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拉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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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虽取得胜利，标兵们的脸色却都隐隐发白，虞真兰再举瞭望镜观察，摇头道：“僵尸没有派出全部兵力，估计除了没法退出战场的那一部分，其他回去搬救兵了。”
狗蛋却已下了战场，郑重地对众人鞠躬：“刚才我们这边的祭司有指挥不当之处，我在此向大家道歉。”
温如歌低了头，似是漫不经心地玩弄垂下来的马尾，虞真兰则写起战报来。
狗蛋那边忙完了，回来问道：“你刚刚是怎么想出那个方法的？”
“猜的。”虞真兰轻描淡写地掩去事实，“有运气的成分。”
“那竟然是可以越过战士的僵尸，如果越过的是豌豆，后排的向日葵就遭殃了。”
“是啊，幸好这种装备有限制，只能跳过遇到的第一个普朗特人。然后就必须废弃，否则就是累赘了。”虞真兰看了看那边一脸傲娇的温如歌，“如歌其实……不是故意的，我会劝劝她。”
狗蛋最终没有说什么，或许终究顾忌温如歌贵族的身份，不好太过管制，虽说以如歌的年龄还未能获取完整的贵族权力，但贵族的身份摆在那里，而若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轮不到他来管了。
虞真兰走到一旁的临时作战基地，找了地方坐下。
“你是不是在这里投入太多感情了？”温如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里和外面本来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设定完整的世界，谁比谁高贵？”虞真兰淡淡地说。
“你是说把这里和地球比？”温如歌嗤地一声，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都一样的，他们……都是活着的，不是你的玩具。”
“别把我想得那么恶劣，只是想试试，我知道你会有办法。”
“我说过了，玩笑也不行，这是很严肃的事情。”虞真兰心说，问题是我不觉得你有底。
“好吧。”温如歌见她认真，只得叹气接受。
虞真兰还想说些什么，视野却渐渐模糊了，眼周疼痛消失的同时，灰黑色波浪一般地入侵进来，她笔直地坐着，没表现出任何异状。
“要不要喝果汁？”少年一手擦汗，另一手捧着果汁过来。
虞真兰微微一动：“莫奇？你刚才参战了。”听他声音这么累，显然刚才没少出力。
莫奇笑道：“我不是每场都参战吗，没发现吗？”
“谢谢。”虞真兰趁着眼前没有完全变黑，接过了果汁，似是有些疲惫地闭眼，打开喝了一口，听莫奇道：“狗蛋祭司刚才说了，对你的考验结束了，接下来的指挥权是你的了。本地祭司也要被你管。”
虞真兰略为诧异：“考验？我怎么不知道。”
“王上悄悄吩咐的吧，据说每个人的表现，王上都看在眼里的。没想到啊，你已经可以担任一方指挥了，其实你学院还没毕业吧？”莫奇竖起大拇指，诚心地夸赞她，“羡慕，我……也挺想被提拔的。”
他眼神明亮，毫不掩饰这样的心思，倒显得率真。虞真兰揉了揉太阳穴，勉强道：“会有机会的，加油吧。”
莫奇静了一会，道：“你好像……有点烦躁？”
他的声音放得有些低。
虞真兰当然很烦躁，作为一个警觉性极强的人，她十分不习惯这种黑暗的视野，但其实，即便在平日的状态下，她也并不平静。内心的目标令她始终无法放松。她做事的急促风格，也正体现着内心隐隐的浮躁，但虞真兰自认隐藏得很好。
虞真兰顿了顿，道：“没……”熬过这半小时就好，副作用不会持续太久。
温如歌在一旁叼着草根，嫌弃地看着虞真兰：“你会聊天吗，人家多尴尬啊。”说罢回头将秋波一送，挑眉道：“没有我的份吗？”
她其实生得一对善睐的明眸，波光流转，无端要勾人魂魄。那清冷的容颜忽然带了妩媚地逼近，令莫奇十分不自在，他摸了摸头：“那个，我先走了。”
虞真兰嗯了声，边喝果汁边想事情，今天明明在瞭望镜里看到的读报僵尸也没有出现，僵尸百分之九十九在刻意留存力量。
她跟戴夫就星象的预示做过一些探讨，加上自己从外界带来的模糊的记忆，设计了一些非标准打法之外的打法——这是很有必要的，战术的灵活运用有时候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力气和损失。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没有我的份了。”温如歌突然道。
“什么？”
“这瓶子上面写了字，祝你生日快乐，啧啧啧，他好像不好意思说出来，真奇怪，万一你没看瓶子呢，这字真小，幸亏我眼尖。”
虞真兰感觉心颤了一下，似被谁的手不轻不重拨过的琴弦：“可我生日不是今天。”
“笨！肯定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生日。”
虞真兰回忆了一下，发现温如歌还真猜对了，但这个日子，她几乎要记不起来，也没有代入感。她什么时候向莫奇透露过？就连自己也记不得的一个日子，他居然知道。
