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ave My Wings Alone》周三殊途

6、第六章

　　Dean睡得并不是很沉，何况他昨晚已经好好睡过一觉了，他听见开门声，于是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看到门口站着Sam。他之前发短信和Sam说过宾馆的地址，也让前台给他留了房卡。Dean打了个哈欠想和他打招呼，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却先一步响起来。
　　“Hello，Sam。”
　　“Hi，Cas。”Sam说。
　　Dean立刻扭过脖子去看声源处，看见Castiel正坐在之前的椅子上看着Sam，腿上倒扣着另一本杂志——显然之前那本他已经看完了。
　　Dean摸了把脸，和Sam打过招呼后转过身问Castiel：“伙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小时前。”Castiel的语调波澜无痕。
　　“你……你不把我叫起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坐着？”
　　Castiel大概觉得Dean把他描述得太毛骨悚然，有些不乐意，“你需要睡眠，我认为我最好不要惊动你。”
　　Dean“噢”了一声然后问：“我睡相怎么样，会打呼噜吗？”
　　Castiel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把注意力放回杂志上，“就人类的标准来说，你的睡相很正常，也没有打呼噜。”
　　Sam在这个时候插话进来，他对着Dean说：“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或者说，你的反应就像是有个小姑娘在你身边坐了半个小时。”
　　“闭嘴，混蛋。”Dean瞪了他弟弟一眼。
　　Sam无所谓地耸耸肩，决定给Dean留点面子，不对他神经质的反应追究到底，他转向还在看书的Castiel，指着封面问他：“Cas，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代数理论与现代数学体系’？”
　　“等等，你说什么？”Dean闻言讶异道，“他看的不是服装杂志吗？”
　　兄弟俩正面面相觑时，Castiel宣布了真相：“这是Joshua的书，在凡人眼中它可以是任何一本书籍，普通人类无法看到它真正的内容。”
　　于是Dean懂了，“所以这就是个无聊的天使法术。”
　　Castiel无奈地看着他，但没有反驳，“你可以认为是这样。”
　　“真没劲，我还想说封面上那款腕表不错呢。”
　　Sam的重点放在别处，他指着Castiel膝盖边的一堆书籍问道：“你带了几本书回来，这些都是吗？鉴于它们的名字分别是《天体物理著作》、《黑洞具象化解析》和《美洲大陆——生命的起源之一》，我觉得应该是。”
　　“没错，它们都是。”
　　“Whoa，”Dean吃惊地张了张嘴，“听起来真有吸引力，虽然我看到的只是一本又一本的杂志。”
　　“封面女郎长得好看吗？”Sam问。
　　“别把我想成那样，好吗？Cas手里拿着的那一本封面是Hamilton的夏季款，旁边的三本也都是男装杂志。”Dean白了他一眼。

