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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第 1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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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都城城主黄括,做这份工作一直不大顺心,首先,他觉得得罪了国后,连带着就把一国之君也给得罪了,明明怕的要死,可他又心高气傲,不想露出畏畏缩缩的一面,就这么挣扎矛盾着,继续在城主之位上蹉跎,如果能消停一点,让他的内心有个平静舒坦也就罢了,偏偏相雅扶轩出事以后,紧接着轮到了他。
为了给自己组建势力,他暗中也做了不少功课,京墨喜欢从敌人那里挖那种不受欢迎的墙角,他也效法其,将术师黑市原首领的女儿瓷菇拉入麾下,犹记得刚找到瓷菇的时候,这胖蘑菇正在垃圾桶里翻找吃食,饿的跟走失的流浪狗一样,不过黄括看她那丑陋的样子,实在没法心生出什么怜悯,因为过于嫌弃,黄括干脆让自己的副使把她捡了回去。
从此,瓷菇就赖上了,黄括好吃好喝供了她没几天,还算知情识趣的瓷菇就主动拿出了家底——还在国都城的宅子。那座宅子虽然已经被人把财物搬空了,不过房子还留着,并且莫名其妙的,归还到了瓷菇的名下。
黄括想要招兵买马也好,网罗党羽也罢,都需要有足够的资本,固定的金库,瓷菇刚好给他提供了一个优良地带,熙宅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可有足够深邃的地下室,有足够厚重的墙壁,和黄括的需求相当贴合。
黄括以为自己的安稳日子还能维持一阵子,起码维系到他真的“发达”起来,可偏偏,事与愿违,国都的熙宅传来令人震惊的事件,云巫犀言带人抄了瓷菇的家,并且从室内的数面墙壁、地下室酒窖里挖出了总共五十亿国币的巨款。
当时,瓷菇刚好回熙宅取东西,想不到一进去,就被守株待兔驻守这里的犀言抓了个正着,她一个不懂功夫的菜鸟立马就插翅难飞了,最让她不满的,是逮捕自己的,竟然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这个人从在雪契公会开始就各种跟她作对,后来更是联合他人,搞垮了她的团队,甚至是父亲的组织,瓷菇如果不是大势已去,早就冲回来找她跟笑霜报仇了,如今,这小贱人还敢明目张胆出现在眼前,瓷菇立刻化身泼辣悍妇,对犀言的脸猛烈狂啐,撕破了嗓音也没有停止爆骂。
犀言本来十分厌恶瓷菇,也曾想再见面的话,一定要好好修理她一顿,但看如今,瓷菇混到这个地步,这种火气和怨气就不复存在了,犀言叹了一口气,可真的看中这张丑脸,果然还是友善不起来:“瓷菇,你果然回来了,还以为你永远失踪在术师黑市了呢。”
瓷菇骂人挣扎的时候,就被护卫队团团困住,此刻累的她粗气直喘:“你!你还敢提术师黑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都是因为你!……”
犀言听到后面,瓷菇这胖蘑菇直接诅咒她去世多年的父母,这是她不能忍的,立刻找来一块抹布,亲手堵上了胖蘑菇的嘴:“好好歇着吧,接下来有你受的,不保留点力气,还怎么折腾。”
后来想了想,犀言还是不能走开,她还要问瓷菇一些问题呢,便转了两圈走回来:“瓷菇,在你的家里,搜出这么多金银财宝,还有大量现金,你现在是百口莫辩的,等一会儿进了司法审判庭,你最好从实招来,我们的国府可不同于你们五代的污秽时期,你最好别抱存侥幸心理,因为,无暗城已经没有你的人马了。”
瓷菇一心想着东山再起,却怎么都没想到,她如今,是一个亲友都没有了,粉丝们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去,好不容易托熙宅的福,在黄括城主那里寻觅到一个安身之所,可现在也被犀言这个贱人破坏了,她才不要就这么认命呢!
