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粟》悠然满山秋

77、风中凌乱

　　第二日一早，四人收拾收拾便离开了蓝河镇，而在他们离开半个时辰之后，钱三公子带着一大票打手匆匆感到蓝素家，却发现楼去人空，气的发了好大的火，而那蓝素的婶婶也被打了一顿。

　　而进入山林的四人，特别是还带着先天不足的蓝锦，四人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休息一次。

　　如此走了大半日，四人已经远离了蓝河镇，且有沧粟这个半吊子和云飒这个高手在，遇到野兽之类的，都不怕，甚至于他们的中午饭都是烤野猪肉，这野猪来势汹汹，而云飒随意一剑，野猪便倒地绝命。

　　眼见天色渐晚，云飒停了下来：“蓝锦可还好？”

　　蓝锦道：“云大哥，我还可以走。”

　　云飒却摇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官道，这附近不会有野兽出没，我们在附近找地方休息，运气好，还能搭到商队回城的车。”

　　说完，云飒耳朵一动，笑道：“看来我们运气还真好，刚说完，车队就来了。”

　　沧粟举目远眺：“云哥，商队哪呢？”

　　云飒雾蒙蒙的目光投向一个方向，示意沧粟道：“马上就到。”

　　沧粟顺着云飒的目光看去，等了片刻，便见一队马车行来，远远看去竟是一队镖队，那红黑相间的镖旗有点眼熟，沧粟赶忙眯眼去看镖局之人，果然，一四十出头的高个黑壮男子骑马走在最前头，腰挎大刀，那架势，不怒自威，魄力十足。

　　沧粟一呆，拉了拉云飒的衣袖，惊奇的喃喃道：“云哥，咱们不仅运气好，还遇上熟人了。”

　　云飒用雾蒙蒙的眼睛，看了看拽着自己袖子的手，看不见，可脑海中自动的浮现出纤细白皙的手。比起同龄少年，这手小的跟女孩子的似的。

　　半响没听到云飒的声音，沧粟以为云飒是看不见，所以未回，她赶紧补充道：“云哥，可还记得聂镖头？”

　　云飒回神，笑道：“却没想几个月前一别，竟在此地相遇。”

　　随后，他扬眉朗声道：“聂老哥，故人相逢，可来一叙？”

　　“哈哈哈，我道一路喜鹊鸣叫，却没想是路遇故人。”伴随着豪放爽朗的笑声，聂镖头下马迎来：“云老弟，老哥哥还欠你一命，还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没想到却在这见着你了。”

　　说话间，聂镖头看到了沧粟，笑呵呵的打招呼：“哟，沧小兄弟也在。”

　　沧粟也笑着和聂镖头打了招呼。

　　聂镖头拍着云飒的肩膀：“云老弟，你们怎么会在这？可是要去衡州？”

　　云飒点头，顺便介绍了蓝家姐弟。

　　聂镖头这才感觉不对，他看着云飒的眼睛道：“云老弟，你这眼睛？”

　　云飒淡然的笑道：“无碍，过两日便好。”

　　聂镖头也没问原因，放心下来之后便道：“这就好，云老弟，许久不见，今晚不醉不归，怎么样？”

　　云飒道：“好，定要陪聂老哥喝个尽兴。”

　　聂镖头大笑道：“云老弟的功夫老哥哥是领教过了，老哥哥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这酒量嘛，嘿嘿，云老弟，老哥哥可是不会留手的。”

　　云飒勾唇一笑，仿似也感染了那种豪迈之气：“聂老哥不用留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好好好！今晚不醉不归!”聂镖头还是老样子，笑声豪迈。

　　搭了顺风镖局的顺风车，终于在戌时赶到了衡州，进了城，众人定下酒店，云飒便被聂镖头拉着喝酒去了。

　　沧粟百无聊赖，便想找人聊天，去了蓝素房间，发现人不在，到蓝锦的房间发现蓝素正好在蓝锦房间，望着正在收拾行礼的蓝素道：“蓝姑娘，不知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

　　蓝素道：“我师父生前曾经惠安堂的大夫，我想去惠安堂谋个差事，我和弟弟安定下来，顺便打听张大哥的下落。”

　　沧粟点头，道：“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可来找我们。”

　　蓝素红着脸，小声道：“多谢公子，一直以来，公子帮了我们姐弟许多忙。”

　　沧粟挠挠头，能帮到人，心里多少有些开心，也有些不好意思：“蓝姑娘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上多少忙。”

　　蓝素摇摇头，一脸的认真：“若不是公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或许早被钱三公子那禽兽欺负了，我知道公子的兄长，也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才带我和弟弟来衡州的。”

