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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此生无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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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乾本是一国宰辅,辅佐肖皇后也可谓是意气风发正当得意之时,谁知道自己的女儿居然被肖致远那么个纨绔子弟看上了,实在是作孽。肖皇后的哥哥早逝,唯留下这么个儿子,肖皇后很是爱护,也不顾是否会让宗乾心伤便直接下了旨了。
宗乾愁眉不展,面色凝重。宗子衿听了更如遭晴天霹雳,好似瞬间被人抽去了思想,脑子里空荡荡的,片刻的失神之后,宗子衿突然跪在了地上,拉着宗乾的长袍哭求道:“爹,女儿知道如果爹去回绝皇后娘娘,会对爹的仕途造成不好的影响,但是那肖致远是出了名的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女儿实在是不想葬送终身幸福在他身上啊,爹。”
宗子衿说着已是泪如雨下,一双墨黑的眸子写满了凄楚可怜。今天之前,她还与幸福那么近,赵宁越已经回去准备来提亲,以赵宁越的身份,宗乾未必会拒绝,如此她就可以风光地、光明正大地与他厮守终生了。可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变成了泡影,她霎时间似乎与幸福无缘了。
宗子衿紧紧地抓着宗乾的袍子,止不住地抽泣,因为难过太甚,她甚至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宗乾没有说话,他凝视着那些搬去屋里的木箱子,目光逐渐冷下来。良久,宗乾对春儿道:“春儿,扶小姐回房休息。”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小姐,我们先回去,再想想办法吧,你这样跪在地上会伤了身子的。”
春儿说着,把宗子衿从地上扶了起来,宗子衿满眼凄凉,无力地靠在春儿的身上,跟着春儿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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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的正殿,香烟袅袅。
锦绣夫人小步从门外走进来,对着赵煦拜了拜,道:“公主,皇后已经下旨把宗子衿赐给肖致远。如此不仅离间了皇后和宗乾的关系,还会挑起王爷对皇后的恨意,可谓是一石二鸟,公主实在英明。”
赵煦面露悦色,笑道:“肖后若是失了宗乾,定会元气大伤,就算宗乾仍愿意支持肖皇后,两人之间也会有嫌隙。剩下的只需等待时机,便可将肖后一把拉下来。不过这次还是多亏了秦钰机灵,及时来通报消息,这才能用上此计。”
秦钰对着赵煦微微一笑,很是谦虚地道:“还是姑母教导得好。”
赵煦一听,心里很喜,眉一挑,洋洋得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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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薛千菀正在用早膳之时,凌潇雪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
这些日子凌潇雪与薛千菀相处有了不少改变,只是见着凌潇雪这个模样,把薛千菀下了一大跳。
凌潇雪二话不说,直接屏退了其它婢女。
薛千菀赶紧放下手中的粥碗,问道:“潇雪怎么了?”
“公主,我听说昨日陛下赐婚给宗小姐和肖致远了。”
薛千菀本就有些不安,听见凌潇雪这话更是顿时就失了神。宗子衿嫁给肖致远?那可是真真的鲜花插在牛粪上。只是宗子衿已与赵宁越互许了芳心,又怎能嫁给肖致远呢?而且薛千菀对肖致远的印象极不好,那个肥头大耳宽肚腩的形象又顿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想着那日他去拉茜娘,薛千菀就有种要吐的感觉。
宗子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肖致远的。薛千菀在心里笃定地想着。
薛千菀也不顾早饭,直接起身就往里殿走去。
“潇雪,为我梳妆,我要进宫去。”
薛千菀梳妆打扮了一番,又叫凌潇雪寻了个新奇的玩意儿,便去皇城了。
出门前,薛千菀嘱咐宓儿道:“宓儿,林公子今日送来的话给我放在寝殿外间的桌上,小心点。”
如此薛千菀便和凌潇雪等人往皇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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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炎热,庆坤宫里放了许多冰块,冷气充满了整个宫殿,十分凉爽。
薛千菀入皇城时,肖皇后还在庆坤宫的主殿内,各宫的嫔妃正在请早安。
芷奴疾步走到肖皇后身后,与肖皇后道:“娘娘,四公主来了,说是有好玩的东西想给娘娘看看,此刻正在殿外候着呢。”
肖皇后想着也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赵婳了,也不顾之前的猜疑,立刻屏退了各宫妃嫔,唤了薛千菀进来。
薛千菀大步走进主殿,随后躬身对着肖皇后一福,道:“母后圣安。”
薛千菀此前在皇城里待了些日子,应付肖皇后此类事已是轻车熟路。
肖皇后揖了揖手,还赐了座,芷奴还为薛千菀端上来了一杯热茶。
薛千菀将这流光溢彩的宫室扫视了一番,随后道:“母后,前几日儿臣得了个稀奇的玩意儿,便想着此物如此精致,最适合母后了,便赶紧送进宫来俸给母后了。”
肖皇后目光一闪,道:“还是婳儿最有孝心,有什么都想着本宫,快些拿出来看看。”
凌潇雪将带来的长宽两尺的枣红色绣花锦盒打开,里面放的是一条叠放整齐的百鸟裙。此裙由各种鸟身上最美的羽毛织成,千金难求,裙子更是五光十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据说这百鸟裙世间只有两条,一条在长公主赵煦那里,另一条则在赵婳那里。年前赵婳便吩咐下去收集百鸟之毛制作此裙,一直到前几日裙子才赶制好。为了做这裙子不知取了多少鸟儿的生命,如此充满戾气的裙子,薛千菀是消受不起的,故而今早便想着索性赠予肖皇后,博她欢心,以便为宗子衿求情。
肖皇后瞧见这别具一格又华贵高雅的裙子很是心动,一双眼睛顿时便完成了一对月牙儿。薛千菀给凌潇雪使了个眼色,凌潇雪随即将此裙展开,高举着给肖皇后观赏。
肖皇后满眼媚笑,心花怒放地道:“还是婳儿深知本宫的喜好,这条裙子本宫很是喜欢。”说罢又对身旁的女子道:“芷奴,收起来吧。”
芷奴帮着凌潇雪将百鸟裙收好装进锦盒,小心翼翼地拿了下去。
“母后可知这百鸟裙是何人制作的?”