熙宅好歹也是国都城里的,所以犀言把她押到司法府审判庭根本没费多少工夫,宁蓝早就等在正座上,要开审这位著名的抄袭大神呢:“来了啊,那我们就开始吧。”
财税府的审计员到熙宅现场清点现金数目,同时再三核对金银财宝的价值,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以后,所有的集中点转移到了终极审判庭。
面对诸多证据,瓷菇一直闭口不言,犀言有时候搞不清楚她的心思,但宁蓝这种在审判场上也算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很快就明白瓷菇的顾忌了,她扬起声调,说的那叫一个气定神闲,一点都没有主审官审问犯人时,理应有的肃穆和严峻:“瓷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知道为什么犀言查抄了你的宅子以后没有立刻跑掉吗?因为你背后的正主,把你给卖了,我们才故意在那里等你落网的,你现在还要为了维护他,放弃自己的逃生机会吗?想清楚吧,从你的宅子里搜出这么多巨款,光是一条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就足够断送你的一生了,而你拼命要保护的人,却率先把你推了出去,以匿名信的方式通知我们逮捕你,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事先通知,我们怎么这么巧,准时准点的等着你出现呢?”
瓷菇还是不说话,满头满脸的汗让她看上去非常紧张,可她,就是不肯说话。
宁蓝知道她还抱有侥幸心理,可击垮罪犯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就是她这个主审官的最主要任务,笑得仍旧那么风轻云淡,慢条斯理,用轻松,无形增添瓷菇头顶上不断叠加的压力:“你现在肯说出实情,审判庭顶多判你一个知情不报罪,可比窝藏巨款等特大罪名轻多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想这么快就玩完吧?”
瓷菇虽然小心翼翼到了极点,可事到如今,也不能不顾全自己了,加上她才没有那个心力去分析宁蓝的所思所想呢:“我说,我说,房子是我的,可这些钱和珠宝,都是黄括城主藏在我这里的,他说是他的私房钱……”
“那你为什么要帮他,他是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还没来得及要好处呢!”瓷菇慌忙补充:“我刚回来,需要一个靠山,可我当时也不知道找谁,是他把我带回了城主府,并且要我留在他手里工作,不过条件是,借我的熙宅一用,至于具体用来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好比今天,我是第一回回来啊!”
“那当时在熙宅,你为什么不回答犀言少主的问题?”
“我当时不清楚情况,加上……加上和犀言少主有私怨,黄括城主还不止一次的威胁我,让我保密,迫于压力,我才不得不答应啊!宁蓝少主!请您为我主持公道!”
宁蓝尽管也很烦这个只会抄袭、哗众取宠的女人,但是,公私分明是她的第一要务,她当然会把不属于瓷菇的罪通通摘出去,至于黄括,就是下一个审判庭的“主要嘉宾”了。
可接下来的局面,略有偏差,黄括似乎也有了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在瓷菇被审判庭判决暂时看押的同时,他已经冲到了国后的面前,向京墨揭露了一个震惊人心的事实。
黄括说,他收到了消息,相雅扶轩生前和某个术师黑市的后裔有勾结,两个人把目标瞄准了无暗城的国库,正准备下手的时候,相雅扶轩死了。
所谓“消息”就是这些内容,随之而来的,却让京墨宛如遭了一记晴天霹雳,无暗城西部边角的结界仓库,是财税府主管的、国库基地的重要组成部分,可就在刚刚,结界破了,里面无端端流失了巨量的钱款。
这就有趣了,京墨拭去脸上的汗,黄括的说法天衣无缝,如果相雅扶轩的余党有计划动手,导致了国库的失窃,那么就等于和黄括没有关系了,如果黄括这个最大嫌疑人,拿着国库里流失的巨款,再去填补原来的那个“空洞”,并把熙宅的藏款一事全部丢锅到瓷菇一个人身上,那么,岂不要全身而退?
毕竟,比起瓷菇对于黄括的指控,黄括的反向指控,将更加有力啊。
而且最诡异的还是,国库结界好端端怎么会被破?那么多护卫镇守,却没一个人发现吗?丢了那么多钱,怎么可能毫无动静和痕迹?
“简直荒唐透顶!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京墨震怒了,这一次的程度前所未有,她伫立在大殿上,对着下面的财税府总长燕木零一顿斥责:“你眼睛看不见,嘴巴不能说,现在连耳朵都聋了吗!你的人负责看管国库,现在丢了几十亿国币!你打算如何跟我交代!”
不必国后动怒,燕木零已经懊恼、追悔到极点了,他是整个国府里最安静的一个,也是最努力的一个,就是因为自身有缺陷,他才时刻告诉自己,要笨鸟先飞,不可以和大家拉开距离。国库是国家财产的贮存重地,他怎么可能懈怠或是疏漏呢?
“国后大人息怒,不妨,我们先看看燕木零少主怎么说。”宵问主动请示京墨,得到默许后,温和的询问燕木零:“燕木零,你不要着急,慢慢的告诉我们,你从昨天,到今天,在国库那边都发现了什么?”