她很多年没有过正式的生日了，很早以前，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就没了太大的意义。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人不再会像小时候一样盼着每年那唯一的一天。不过在普朗特之地，似乎有所不同。
虞真兰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亏欠感。一个青春正好的少年，能力上佳，人缘极好，偶尔会露出与旁的战士不同的腼腆，有一点调皮，标兵应有的热血和认真也一样不少。可是关于这少年的回忆，虽然并不多，此时想来却处处是疑窦。
回忆如蝶飞来，虞真兰想到初见莫奇时他的神情，还有那之后的相处，每一个眼神，每一缕笑意，她想起在训练的间隙，警觉地感受到有人在注意自己，回头时却只见莫奇与其他标兵谈笑风生，还有……那一天。
第一次使用的粉末多少产生了一点副作用，只是在那天深夜她回到戴夫地下室时才突然发作，只是短短几秒的眩晕和失明，听到少年焦灼的呼声时她本能地以为是错觉。因为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他以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而之后直到带她到安排的地下宿舍，莫奇也一直语气如常……因为那几秒的眩晕，她当真以为这一切是错觉。
她意识到了一个意外正在产生，那是一条没有被纳入计划的支线，一直被她选择性地忽视。……她疏忽了！可是为什么？
时至今日她才发觉，莫奇的眼里被疏远的不甘，和想要接近的小心翼翼。她突然觉得，戴夫的一些安排，是否有刻意的痕迹？
虞真兰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姐也是戴夫那边出来的，至今还经常回去吧？”
温如歌叹道：“为什么你叫她就叫大姐——是啊，怎么了？”
虞真兰低声道：“写信让她调查戴夫，用最安全的渠道传递，我知道你有。”
“你怀疑戴夫？不是吧？就算不看在这个世界的情分上，你也应该记得一点他的身份……”温如歌软软靠在一旁的树上，打了个哈欠，“我说你是神经过敏了吧，多休息多喝热水。”
“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没错，可是他也是疯狂戴夫，我的确……很感激他，可是他是个变数，就算不做什么，也必须去了解。这个人太难捉摸了。半夏也在他手里，我们必须……”
若此刻虞真兰的眼里有神采，那一定是恐惧的神色。她很久未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但这一次她却感到恐惧，这关系到最终的……
温如歌看着她，忽然又笑出声来，银铃般的声音响了好一阵，虞真兰仍是没有反应，紧抿着唇。
温如歌这才渐渐收了笑容，肃然神情之下，那一张清丽容颜越发如玉似冰。
她柔软的身子不动声色地稍稍伏低，嘴唇几乎静止地轻轻吐出几个字：“早就在做了。”
下一次作战时，撑杆跳僵尸比上次出现得更早，依旧使用消耗阳光极少的土豆让它跳过，但另一路很快出现第二个。坚果标兵正中路抵挡铁桶僵尸及两个普通僵尸，坚果身后数十米处，莫奇正借着掩护艰难地射击。
那只撑杆跳僵尸之前还有一个普通僵尸挡着，守在那里的唯一一名普通豌豆射手必然解决不了。虞真兰只说了一句认真吸收阳光，自己也用足力气凝聚太阳能，好尽快加派一名普通豌豆射手。
但不止是那里需要豌豆射手，莫奇纵然手稳枪法准，个人能力也实在有限，只略微将铁桶僵尸的装备打得变形，眼看前方坚果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向日葵阵中终于诞生出了两朵阳光，天上恰恰也凝聚出一朵。
温如歌叹道：“还是不能上樱桃……我们的向日葵太少啦！”
樱桃的强大爆炸能力固然让人爽快，消耗的能量也是巨大的。
虞真兰却已经做出了决定：将普通豌豆射手派到撑杆跳僵尸所在的那一路。而且，就站在它面前。
这比较考验勇气，身为射手是很少需要跟僵尸面对面的。但不需要靠射击，一颗子弹刚颤悠悠射出去，超越了同伴的撑杆跳僵尸已经翻过了这个豌豆射手。
这个豌豆射手转而攻击撑杆跳僵尸身后的普通僵尸，而撑杆跳僵尸跃过他之后，没走几步便正面对上挡在向日葵身前的那个豌豆射手，它的眼中露出贪婪而兴奋的光。
它的对手虽然满脸紧张，却紧绷着脸，死死握着手里的枪：“来就来！”
同一路上，出现了两个豌豆标兵分别对两个僵尸的场景，普通僵尸被顺利地解决，而撑杆跳僵尸逼得太近，豌豆射手被迫与它进行肉搏。虽然挂彩，依然守住了后方柔弱的向日葵。
另一边，虞真兰让温如歌撤去了莫奇那边负伤的坚果标兵，坚果标兵退出战场，立刻去疗伤，不知短时间内还能否参加下一次的战斗。
一个新的坚果标兵代替了他的位置。此时橄榄球僵尸出现在边缘的路上，被那里的土豆泥炸成粉碎。
“赚了。”温如歌道。
话音未落，虞真兰已经又派出了一个土豆地雷标兵，这个标兵安在莫奇那一路的坚果身后，此时铁桶僵尸的铁桶已经变形得很厉害，两个普通僵尸却毫发无损，甚至……又添了一个路障僵尸！
