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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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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一只臭虫。
不,不是鼠苑夫夫那种黑色系小天使。我就是一只纯种的、□□本土的、学术意义上的……算了,为防掉粉还是不详细描述了。
关于一个低等节肢生物为什么会思考这点我们以后再聊。我要说的重点是,我不吸血、爱干净、讲文明、懂礼貌,是积极建设社会文明主义的新一代好青年——所以,如果你在屋里看到一只因为饿太久而身形消瘦爬行缓慢背上带小红点的臭虫,请轻拍。
——来自一只怕疼的小臭虫
我爬完最后一个字,在一旁擦了擦脚上剩余的水笔墨,就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跳下书桌,找了处缝隙躲起来补眠。希望这间屋子的新主人在看到留言后能不把它当成一起灵异事件吧。
我在这间无人的出租屋里呆了半年,一直平静无波,这是第一次有人搬进来。我深知自己没那力气再爬出屋子寻找下一处无人的居住地,为了小命着想,只能出此下策。万一新人是个重度次元宅能友好沟通呢?
其实做臭虫没什么不好的,水淹不死土埋没事,无惧严寒不畏酷暑,99%杀虫剂对我们无效,生命力顽强得连我自己都找不到办法死。就是有一点,得吸血。还臭。
——吸血!还臭!
这我能忍吗?绝壁不能啊!!!
于是我从有意识开始就坚持绝食和每天洗澡,从此身上不臭不臭啦!
你问我为何这么叼?成年臭虫可耐饥最长一年,水淹不死土埋没事,就是这么叼,不服憋着!
2.
所以我还剩下半年的命。
希望在剩下的半年里,我能和新房客友好相处,度过无痛的虫生吧。就在我模模糊糊快要睡着时,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一股冷气随着他的动作闯进屋内,瞬间把虫冻清醒了。
我抖了抖触角,连忙爬起来暗戳戳向外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胖子啪叽一声把一份老鸭粉砸在书桌上,正好盖住了我千辛万苦写出来的小字。
我:“……”
我屮艸芔茻!
我忍住咬人的冲动,等着死胖子有声有色吃完一碗喷香诱人的老鸭粉,又整理了下书桌,随手把那张凝聚我心血的草稿纸和碗筷一起扔进垃圾桶,就去洗了个手回床上开电脑了。
3.
你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抖着身子,深仇大恨地盯着对方,试图用目光杀死他。过了一会儿,我忽然注意到电脑里的画面有点眼熟,仔细一看,这人正在剪辑微电影,PS里的场景帧帧特效炸裂,梦幻绝伦,简直像神话里的世界。就是剧情我看不大懂,可能是两个仙人在打架?
哟呵,还是个技术宅。
我心里顿时浮现十几种阴险毒辣的威胁办法,例如格了他的盘、撤销他的操作、关机他的电脑……
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十分钟后,我想起自己是只连键盘都压不动的臭虫,顿时心寒彻骨,悲痛地躲起来睡了。睡着后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我是一个仙人,偷偷爱慕着另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大仙人。
但我那么渣、那么不起眼,毫无吸引人之处,卑微如掸袖之尘,别说去向大仙人自荐枕席,就是走近他都害怕会被人嫌恶鄙夷。
而且……好吧,我连大仙人居住的九重天都爬不上去,就是有心也无力。
直到有一天,周围的仙人不知为何都开始躁动,我一问之下才知,大仙人突然向天帝请求去仙归凡,天帝不允,他便要强行打下九重天,直入凡尘!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是懵逼的。哪有人会放着好好的仙人不做去当凡人,又不是沉迷无脑小言不可自拔的七仙女——也说不定大仙人外表高冷其实内心琼瑶?
呸呸呸想什么呢!当务之急是怎么拦住人,仙人不得无故下凡,大仙人要是下了凡,我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但在真正面对他的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真正想的根本不是那些。
最后一重天的苍穹轰然崩陷,接到天帝命令的十方神将上前阻拦,其它小仙有的四散逃命,有的上前看热闹。我虽然努力向前挤,但混在一大群仙人中只像个要努力成为炮灰的路人,大仙人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分不到我。
这场战斗旷日持久,往日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人纷纷现身一重天。但大仙人战力卓绝,不顾自身,重创了所有试图阻拦他的人,最后遁走下界,再无踪迹。
所有人都被大仙人镇住,加上他本身也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渐渐的一个个都放弃了追踪,只有我着魔般四方追寻着他的踪迹,最后真的奇迹般找到了大仙人。
那时他离凡间只差一步。
他瞥了我一眼,见没有其他仙人追来,就如浑不在意地回过头继续注视凡间,寻找一个满意的落脚点,仿佛追来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我设想过很多次和他面对面时会是什么样。我会对他说些什么,或是什么也不敢说,毫不起眼地给大仙人第一杯茶还是别的东西,唯独没料到我比自己想的更卑鄙——
在他回过头去注视那近在咫尺、梦寐以求的凡尘时,我耗尽精魂仙魄、道行根基,耗尽我拥有的一切给了他致命一击。
那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尊贵如你可以自甘堕仙也不愿高居九重之上,而卑微如我却连想见你一面都像个笑话?
梦境的最后是振聋发聩、响彻心头的天音:
“弑仙之罪,罪无可恕,罚入畜生道,永世沉沦!”
我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