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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大战 ...

  •   战斗基地转换为小镇边缘的郊区,最后一道防线。参与过刚才那一战的普朗特人包括情报员都下去休息,珍珠市的大批援军投入战场。

      祭司们却得不到休息,依旧是虞真兰作为指挥,激发斗志的战鼓敲响,向日葵进入战场……土豆进入战场……普通豌豆射手进入战场……

      但同时虞真兰发现自己的判断似乎出现了错误。尽管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僵尸的数量,似乎比自己想得要多,援军还没有到可以轻松应付的程度。

      打爆发战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局面,因为考虑到有援军,所以不用太节省人手,但现在……不能说人手紧缺,但至少,会打得比较辛苦。

      “报告祭司,我还可以上!”

      虞真兰转头,发现莫奇大汗淋漓地站在自己面前,整个人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他手中的枪也沾满了汗水,绿色法阵闪烁的光芒分外夺目。

      “我可以的。”他一字一顿地说。

      虞真兰冷静道:“你回去,现在不缺人。”

      莫奇在喘气声中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没那么缺人,你回去。”

      “我说我可以。”

      眼周的疼痛越发剧烈,虞真兰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心中生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如看到镜中的自己。她忽然有些不耐烦了,狠狠地咬了咬牙。

      “你烦不烦?一个个的都喜欢乱来吗?”虞真兰怒视他,“逞强有什么好处?培养一个战士很容易吗?牺牲了谁来负责?自己的命就可以不珍惜?滚!站都站不稳还想上战场!”

      莫奇从未看过她如此恼怒的模样,平日里她的笑和言语,总是带着些淡漠的。他感觉这才是一个青春少女应有的张扬,尽管显得毫不温柔。

      的确,他现在的状态上场,对身体伤害很大,战场死亡率也大大上升,莫奇不蠢,但他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分明腿都在打战,他却固执地相信,自己可以一直战斗到这一切结束……

      他不甘心。

      同在戴夫特殊部队的很多人都还在战场上,现在战场上已经启用了食人花战士,因为射手已经占了大部分的法阵,无需再添加,过多的阳光都用在了坚果和食人花身上,食人花们不断被派上场,吞下僵尸,又迅速撤下……

      食人花战士数量较少,吞噬一只僵尸以后会变得脆弱,一般需要及时撤下,且不存在不消耗阳光的轮换,也并不是十分强力的兵种,从持续性来说比起豌豆射手也颇有不如,但他们可以反复地上场,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其实场上并不太需要莫奇,他只是一个普通豌豆射手!珍珠市来的双发豌豆一次可以发射出双弹,他能起到的作用变得更小,但是最早的时候,戴夫前辈明明说过……他才是最有潜力的一个。

      潜力却不等于实力,至少现在,他只能这样看着。他恨不得直接冲到战场上去,然而没有祭司收集的阳光,他只能算半个标兵,且一战下来必然重伤身体。

      莫奇死死握着枪,眼中燃烧着火焰,他看到战场上的同伴受伤,倒下,咬牙切齿地喃喃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虞真兰其实已经够快了,她手中不停地收集着阳光,轮换着战士,她觉得自己几乎被榨干,指令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发出,莫奇的话,也是她的心声,但她力不从心。

      “僵尸应该也出动了相当一部分兵力吧?打完这一仗,至少会消停点……”

      在过度紧张的时候,大脑会强迫人走神,虞真兰刚这么一想,眼前忽然一片黑暗,不自觉地向后倒去,嗓子也涌上一股剧痛,嘶哑的喊声淹没在子弹声中。

      温如歌一定来不及注意她,她以为自己会摔到地上,但莫奇接住了她。

      “副作用开始了?”温如歌只看了她一眼,“交给我吧,你一边去。”

      希望这一下没有耽误战局,虞真兰想着,挣开了莫奇,一个人蹒跚地想找地方坐下,但她什么也看不见,最终跌在一片瓦砾中。

      某一瞬她想就这么睡过去算了,不再去考虑什么任务使命,可石块硌得人生疼,又生生唤回了她的神智。她觉得自己需要水,却无法开口。

      莫奇犹豫再三,还是凑了过去,“你到底……”

      “……怎么了?”他的声音隐隐透着的焦灼,却在与虞真兰正面相对的一刻呆住。

      那双曾经明亮的眸子里,空洞得毫无内容。

      她用的那东西,有副作用?

      “喂……你……真的不是瞎了吗?”莫奇说着,却看到虞真兰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你等等……”

      虞真兰被他轻轻地放在比较舒服的地方,咬牙忍了一阵咳嗽。等到莫奇回来的时候,虞真兰从他手中收到了一瓶凉凉的东西。

      她打开喝下,却发现不是想象中的水,甘甜清爽得有些过分。在尝到味道的一刻,虞真兰浑身一抖。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感觉到任何味道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无论吃什么喝什么,都是没有味道的,但这一刻她真切地感觉到了这果汁的味道。

      但明明之前也喝过他的果汁……为什么偏偏今天的才有味道?

      她愣了片刻,轻声道:“谢谢。”

      “和我说什么谢谢。”莫奇的声音听上去还带着几分疲惫,“放心吧,现在战况还可以。你先休息会啦。”

      “很好喝……你自己……”

      “嗯,是我自己做的,有点不务正业。”莫奇似是笑了笑,声音莫名有点发紧,“唉,这年头普通豌豆作用不大,只好另外找点……上次做的那个其实一般,我看你也没有特别喜欢,就再想办法改进了一下。”

      “果然。”虞真兰喃喃,结合一些信息推断,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心微微一沉,有些不愿承认。

      她的味觉失灵,更多是心病所致。而这一杯果汁,她竟然喝出了味道。这里头藏着一个人的心意,让她短暂地被治愈了。

      可是这本来不是她的。虞真兰将手另一只手覆在发疼的双眼上,踌躇了一阵,才貌似镇定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以前有很大变化?”

