居回来了，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楼道间，似乎有点焦虑的样子。
　　邻居搭讪道：“你找谁？这几家我都认识。”
　　闵然把食指压在唇边，低声：“嘘，等女朋友。”
　　邻居点头表示了悟，小情侣吵架了。
　　邻居多看了他几眼，这才开了门进去。
　　房间里的傅央央把桌子收拾好了，开始后悔，好多天没见他了呢！其实还是有点想他的。
　　她猜测着，现在他应该已经下了电梯，上了汽车了。他一向都是利落的行动派，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要走的。
　　她把口罩戴上，和自己说：就打开门看一眼，反正他已经走了。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就拦不住了。她打开了门，走到门口去恋恋不舍地看。
　　楼道间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一惊，想像中应该已经离去的男人跨步走来，几秒的功夫就按住了她的门。
　　她抓着门把手往里面拉，根本拉不动。
　　好在刚才戴了口罩，她略放心。
　　闵然低头盯着她的脸庞，说：“比我想像中要久一点。”
　　她有了一种被猜中心思的恼意，这人怎么这样！
　　“过年可有一个多星期呢，我怕你嘴上说着不见，回到家了拼命后悔。”他低了头，往她的头上靠，让彼此的额头挨在一起，声音温柔下来，“何况，我真的想见你。”
　　她松了抓门把的手，捶了他一下，“你讨厌！刚才你明明说走了！以前你说完都是真的走！”比如在A市入驻酒店的第一天。
　　他熟悉的气息呼到她的口罩上，“情况不一样。这几天，你一定很想我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她又有了被看穿心思的气恼。
　　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总是不能占上风。每次想拒绝，都会被他骗，可恶的是最后她都会被骗得心甘情愿。
　　她没救了，掉下他挖好的深坑。

　　她用手压着口罩，口是心非地说：“没空想你，每天都忙着被自己的脸惊吓。”
　　“我挺想你的。”他认真地道。
　　她抬头去看他的眼眸，里面倒映着她的影子。
　　“怕你晚上睡不着觉，自己躲在被子里哭，心里难受又不敢和我说，努力装得很坚强，我又不好揭穿。”
　　连她都觉得，他的描述非常贴切，或许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一直没有做到真的足够坚强。
　　不过她还是决定反驳一下：“我才不是这样。”
　　“你就是这样。”
　　“不是！”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那我就只好承认不是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有含义的话。
　　她勾住他的脖子，抱他。
　　好喜欢抱他，还有被他抱，以及跟他亲吻，还有上/床。着魔了似的，她被他深深地吸引。

　　他的手搭上了她的耳朵，口罩绳挂进了他的手指。她瞬间清醒了，用手牢牢地揪着口罩绳，不给他摘下来。
　　“不想吻我吗？”他已经把脸凑了过去，手指慢慢撩着她的口罩绳。
　　她揪着绳子不放，把脸躲开，说：“见到面就可以了，真的不能摘口罩给你看，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他把搭在她耳朵上的手收回来，这次没有坚持，尊重她的意思。
　　“过年的时候记得想我，我准备要走了，晚上有个报告要看。”
　　在他炙热的目光下，她点点头，小声表示：“会记得想你。”
　　他伸手揽住她，把她抱进怀里，说：“今晚跟我过去？如果你怕我看，不摘口罩就是了。”
　　她摇头，脑袋在他的西装上蹭。口罩也不能戴着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也会被他看见脸的。

　　他又说：“分房睡，我一定不偷看你的脸。”
　　她再摇头。
　　“明天我开车送你回家。”
　　她继续摇头。
　　“我不上你家，送你到附近，我就走。”
　　她抬头去看他，他的表情挺认真的，她有点心动。不过以他的性子，到时候很可能会找个理所当然的理由就见她父母的。
　　她把他往外推，赶人了：“不用，你回去看报告吧，年后见。”
　　他任由她推着，人已经离开门边。看了她几眼后，他终于还是走了。

　　她关了门进去，唇角一直弯着。能够在放假前见他一面，她还是挺开心的。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拉了行李箱出来，收拾衣服。先不管以后会怎样了，现在还在一起的话，就开开心心的，她舒服了一些。
　　手机群消息频繁震动，她点开看了一下，群里的同学也活跃起来了，商量着搞不搞同学聚会。
　　大学的同学群里有人说，姜海年后回国，还@了她。
　　别的同学开始回忆大学时候发生的趣事，有人竟然发了一张她和姜海的合照。
　　她只好咬着唇，在手机上打字说：“别开玩笑啦，都过去了，我交了新的男朋友了……”
　　这下别人才意识到发照片的行为不妥，跑出来说：“不好意思哈。”
　　傅央央：“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