　　线索在Kate那里断了，但是他们仍旧不打算放弃，决定再把关注点放回Arno身上。
　　“我们应该和他面对面谈一谈。”Sam坚持道。
　　Dean赞同这个提议，但问题在于，他们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和Arno对上线，都要得益于这个男人平日里太过老实过日子，他被自己出手杀人的事实刺激得精神出了问题，根本没有办法好好配合受理案情。
　　“希望可怜的Arno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Dean说，“我们明天再去趟警局？”
　　“也只能这样了。”Sam在路上买了两份午餐，他取出来递给Dean一份，然后把自己的那份放在桌上，先从文件包里取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抱着他走到桌前放好，才去动桌上的食物。
　　Dean不想挪位子，他就坐在床上享用自己的鸡排汉堡。
　　当房间里唯二的两个人都在吃东西时，剩下那个不用进食的生物往往会显得很尴尬，虽然Castiel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Dean还是坚持把自己的可乐塞给了他。
　　Dean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自从上次争吵后，他总喜欢做点什么吸引Castiel的注意力，否则一不留神这个家伙又满世界乱飞了，无论是Bobby家还是Blathazar那里，天使总有别的地方去，这都让他感到没由来的不高兴。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能清楚且不情愿地意识到Castiel并非没了自己就不行，他也没必要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哪都不去。
　　但是，Dean觉得自己才是那个Castiel第一个结识的人类，有Bobby在的车库那次不算，至少在此之前天使曾两次试图和他交谈来着。
　　不过原则性问题是Dean并不打算示弱，他宁愿尝试一万种幼稚的方法去和Castiel搭话，也不愿意道歉——
　　至少现在他一点也不愿意道歉，Castiel早在之前就错失了让自己哄他的机会。
　　这边Dean在想东想西，Castiel却受到他的影响，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椅子上一面叼着吸管喝乐可一面继续研究那堆书。
　　Dean悄悄打量着对方，又怕Sam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还特意看了一眼Sam，结果发现Sam正全神贯注盯着笔记本屏幕，于是他放下心来，继续透过薯条盒偷看Castiel。
　　他注意到吸管上的咬痕，然后禁不住想起“咬吸管的人□□都不错”这个说法，当脑海里的画面将要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时，Dean咳了一声，强迫自己停下来。
　　真是见鬼，他不该想这些的。
　　这声咳嗽同时吸引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Dean从床上跳下来丢包装袋，朝他们解释道：“噎着了而已。”
　　Sam于是又把视线转了回去，Dean在路过Castiel那边的时候故意走得近了些，他对着被放在一边没有喝完的汽水饮料指了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他能喝吗。
　　其实他的本意是（在Sam没有发现的前提下）开个玩笑，但没想到Castiel显然没有领会到这个性质特殊的玩笑的意义，他点点头，拿起饮料递给Dean。
　　Dean觉得Castiel的意思大概是“这本来就是你的”，他有些僵硬地接过可乐杯，鬼使神差之下那句“我不过是开玩笑”就是没有说出口，Dean端起杯子瞪着吸管上的咬痕看了好一会，最后在Castiel愈发好奇的注视中选择维持一些自己那所剩不多的良心，他对着僵硬地天使扯了扯嘴唇，然后抽出吸管，掰开上层的盖子仰头把剩下的液体灌进喉咙。
　　“谢了。”他下意识伸出舌头在嘴唇外舔了一圈，把残留在外的汽水尽数卷进口腔。
　　Castiel说：“这本来就是你的。”
　　Dean绕回床上的时候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他反复在想一件事：看吧，我早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半个小时后Dean开始感到无聊了，Sam在浏览有关这件案子的网页，Castiel则沉浸在那堆Joshua给的“服装杂志”里，只有他一个人无事可做。
　　于是他拖着一张没有靠背的凳子跑到Castiel跟前问：“我可以翻这几本杂志吗？”
　　Castiel抬眼瞧了他一会，似乎在犹豫，“但是，你看到的内容只会和你眼中它的样子相吻合。”
　　“你的意思是一堆夹克和沙滩裤？”
　　“是的。”
　　“听起来不错，我想要看。”
　　“好吧。”Castiel于是把其中一本递给他，Dean看了眼封面，恰好是之前有Hamilton腕表的那本。
　　他接过来，放在手中颠了颠，然后安安静静地在Castiel身边坐下来翻阅杂志。
　　Sam在中途停下来一次，他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睛去找水喝，结果却看见Dean和Castiel各自捧着一本《线性代数与现代数学体系》和《黑洞具象化解析》看得津津有味，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这太怪异了。”他自言自语道。
　　Dean听见他说这句话，以为Sam在对他和Castiel相安无事地坐在一块看书这件事进行讽刺，毕竟就其所知自己和Castiel之前还在闹不愉快。为了挑衅Sam，Dean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但是很快他就觉得有点不舒服，他看了看被Castiel的肩膀顶着的翅膀，默默地又把自己给挪远了些，直到他的翅膀能完全舒展。
　　Castiel先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Dean在那双蓝眼睛的注视下诚实地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天使很快会意，他抿了抿唇，眼里似乎闪过一点不高兴的情绪，但是Dean没来得及捕捉到。
　　Castiel站了起来，抱着手中的书走到Sam边上靠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然后盯着Dean不说话。
　　“……我没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Castiel抿了一下唇，然后说：“至少Sam没有翅膀，我不用被排挤。”
　　Sam被他们的对话惊动，转过身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了？”
　　“没有人排挤你，好吗，这不是我的本意。”Dean站起身试图走过去和他讲道理，但是快到对方跟前时Castiel突然消失了。
　　在Dean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天使出现在房间的另一头说：“你曾经和我谈到私人空间的问题，我接受了你的意见，但是这显然不在私人空间的范畴内，可是我仍旧被推拒。”
　　Dean转了个身对着天使，他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Cas，你现在有点无理取闹。听着，我当然很乐意和你待在一起，但是其他人的触碰会让这对翅膀感到不舒适，你也不愿意让你的翅膀感到不舒适吧？我相信你是不愿意让人随意触碰它的。”
　　显然Dean的例子举的一点都不好，Castiel较真地说：“如果你不会被荣光灼烧，我完全不在意你去触碰它。”他想了想，补上一句，“Sam也可以。”
　　Sam连忙跳出来说：“不不不，Dean一个人就够了，别把我卷进你们俩的争吵中，拜托了。”
　　Castiel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扇着翅膀走人了。
　　Dean等了一会没看到Castiel再次出现在房间里，他还不死心地去浴室里检查了一遍，可是那里也没有天使，最后他不得不接受天使又一次被气得飞走了这个事实，他哼哼唧唧地回到房间，然后对着Sam说：“天使真难伺候。”
　　Sam扶着额头，觉得有点累，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他说道：“上帝，你们俩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