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八章 阳关奈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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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贝卢斯·奥格登在神秘事物司起源厅外叫道，“你的项目申请批下来了。”
安正站在起源厅的墙壁上，闻言差点一头栽下来。起源厅是神秘事物司里最混乱的一个厅，表现为魔法规律完全错乱，且可以人为操控。据说这个厅自从1654年投入使用以来，主动加入的缄默人不超过十个，而且日后个个都成了留名魔法史的著名学者。她对留名魔法史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但她很喜欢研究魔法的普遍规律，因此才选择加入这个厅。实际上，她毕业后留在英国主要就是因为英国在这方面的研究是世界最领先的国家之一，小天狼星的因素倒在其次。
她走到墙角，调整魔咒，让自己回归脚踏实地的状态，小跑着出门迎上她的司长。神秘事物司与其他部门的材料都必须人工交接，而不能使用其他部门惯用的纸飞机，以防秘密外泄。奥格登面带微笑，把手中的羊皮纸递给她。
“谢谢司长。”安接过羊皮纸，看到最下面是魔法部长草草的签名。她还挺喜欢现在的部长的，虽然这段时间舆论一直认为他在战争中没能起到应有的领袖作用，但他对他们的研究事业倒是相当支持。8月份就要提前大选了，现在最热门的候选人是米里森·巴诺格，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么好说话。据说詹姆也要趁这个时机加入魔法部，她倒是很想让他当部长，估计项目审批就很容易了。
奥格登温和地注视着她：“这个项目很大，你有信心完成吗？”
“我觉得它对这场战争很有作用。”安习惯性地抿嘴笑了笑，“即使短时间内不能出结果，有一定进展也好。”
奥格登点点头：“心态不错。今天周日还来加班，态度也很好。”
“我本来打算这就走的……”
“走吧，周日我还拦着你不成？”奥格登失笑。
“谢谢您。”
安目送奥格登回到办公室，自己也回起源厅的小办公室里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神秘事物司。
奥格登领导的神秘事物司有一个考勤表。神秘事物司的考勤不如其他部门严格，但这个考勤表的妙处在于，一周计算一次工作时间总和。如果这周哪个缄默人的工作时间没超过60小时，他或者她在表上的名字就会变成黄色，反之则是黑色。奥格登向来坚持一个观念——如果研究者一周的工作时间达不到60小时，就很难做出成果。如果变成黄色倒也没有什么，只要你还能及时完成项目，也不会被扣奖金，但总而言之，大家还是不愿让自己的名字变成黄色。何况，大多数缄默人的工作时间都不止这个数目。
安算了算自己的时间，发现她早在周五就已经刷满了60小时，于是放心地坐上电梯升到正厅，走出门去幻影移形。
“力松劲泻！”穆迪大吼。
小天狼星就地翻滚，被咒语擦到了一点边，险些无法控制地丢掉魔杖。他暗骂自己大意，几乎是用意志力而非体力抬起魔杖，指向穆迪：“退敌三尺！”
在移动中瞄准目标很难，但小天狼星做到了。穆迪恼怒地咆哮出声，然而这也没有办法改变他被抛飞的事实。击退咒可能不够强大，但它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无视防御。小天狼星一跃而起，抖抖肩膀，尽量驱散咒语带来的副作用，同时闪过穆迪的一道火焰咒。“攻心扼喉！”
穆迪的铁甲咒挡住了这道咒语。“不够强！”老傲罗叫道，“霹雳爆炸！”
“雷霆万钧！”
黄光和紫光在半空不偏不倚地碰撞，造成的余威立即被墙壁周围的防护魔咒吸收了。小天狼星因为气机牵引，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及时稳住身体。穆迪同样也稳住了身体，这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有一条假腿的人。小天狼星抬起魔杖，穆迪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解甲倒戈！”
“钻心剜骨！”
反弹咒为他挡下了钻心咒的大部分威力，并成功将其反弹到穆迪本人身上。疼痛在体内蔓延开来，小天狼星咬紧牙关。克服疼痛是傲罗的必修课之一，这点上穆迪远比他有经验，但小天狼星也没差多少。他用魔杖指向穆迪脚下：“房塌地陷！”
脚下的地板忽然开裂，穆迪前后晃动了几下，朝他发出的昏迷咒也因此没能瞄准，而是擦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小天狼星抓住了这个机会：“昏昏倒地！”
这次穆迪没能交到他刚才的好运：他的顶头上司被咒语击中，向前扑倒在地。小天狼星挑起嘴角，一瘸一拐地走向穆迪。之前的战斗中，他不幸中了穆迪的软腿咒，这让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穆迪的脸时，有一瞬间想要不给穆迪解咒，等他自然醒转——可他还是他的老师，而且手里还握着给他的课程最终打分的权力。于是，小天狼星拿魔杖指向穆迪：“快快复苏。”