莫奇仍然面不改色地射击，专注的样子让他的身上散发出了与平日不同的英勇气质。
撑杆跳僵尸在啃了豌豆射手三口以后断头倒下，化作青烟，这一路又来了两个普通僵尸，但局势已经稳定。
“僵尸的确有点多了……向日葵是太少。”虞真兰双眉蹙起，目前战场上四个向日葵的确不够用。其实军中不止这么些人，但问题是，标兵需要轮换着上场，虽然在未受伤的情况下，相同位置的直接轮换不消耗额外的阳光，但在人手上会有限制。
僵尸们与坚果近身肉搏，虽受到阻挡，却没受到来自坚果的半点伤害，莫奇的攻击则显得不痛不痒，四个僵尸甚至约好了轮流分担，路障僵尸担多一些。
坚果的身上伤痕渐多，虽然坚果族作为肉盾型战士防御力极强，却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但，他身后的土豆地雷已经在地下完成了所有的爆破准备，钻出地面打了个OK的手势。
土豆地雷其实属于最低级的爆破战士。伤害范围小，需要很长的地下准备时间和上场间隔时间，且无法决定目标，只能炸首先遇上的僵尸，但消耗的阳光极少。而且如果运用得好，可以提高作用。
就像现在。
虞真兰命令撤下坚果，和僵尸扭作一团的小坚果还有些意犹未尽。僵尸们摆脱了坚果的阻拦，才往前走几步，就踩上了土豆地雷。
“砰”
土豆地雷族特技土豆泥爆发，可怜僵尸行动受限无处去躲，四个去了三个，剩一个普通僵尸在那儿苟延残喘。莫奇眼睛一亮，连连发射，很快干掉了它。
土豆地雷标兵下了战场，在一边休息。
“僵尸应该也是靠某种能量的，根据记载，有可能是靠大地的能量，和我们靠阳光正好相反。”虞真兰道，“他们那边可能有类似向日葵的供能兵种，如果足够的话，我们拼不过。”
“所以怎么办。”温如歌问。
“看看先。”虞真兰观察战场，两个向日葵标兵打出了需要轮换的信号，她示意狗蛋换上新的向日葵战士。部队中一共二十名向日葵标兵，如果要打持久战，最多只能上五六名。
这里的本土战士需要训练，这小镇的条件实在有点差了，看看莫奇，到现在还精神饱满。
“小芳！”虞真兰叫了情报员的名字，“智慧树那里有鸽子吗？”
每个受极北国管辖的地方都生长着一棵智慧树，当鸽子落在上面，意味着从别的城市传来新的消息。
小芳明白她的意思：“除了别的城市一些简单的战报，没有别的命令。”
“好，那我们继续坚持。”虞真兰做好了在这里驻扎一段时间的准备。
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拉锯，对她的精力每天都有不小的消耗。受伤以来原本就没怎么休息过，副作用又一天胜过一天，她的失明时间变作了一个多小时。睡眠在暗中受到了影响，但因为并非肤光胜雪的美人，黑眼圈并不明显。
战后的聚餐时间里，莫奇顺着温如歌给的话题提起过：“最近僵尸的攻势放缓了，而且基本也都是在白天，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虞真兰已经利落地吃完了面前的食物，坐在角落里读战报。被叫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淡淡一笑：“我要是真的休息了，只怕攻势就不会放缓了。”她顿一顿，平静地道：“权当是磨练吧，我感觉挺好的。而且你不也场场参加吗？”
“因为人手紧缺啊……嘛。”
当然不仅仅如此，虞真兰看得出来，莫奇怀着极强的斗志。
在虞真兰准备往小镇的外围打，夺回失地的时候，僵尸的攻势徒然加强了，显然得到了支援，多了好几个新兵种，数量也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之前它们便在隐藏实力，估计就为了等待援军，将此处的普朗特军队一网打尽。
经验丰富的狗蛋与虞真兰商量，提前向小镇所属的珍珠市申请了援兵便于后撤。
虞真兰最终决定打一场时间不长的爆发战，然后先撤入珍珠市，因此不用太考虑轮换。资源出现了有效增长，寒冰射手开始上场，更多的豌豆射手上场，子弹飞舞，渐渐有了节奏感。
“再这样下去，轮换真的不够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援军来了就怎么都够。”虞真兰道。
向日葵又增加了一名，阳光纷飞如雨。虞真兰冷眼看着，再次下令：“放樱桃。”
豌豆子弹沉闷与清脆交织的声音中，铁桶与路障的坠落中，樱桃带来一波血肉横飞的视觉盛宴，却不过一刹那，那些都化作了青烟。
但由于普朗特战斗规则，樱桃炸弹一时之间不允许被再次释放，由于来不及撤退，一名坚果标兵与若干射手牺牲。
“他娘的！”狗蛋骂了一声，眼眶隐隐发红，大吼道，“还要到什么时候？”
虞真兰一言不发，手中一刻不停地收集阳光，下达指令，战斗的节奏越来越快，她的精神力不断从脑海中被抽走，仿佛快要干涸的泉水。终于，小芳纤细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援军到镇子啦——”
虞真兰眼中闪过锐利的锋芒：
“撤！”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拉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