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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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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你怎么知道我是君子不是小人?”
“看眼睛。”
我咧嘴一笑,冲上去拥住他。
18.
我打小有双明亮的眼睛。
一个算命先生曾在大街上揪住我,说我这眼睛贵重,得好生保护。
公子哥吻吻我的眼睛。
我按住他,一腿抵入他腿间,嬉笑道:“你这么会闹,宴会都结束了吧。”
他的手又不安分地搂住我腰,揉揉我的头发:“嗯,是我在闹。”
我忍不住推搡他一把:“你再闹我就干 死你。”
“嗯。”他很温和地说,一边把我往床上按。
19.
再这样嬉闹了片刻,大概是他都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
于是他把我提起来,替我束好玉冠,扎好腰带,披件大氅。
有趣的是那宴会竟一直不曾开始。
直至我们在桌边坐下,苏雯雯几番投过疑惑的目光,宴会的主角依旧没有到场。
我把玩着公子哥的手指,任他揉捏我的大腿。
子善王大概是真不愿意搞什么无趣排场。
“这子善王也真是有趣,一直到现在,都未到场。”
20.
公子哥听了这话露出奇怪的表情:“我就是子善王啊。”
21.
我没能忍住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
苏雯雯一见方了,扯了手帕,急急忙忙地冲进我怀里。
她用帕擦擦我的脸,小声念叨着:“爹。你怎么给我找个这么一尊大佛当娘亲啊。”
22.
我干笑两声,很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知道是座大佛还会找么╮(╯▽╰)╭。”
苍天无眼。
唉。
23.
其实我对找座大佛共度一生也没什么抵触之情。
更何况公子哥,不,子善王对我一副万般深情的样子。
我还心悦于他。
24.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子善王有事去了偏房,说是京都来了位稀客。
他叮嘱我好好地待在座位上,轻易不要走动。
我冲他点点头,心里却打算好好将这王府看个遍。
等他走远了,我拍拍衣袖,就站起身来。
“他提早回来的话,记得帮我遮掩遮掩。”我拍拍我那贤婿和傻女儿的肩膀,就走向一片竹林。
若是子善王愿意,我也算这王府半个主人了吧。
25.
刚到酒席上坐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片竹林了。
我自小就喜欢竹。
这大抵是因为它的颜色。
隐隐约约记得,早先,在我最恣意的年岁里,有一个人同我这么说过:“总有一天,我要为你种下世间最珍贵的竹林。”
他那大概是一时开心起来的瞎哄话。不值得信任。
不需要用心。
我一手搭在竹上,眼睛往前看去。
竟是还有一人,同我一般志趣,进了这苍翠竹林赏景。
26.
那人紫衣黑发,五官英气,像是大富大贵之人。
他听到脚踩断枝的恼人声响,眉目间略有些不悦的往我这边望来。
等视线碰撞的时候,却又是温软了眉眼。
前后反应,奇怪得很。
“公子面熟,是若城之人?”
大概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旧人。
我拱手作揖:“不才曾在若城小住过一二年。”
若城是哪怕在京城都鼎鼎有名的江南小镇,山水环抱,奇景天成。
因为它的风土,它的人情,从这里出去的多是有一星半点治国之才的好才子。
所以王侯官臣富人少有不把子嗣往这里送的。
这就是说,你住在若城,晌午后往街上略晃一晃,擦肩十个人,八个都是才子,五个都是富贵之人。
27.
我和我那多年之前的情缘,就在这里开始,又在这里结束。
28.
旧人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他踱步过来。
及至站在我面前才停下。
他要比我高出一个头,一路走过来,给人压迫感十足,迫着你低头,一看便是个久居上位的人。
旧人发出低低的笑,他倾身过来,在我耳畔吸了一口气。
我猛地后退,就被他轻松地拽住衣袖,拖到他怀里。
他捏住我下巴:“多年不见,就这样对我?”
29.
“真是寡情。”他念叨,手指摩挲着我的脸。
“是了。也只有江南,才能育出你这般的人。”
我一惊,略过他的言语,忍不住捉过他的手,在手腕处细细搜索。
——若是那人,腕上应该是有烧伤疤痕和梅花形胎记的。
我还记得,他那伤之所以落下,还是他急着向他的母亲解释我们的事,一句话还未出口,就被心头火起的美妇推进了火堆。
如果不是躲闪及时,他早该化成一具枯骨。
可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光洁一片,根本没有什么烧伤的痕迹,更无什么斑驳梅花印。
烧伤可除,胎记怎么会消失?
我抬头,看他半点惊诧神色也无。
30.
“你若要找那负你的蠢 货,”旧人眉梢一挑,“那是找错人了。”
他手往下,挑开我领口,再一扯,拉下我腰带。
“你住……”
我还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嘴里,情急之下我用脚去踩他,被他灵活地躲过。
奇怪。
他好像十分熟悉我的心思,我要往哪里踩,他都知道。
“你我之间,可是你负了我。”他终于放开我,话音有些咬牙切齿。
31.
趁他松手,我慌忙退后几步。
“你先说清楚,我可不记得自己负过什么人。”
我没忍住用袖子半遮住脸。
这一下,倒好像我十分心虚了。
旧人见了我这动作,眉头紧蹙,眼角却是忽闪过一丝笑意。
他很是温柔地环住我,宽大袖子遮挡住我视线。
自然,我也就错过了前来寻我的子善王复杂的眼神。
“你可记得,当年花前月下,你偷饮了我的桃花酒?”
32.
他这话一出来,我倒是有了点印象。
年少的时候,我还是个好奇心奇重的人,举止轻浮,堪比如今的苏雯雯。
那都是我的黑历史。
本来,往事都沉在脑海深处。被这人一提,倒是都浮现起来了。
我摇摇头,几乎不敢回想当年。
那是个仲夏夜,我路过一座石亭,就闻到一阵香味。
这香味正是多年以前我母亲还健在时,家中端午前后常能闻到的。
虽说端午时节应该同五黄六白作伴,我母亲却是端的与众不同。
旁人家本本分分地准备起五黄六白,她就大大方方地掀开清明时分盖上的酒坛子,笑容灿烂地舀出一瓢瓢淡粉色的清液来。
那气味,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芬芳扑鼻的。
偶尔也有机会偷饮几口,想起街上醉汉丑态,还是怯怯伸回了手。
是以母亲活着,伴我十二年时光,这十二年里,我从未尝过她亲手酿造、又亲手倾倒的桃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