老傲罗呻/吟一声，迅速清醒过来，比小天狼星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快。不过，当他看到小天狼星笑嘻嘻的脸，便立即愤怒地咆哮了起来。意料之中。
“小子！既然你已经击昏了我，为什么不按照章程捆住我，再把我关进那边的模拟牢房？如果我醒了怎么办？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我要给你零分！”
“你知道我有能力这么做就行了，疯眼汉。”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说，顺手给自己解除了软腿咒，“何必浪费时间？”
穆迪的两只眼睛同时瞪着他。“你很有才华，布莱克，但在有些方面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操/你的。”
“也操/你。”小天狼星轻轻松松地回答，“我知道你可能很久都没被学生打败过，心理很是不平衡，但你不能给我零分，这不公平。”
穆迪经常威胁要给他零分，但小天狼星知道他其实不会这么做。他正在进行的是傲罗训练的结业考试——凭自己的力量尽力抓住伪装的食死徒，也就是穆迪本人。他们需要游过一个满是黑魔法生物的池塘，穿行过布满魔鬼网、疙瘩藤以及各种危险植物的树林，打败两头巨怪三只巨蜘蛛，成功冲出模拟的敌我双方交战战场，解开穆迪所在房间的防护咒，再对付穆迪本人。大部分新手傲罗都在见到穆迪以前就失败了，这本身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当无法坚持时如何止损并及时退出战斗。即使有幸见到穆迪本人，也已经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通常穆迪只需要施几个咒语，他们就不得不撤离战场。与捉拿食死徒相比，显然是保住性命更重要。小天狼星是这个班上最后一名接受考核的学员，在他之前最好的成绩也只到了防护咒语那一步。
小天狼星用衣袖捂住手臂上被八眼巨蛛划出的伤口，极其开心地看着穆迪：“我知道我是满分，不用犹豫了，老板。”
穆迪用木腿噔噔地敲着地面朝外走去，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背影：“最终分数不是由我一个人决定的，所以你最好赶快滚蛋，布莱克。”
小天狼星装模作样地朝穆迪深鞠一躬，在他用木腿踢上自己的屁股以前迅速溜出了门。
他顺利地通过了防护咒语检测，爬上通往地面的软梯，穿过活板门。经过短短的走廊后，他掀开隐藏在货架后的挂毯，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靠在墙边的一头熟悉的深栗色长发。见他过来，安抬起头，弯起眼睛笑了笑。
小天狼星忍不住也绽开笑容：“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今天结业考试，来恭喜你一下。”她说着，把右手的书塞进手袋里，咬了一口左手的巧克力。
小天狼星低头凑了上去：“分我一点。”
安叼着巧克力扬起脸，他就着她的姿势从那块条形巧克力尾端掰下一段，丢进自己嘴里。
“你的手怎么啦？”她拿开巧克力，指了指他的衣袖。
“啊，这个。”小天狼星轻描淡写地垂下手臂，“被一只可爱的小蜘蛛划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安扑哧一声笑了：“影响成绩吗？”
小天狼星扬起眉毛：“你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
“你自己说了不是什么大事，虚情假意的关怀就免了。”她吃光了最后一点巧克力。
小天狼星笑了起来，注视着她把空掉的包装袋揉成一团，用扔鬼飞球的手法扔进一边的垃圾箱里。她转过身，背着手看着他，微微偏了偏头。
“我们走吧？”小天狼星提议。
“好啊。”她微笑。
他们离开训练中心，沿街漫步。入眼一个麻瓜小镇，蔚蓝的天空下，几个麻瓜男孩吹着口哨，滑着滑板从他们身边经过。小天狼星很喜欢这样的画面——让他想起自己，也想到了如果没有伏地魔，自己可能成为的样子。
走到训练中心旁的海滩上时，安说道：“就在来找你之前，我申请的项目批下来了，我原来以为这种项目肯定过不了审核呢。”
“什么项目？”小天狼星问。
“关于魔咒效果及其影响因素的综合评估。”她回答，“你知道，挥动魔杖的方式、咒语发音、施咒距离、周围环境、巫师本人还有魔杖等等——所有魔法其实都是由这些元素组成的，所以也必然存在某些固定的规律。”
“是吗？”小天狼星怀疑地问，安轻声笑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领域，你用不着管这些。”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如果这个项目能有所进展，应该对你们的工作也有些帮助。”
小天狼星微笑着，将手搭上她的手背：“我想我应该感谢你们的贡献？”
安回握住他的手。小天狼星停下脚步，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她仰起头打量他，微微睁大眼睛。那双乌黑的眼睛就像她背后的大海，时而平静深邃，时而波涛翻卷，但永远清澈明亮，总是隐隐约约藏着笑意，眉梢眼角似乎蕴含了无穷无尽飞扬跳脱的想法和万千思绪。当她讲到自己的研究时，眼中便会有直入人心的光芒不停闪烁。他太多次见过这样的她，如果有人告诉她，她自然流露的才智是她身上最吸引人的特质，恐怕她会很高兴，但又会觉得不可置信。