肖皇后现在正在兴头上,欣欣然问道:“何人?”
薛千菀抿了口茶,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宗乾宗大人之女宗子衿设计后让人做好的,儿臣听说后,觉得很有趣,便去请宗小姐赠予儿臣了。”
其实薛千菀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不过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罢了。
肖皇后思索了一下,随即一笑,道:“宗子衿就是那个昨日被赐婚给致远的那个女子啊,本宫看过她的画像,明眸皓齿的很是不错,没想到她这样蕙质兰心,本宫很是欣慰。”
也只有肖皇后会觉得为做一条裙子杀掉上百只鸟的人还算是蕙质兰心,薛千菀忍不住腹诽。
“只是儿臣听说那宗家小姐之前已有定亲,宗小姐与那男子很是情深,儿臣是听说过的。棒打鸳鸯似乎不大好。而且既然她心有所属,也委实不适合嫁与表哥。”
薛千菀说着,走到肖皇后面前跪了下来,行了个稽首大礼,继续道:“母后,儿臣恳请母后收回成命。”
听着薛千菀这样说,肖皇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浅了不少。她依旧保持着国母仪态道:“这是你父皇赐的婚,已经下旨,自古君无戏言又如何能退婚?”
“可是。”薛千菀刚想反驳就被肖皇后打断了。
“婳儿你今日所言,本宫可以当作没有听过。身为北唐公主,你切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决绝,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随后又道,“本宫有些累,去歇息了。”说完,便由芷奴扶起来往内殿去了。
薛千菀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之前听凌潇雪说肖皇后和赵婳沆瀣一气,蝇营狗苟很是合拍,如今看来不过是表象。不管怎么血缘亲情,在这皇宫里都只是利益关系罢了。
薛千菀呆呆地坐在殿里,凌潇雪去扶她时才起来。既然肖皇后决绝,那她便去求那中庸的赵传。她循着凌潇雪的指引,找到了赵传平日里处理政务所在的紫宸殿。
紫宸殿里雍容典雅,她进去时,赵传正在案上处理公文。
薛千菀欠身拜了拜,道:“父皇。”
方才门外太监其实已经通报过了,只是赵传沉心政务,没有听到。此时听到薛千菀唤他,才抬起头来。
“婳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薛千菀莞尔一笑,道:“儿臣多日不见父皇很是挂念,故来宫中探望。只是儿臣确有一事要求父皇恩准。”
赵传放下手中的笔,道:“何事?”
见赵传如此直爽,薛千菀也不绕弯子了,直言道:“前几日父皇赐婚的宗家小姐,儿臣与她有些情谊,知晓她的性情不适合表兄,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赵传听着薛千菀这样说,眉头紧蹙,迟疑了片刻之后,道:“昨日是你母后前来求取的赐婚,说是宗家小姐温婉贤淑,想来应该不成大问题的。而且朕既已下旨,君无戏言,如若反悔,定会被天下人耻笑。”
薛千菀听着他这样细细说来,又想起那日在御花园小阁里看见的事情来,觉得赵传委实软弱又窝囊,但是如果赵传不应允她,宗子衿真的就要嫁给肖致远了。
薛千菀又道:“可是父皇,他们两人本就不相配,如果硬凑在一起,以后是不会幸福的!”
赵传用手摁了摁额头,好似很烦恼的模样。
“婳儿,最近政事繁重,朕实在是没有更多心力放在这些琐事上,赐婚一事不由分说,既然下旨了,那便是不能反悔的。朕看你最近也瘦了些,是公主府里的吃食不好么?南海进贡了深海海参,你拿些回去补一补,”赵传又对身旁的房青鸾道,“拿二十只深海海参赏给公主。”说完,赵传又满眼疲惫地对薛千菀道:“婳儿,跪安吧。”
薛千菀看着赵传也不想再管这档子事,遂拜了拜便出宫了。
薛千菀一连吃了两个闭门羹,神色郁郁,回到府里更是茶饭不思。除了因赵传肖皇后的冷酷无情而产生的恼怒,薛千菀更加忧心宗子衿日后的路。
凌潇雪犹豫了许久,还是对薛千菀道:“公主,我倒是知道有一人可能有法子,若是他都做不到,可能此事就真的没办法改变了。”
薛千菀顿时精神起来,问道:“什么人?”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