      半晌,才听到他轻轻嗯了一声:“太大了。”

      果然如此,他们从前……见过的。但见过莫奇的,却不是现在的虞真兰,她完全没有关于这个身体主人的记忆。

      这是为她设置好的身体,从名字到容貌。原以为这个身份清清白白的,从小镇子考进城市里读书的烈士孤儿,脱离了熟悉的环境,在霖光城没有熟人,在郝斯城更不可能有。没有人知道她在路上坠落悬崖,一个新的灵魂入驻。

      但虞真兰真的见过莫奇。在这个灵魂还未来到这里之前。

      但除了确认一句之外,虞真兰也不能透露更多的东西了。她无法去解释,哪怕少年错付的心意本该给另一个人,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而这个她最大的秘密,一旦泄露,谁也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何况……又有谁会相信。

      她将脸埋在膝间,由莫奇想到自己,不易察觉地长长叹了一声,哑声道:“对不起。”

      莫奇轻轻道:“没事……”

      虞真兰又重复了一次,这次是为她刚才忽然的情绪失控。坦白来说,她从隐约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无法面对了。

      见她如此,莫奇反倒有点不知所措:“没关系的。”

      他们的声音都很低,都生怕惊扰了对方似的。

      虞真兰感觉越发不习惯跟他这样待下去,沉吟数秒,道:“你……把枪借我一下?”

      做不了指挥,她总得做些别的。

      她不习惯闲着。

      莫奇下意识就把枪递了过去,虞真兰站起来,像之前一样,平静地理了理衣摆。指尖如流水一样划过上面的阵法,另一只手进行着调整,阵法的颜色逐渐发生神奇的变化,整支枪散发出冰寒的气息。

      它被暂时改造成了属于寒冰射手的枪支。

      “等下可以弄回来,弹匣你先收着。”虞真兰卸了里面的子弹交给莫奇,换上随身携带的寒冰弹,她的枪由于使用不当使用在七号学院一战中破碎,新的据说还没做出来,只好运用阵法知识改装别人的了。原来只是粗浅了解过这方面的虞真兰,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除了战阵能画得比较标准,还掌握了戴夫的这门独家技术。

      “等等,你要上战场?”

      莫奇张大了嘴:“那个……你应该……看不见吧?”

      “现在能看见一点了。”虞真兰低低道,“虽然不能指挥,但上战场足够了。”

      她的基本功其实好得可怕,在刚进入七号学院的一个月内就达到了标兵的要求,那之后在学院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基本都有所隐藏。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她还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这种境界,当然不仅仅靠平时的训练,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天赋能做到的。虞真兰时刻牢记着,她的身上有另一个人的印记,那是她必须要找到的人……他比什么都重要。

      莫奇还要说话,虞真兰的手杖却已经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她动用了手中剩余的所有阳光,将自己送上战场。

      “放心,我会把你的枪带回来。”虞真兰说罢,身子飞快地弹了出去,凭感觉成功找了个安全的落点。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眼睛的事情,别说出去。”

      那些秘密,她只想尽可能地掩藏起来。

      那一刻莫奇心想这个女孩明明比自己更任性啊,怎么她说上就上了?这段时间他基本没见过她有这方面的训练,又是这种状态,还能比他发挥得更好不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战场,服气地发现她确实能够正常作战。

      虞真兰一进入战场,铺天盖地的喧嚣便随之而来,之后,她开始动用自己战士的能力。纯净的阳光使她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她渐渐能够屏蔽所有的杂音,只剩下自己这一路的战斗声,她凭借听僵尸的脚步和队友的子弹,来发射弹匣中的寒冰弹。

      虽然不能完全看清,但虞真兰能感觉到寒冰弹确实击中了正确的位置,那种击中肩头发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僵尸的肩头没有皮肉的遮掩,森白的骨骼暴露在外,发出的声音听着令人牙酸无比。

      美中不足的是僵尸手臂太轻,掉落的声音几不可闻,她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应该改打头部执行后续断头。但她的队友也不是吃白饭的。

      她越来越得心应手,心想自己的运气还算不错,毕竟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接下来她心无旁骛,持续地射击,这到了后来变成了一个近乎麻木的过程,但她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那样专注。其实每个人在初上战场的时候总会害怕,但她在七号学院时,就仿佛失去了这样的情绪。

      没有什么比失去重要的人,更让她害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虞真兰的眼前再次恢复了清明,一只僵尸正好扑到她面前,没有坚果挡着。她的心凉了一瞬,因为手脚实在发酸发软得厉害,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迎击,长腿高高扬起,踢向僵尸的肩头要害。

      僵尸发出愤怒的吼声,一爪划来,狰狞的嘴也凑近,喷发出腥臭的气息,虞真兰一脚踢空,另一脚却已飞快地撩起,僵尸便躲,却恰好在躲避的同时被寒冰弹击中肩头。

      完美的预判!

      这一弹的冲击力似乎格外大,打得它身子一个踉跄。

      虞真兰却也停下来喘着粗气,这一弹用力过猛,险些抽干她体内的普朗特之力。她依旧死死盯着僵尸,忽然,两道红色的身影落了下来。

      大范围的爆炸冲击波荡开,她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焦味,它们干枯的皮肉被燃烧的味道……虞真兰有点莫名的恍惚,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这场绚丽的爆炸,火焰的红色那样灿烂,犹如盛开的花朵。

      终究是经验不足与精力消耗过大——和上次一样,她忘了开启免疫友军爆炸的防护罩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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