燕木零每天都会到国库重地亲自巡逻,这一点风雨无阻,节假日照常,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根据燕木零手语的叙述,众人得知,当时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他的下属们还是照常跟他汇报情况,他的眼睛和嘴巴是摆设,但他的耳朵不是,他能肯定,和他交流汇报的,就是寻常的下属们,甚至人数他都能感觉的精准无误。
没有疑点,但结界属实破了,巨款也属实被卷跑了,燕木零知道,这是自己此生最大的罪过,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主动提出进入审判庭接受调查与惩治,且,不再继续担任财税府的总长。
京墨承认方才自己气大了些,燕木零就算失职,此时最该做的,也不是惩罚他,黄括用心险恶,只怕不会比相雅扶轩良善多少,如果这个国库失窃的案子不尽早破了,成为笑话的就不仅仅是君皇和她了,整个光之国,都会被各国各地当成笑柄。
京墨的尊严,怎能容许这样?
燕木零被罢免了,送进大牢里留待调查,可黄括还是有些按捺不住,毕竟另一个碍眼的家伙,瓷菇,还在审判庭小狱里活着呢,他在次日的大殿早会上,再度提起此事,并不在意京墨会不会把矛头指向他。
“君皇大人,国后大人,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就算燕木零少主是单纯的失职,可那个瓷菇,却非常可疑啊,许多人都知道,早在雪契公会还在的时候,瓷菇作为设计者就屡屡抄袭,最后甚至闹上了第一调查局,成为设计界的笑柄,这样一个品德败坏的人,而今,和平日里走得近的同党们合谋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瓷菇是相雅扶轩的共犯,不尽早杀了她,不足以平民愤!来人,把那个女人带上来!”
黄括不但迫不及待要送瓷菇上路,甚至还主动把“证据”带到了国会上,那是雪契公会里曾经的一员,笑霜印象非常深刻,这个叫青蜜的女人,一向中立安分,不偏不倚,没想到,居然是隐藏属性的瓷菇党,据黄括所说,青蜜听说瓷菇被捕后,四处找人,花钱收买,就想打听一下有没有求情的机会,黄括顺理成章的提出“不以凌迟处死瓷菇一党,不足以平民愤”的建议,让青蜜哭泣之中跪地求饶。
京墨看这女人蠢钝如猪的模样,也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是一个瓷菇利用的炮灰罢了,心烦中派人把其丢出城外,继续同黄括进行无声对峙。
“收拾完瓷菇党,黄括城主,下一步你预备做什么呢?”京墨的话有些意味不明,尤其还不等黄括开口,她就紧随而来了:“不如这样,君皇大人,把国库失窃案交给黄括城主调查,如何?”
君皇听到这个建议时,有些许的惊讶,但他相信京墨的决策不会有错,就一口答应了。
黄括尽管千算万算没算计到这一点,但还是完美掩饰住惊慌,欣然状接受了:“属下领命,不过,这毕竟是特大要案,属下有一个请求,万望答应。”
“说。”
“属下想请军务府的北迢少主,协助属下调查此事,毕竟,过程里发生什么动乱,还是有正规军从旁保护,比较安全啊。”
“就这么办,阿界,你带一队人,跟着黄括城主到国库去镇守调查。”
北迢界应声出列:“属下领命!”
真等到了国库,黄括就全然变了一副脸,他找由头刁难早就看不顺眼的六代少主之一,心里满满装着该拿他开刀的事,明明是自己下的命令,转头却怪责到北迢界身上。
“别以为自己掌握军权,就能擅自带队行动!本城主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没有我的允许,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绑到审判庭去!”
“黄括城主息怒,北迢照做就是了。”北迢界笑嘻嘻的,完全搞不懂这位前辈在生气什么,也不去计较细枝末节,谁是谁非。
他的胸襟气度,这种毫不介怀的明朗性格,更是让黄括心生不悦,最后,连国府里最敏感、最容易招致祸端的字眼都蹦出来了:“虽然你是在帮国库找回失款,可你带来这么多人,也有谋反之嫌!”
陪同北迢界一起过来的副使优昙长若听得那叫一个生气,转头就把黄括当日的言辞报告给京墨国后了,京墨没想到,情急之下六神无主的黄括,会智商掉线到这种地步,也没有多老啊,怎么一副老年痴呆的前兆?难道不晓得,越是这么乱咬人,自己就越是可疑、而北迢界获得的器重和信任,就越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