　　沧粟赶紧解释道：“蓝姑娘误会了，云哥是个极好的人，没有我，他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他呀，是这世上最善良最心软的人呢。”

　　蓝素“噗嗤”一笑，道：“公子和兄长的感情真好。”

　　沧粟发自内心的笑起，望着蓝锦也道：“蓝姑娘，你们姐弟的感情也很好呢。”

　　蓝锦有些羞涩，许是常年的病，让他也不爱说话，听到着，他看着自己的姐姐，眼中温暖和感激。

　　蓝素忙里忙外，收拾行礼，给蓝锦铺床整理衣物。

　　沧粟看得认真，忽然想到云飒对自己这般好，自己似乎从来没给云飒铺过床，也没给他叠过衣服，自己从未有过亲人，也没朋友，都不知道哪些是自己该做的。

　　看到蓝素做的这些，她觉得自己太过失职，便认真的看着蓝素的动作，认真的学着。

　　远远的看，便见少年坐在桌边，杵着腮，柔和而认真的看着忙碌的少女，这一幕显得很是温馨，又仿似与周边隔成了两个世界。

　　“粟弟！”突然，一个不大的声音插了进来，却打破了这样的场景；

　　“啊！”沧粟一扭头，发现云飒站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她高兴的站了起来，冲到云飒旁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云哥，你回来了？你怎么回来的？我都说你眼睛看不见，出门我要跟着，你偏不让，这么晚了，我还担心你找不到路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堵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早些回来，是想要告诉她，他偶尔能够看到东西了，却一瞬看到了那一幕，明明那么的不开心，却在她几个关心的问题下，心底变暖却又无奈。

　　云飒心底酸涩，若是没察觉还好，可是当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思绪却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怎么也压不下。

　　“云哥！”沧粟见云飒脸色不是很好，身上还带着酒味，有些小心翼翼的喊了他一声。

　　云飒顿了下，开口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轻声道：“回去吧。”

　　沧粟点头，跟蓝素和蓝锦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云飒走。

　　此时已经有些晚，很安静，路上也没了人，云飒走在前面，对于已经习惯了看不见的他来说，只要走的慢些，这样的路对于他来说不难，更何况，时而能够看到一眼院子的布局。

　　沧粟跟在云飒身后，望着那颀长的身形，挺直的背脊，仿似与以往一样，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总显得有些孤寂...孤寂？沧粟摇摇头，怎么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云飒呢。

　　沧粟感觉云飒似乎不大开心，总归要找些话题缓缓气氛的吧。

　　“云哥，聂镖头怎么样了？”

　　云飒头也不回，语气平平：“醉了。”

　　沧粟想了想道：“哦，那泷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语气依旧平平：“已经没有危险，正在赶来。”

　　沧粟挠头，这状态，这语气，总感觉云飒今天情绪果然不对啊。

　　沧粟又道：“云哥可是哪里不舒服。”

　　语气中满是担忧和关心。

　　一直板着的脸的云飒，柔和了些：“为兄无事。”

　　既然没生病，莫非...

　　沧粟紧走两步上前，拽住云飒袖子，仰起头来看他：“云哥可是醉了？”

　　大眼睛紧紧的看着云飒。

　　云飒停住脚步，低头，眸子隔着雾气看向她：“没醉。”

　　沧粟满脸严肃的问：“云哥，一加一等于几？”

　　“贰。”回答的干脆利落。

　　沧粟扶额，肯定是喝多了，以云飒的脾气，往日间只怕会问她是否生病了，哪会回答的这般干脆。

　　难怪今天那么奇怪，他就算没醉，但也不远了。

　　沧粟拽着他，思索着要不要给他弄完醒酒汤什么的...

　　感觉她拽着他，不肯走，有种撒娇的感觉，云飒心底忽然变得柔软，他缓下神色，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柔声问道：“粟弟可是走累了，可需为兄背你。”

　　沧粟嘴角一抽：“我不累，不用云哥背。”

　　说完，放开他，率先走到前面，想了想沧粟边走边将蓝素的打算说给云飒听。

　　说完，她想到距离一年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或许，以后，一路遇上的这些人，都见不到了，她仰头望天，感慨的说了句：“此次分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了。”

　　云飒脚步一顿，静静的看着沧粟，月光下，那俊美绝伦的容颜，美得动人心魂，却显得有些苍白。

　　半响，他缓缓伸手，习惯性的轻轻抚了抚沧粟的头，轻声道：“粟弟，你还年轻，很多人对于你来说，只是短暂的相遇，有缘分还会相遇，没缘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相见。

　　感情也是，你还小，或许还弄不清自己心底所想，且蓝姑娘心有所属，并不适合粟弟，粟弟好好想想！”

　　说完，云飒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留下沧粟一人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