安看着他，忽然笑着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于是小天狼星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周围似乎突然安静下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这一件事存在，类似于被施了夺魂咒时的飘飘欲仙。与之不同的是，夺魂咒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抵抗，而他此时却想沉浸在这种状态中更久一些。
他们终于分开后，小天狼星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说吧。”安仰视着他的眼睛。
小天狼星不自然地挠了挠鼻子：“嗯，就是——我在伦敦还有处房子。”他耸了耸肩，“以前是阿尔法德舅舅的，我嫌离格里莫广场不够远，一直没搬过去。但是上次丁沃斯出事以后，虽然那座房子没受损，但村庄里的巫师基本都搬走了，我想我最好搬到伦敦。那房子离魔法部不远，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安停下脚步。“你是说——”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小天狼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她一时没有作答，他紧张地看着她的侧脸。“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安打断了他的话：“不行。”
尽管预料到了这点，小天狼星还是感到心头掠过一阵沮丧，不得不做了一个深呼吸来平复情绪：“没关系，我知道你们的文化不太赞成这个——”
“我是说，”她截住他的话头，“你得先陪我回一趟家。”
小天狼星猛地扭头看着她。她的脸依然很红，但表情还算镇定。“至少我要跟我妈妈说一下吧，还有外公外婆和舅舅。”
噢。小天狼星感到世界重新运转起来，上涌的喜悦之情在其上增添了一抹亮色。他咧嘴笑了，扣住她的手：“如果你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
“我觉得她不会的。”安摸了摸下巴，“至少你长得好看，对不对？而且我还想着，要不要修改一下她的记忆。”
小天狼星疑惑地望着她。安耸耸肩：“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牵连到她。爸爸去世之后，没有巫师能保护她了，英国这样的情况，我又不可能把她接到身边。我也不能把自己从她的记忆中抹去，毕竟知道我的存在的人太多。不过我可以让她以为我是个普通人，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撞了大运，捡到了一个相貌英俊的英国警察——”
“对不起，”小天狼星笑出声来，“英国什么？”
“警察。”安在他的肩膀上敲了一下，“不要笑了，我说真的，你又不是没学过麻瓜研究。该名警察脑子进水，对我一见钟情，说要把我带回英国结婚——”
“——你可以编成你救了我的命，我要娶你作为报答。”小天狼星还在不停地笑，“在你们国家执行任务的时候中了子弹什么的——”
“对，然后我出手相救，拿了把没子弹的机关枪逼退敌人，把你从枪林弹雨里扛了出来，你无以为报——”
“不是无以为报，可以说成是在共同御敌时结下的情谊。”
“啊，对，这样听起来合理多了。”
笑过之后，安咳嗽着，努力板起脸：“不过，我说真的，最好还是修改一下我妈妈的记忆。我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都只知道我在外面上学，只有我妈妈一个麻瓜知道我是个巫师。虽然我认为食死徒不太可能找到他们，尤其是在我们国家，但是有备无患。”
小天狼星点点头：“说得对。”他想了想，“我需要准备点什么？”
安抿嘴笑了：“你只要注意，不要在去我家之前一不小心毁容了。”
“我不会的。”小天狼星一本正经地保证，又不放心地问道：“那这之后你会搬来伦敦吗？”
安思索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小天狼星松了口气，把手揣进口袋，“你会发现那个房子空了两年，急需一名女主人来打点。阿尔法德舅舅是个单身汉，盖房子的时候随心所欲，想要加盖一间就随便在哪个角落上盖一间，所以那个房子的造型非常——独特。”
安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四散飞扬。“我对装修没有研究，不过听起来很好玩。”
小天狼星揽过她的肩膀，阳光在海面上跃动出细碎的灿金色。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八章 阳关奈何（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