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若相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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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玉衡看着南宫璇玑与凌弦飒一同远去的背影，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没能早点认识，真是遗憾。她那吴侬软语喊出的“莫世兄”三个字，还真是好听呢。
那个时候的莫玉衡，并没想过这结伴而去的两个女子会给他自己的生命带来什么不同。他只觉得，这个南宫大小姐，与背负着“妖女”之名的凌弦飒混在一起，很有些不妥。但莫玉衡毕竟不是武林盟里那些老头子，她们高兴在一起玩儿，他也管不着不是？
再跟那位南宫璇玑聊几句，就回长安吧。他这样想着。毕竟，七大世家的交流啊联姻啊什么的，总还是必要的嘛。
莫玉衡决定暂留洛阳的时候，穆清已在洛阳城外三十里。这兄弟两个，注定已没有多少交集。
莫玉衡是要为武林盟献身的人，而穆清会继承他母亲的引线楼——那个□□上有名的掮客集团。从此一黑一白，相见时再也不会忆及幼年时的兄友弟恭。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一年前穆清从西域回来时兄弟俩已然陌生如此。若干年后，引线楼权倾江湖的楼主，还会记得自己曾经的兄长么？而十年后的一代大侠，在武林盟的庙堂之上，又怎样才会想起那个在父亲盛怒下曾替自己接受处罚的庶弟？那一年，仅仅七岁的他替他认了打兵部侍郎家的公子的罪过，只因为嫡长子的他前一天送了他的庶妹、他穆清一母同胞的妹妹莫玉蘭一枚她一直想要的桃木镯子。
可能未来的他们都不会再记得那些从前，可是有过的前尘总是有过。不论是谁和谁，相遇了，就一定会有些什么不同。如同如果莫羽不曾遇上穆荷，未来的很多很多事情，都会改变。
凌弦飒看着身边的南宫璇玑，微微笑了。她感觉得到那个莫大公子对自己身边这姑娘的好感，又想到璇玑只在自己身边，便又是一种欣喜。
“你笑什么？”璇玑偏过头来问她。
“没什么……我们去看牡丹吧？”
“好啊！”只要是玩，璇玑都开心得很。
“听说……你是逃婚出来的？”凌弦飒问道，拉着她的手在街上慢慢的走。她对牡丹其实并没什么兴趣，只是璇玑喜欢，她便也喜欢了。
“啊，对啊！我才不喜欢那个叶权呢。我不要嫁给他。”璇玑先是一怔，没想到凌弦飒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然后立即释然，想来凌弦飒既然已经是那传说中的所谓“妖女”，自然有很多消息渠道。
“可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吧。”凌弦飒低声道。
“是啊……但我一定会嫁给一个我喜欢的人的。爹管不了我。”璇玑轻笑，“只要他入赘南宫家，给我家留下姓南宫的血脉……”
原来就只是要生孩子嘛。凌弦飒冒出这个念头，却没有说。
“阿飒，其实我也知道，你我是不一样的人。我有的你没有，你有的，我也很难得到。”很难得地低声喃喃，似乎并不是那么坚决的愿意身边人听到自己说话。
“但我得到了你。”凌弦飒粲然一笑，“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南宫璇玑回头，看见凌弦飒一双眼睛，浅褐色，却映得出自己的模样。
于是，相视微笑。
那一天，她们并没有去看牡丹，只是在洛阳城里走了很久很久。这一天，她们都会铭记一生。阳光泰然，微风习习，鸟语花香，而身边的女子正是自己心中最美好的那个。
很多年后，当南宫璇玑不再是那个单纯率真的少女，当她已然承担起南宫世家所有的责任，每个沉沉睡去的深夜，她都会梦见那么一天，她和她拉着手，走在洛阳城的街头。而她身边的那个男子，每当这时总会睁着双眼，看着她难得轻松的脸庞，嘴角也浮现少有的幸福的微笑。
“昨天送你的那朵牡丹，怎么样了？”南宫璇玑忽然想起前日初见时自己手上那朵嫩黄的花，于是问道。“我看它快蔫了，便一掌打碎了它。”凌弦飒淡淡道，“这样它便总是那么美丽了。”
璇玑一愣，嘴角的笑凝住。她是这样一个女子，宁可粉碎了，也不要见那曾经的美丽变得丑陋。这样的美人，是见不得迟暮的。
凌弦飒见她神色略显恍惚，捏了捏她的手，脸上神色分外的活泼，倒不像她凌弦飒了：“想什么呢，不过是朵花，再好看，也是迟早会谢掉的。不会是舍不得吧？南宫世家也是武林盟有名的有钱了。”
“没什么。”璇玑摇摇头，“只是我那朵还被我藏着。这样好看的花，总是想留住的。”虽然，她也知道，很多东西，不是想留就能留住的。然而如果只是那朵花的话，南宫璇玑相信自己可以。
“你藏着，便藏着罢。”凌弦飒又用力拉了拉她的手，很滑腻的大小姐的手，只是虎口有一层厚厚的茧，是习剑多年留下的印记。南宫璇玑没有再多想，也拉了拉凌弦飒的手。比她粗糙很多，却没有什么茧。或许，是塞外的风沙刮的吧。谁都知道，凌弦飒长在西域，是血影教仅有的传人。
南宫璇玑总是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藏着，希望自己想要的时候都能拿到。南宫世家很有钱，但小时候的璇玑总是会把自己喜欢的糖果啊糕饼什么的藏在自己枕头底下，半夜摸到，便会觉得很安心。虽然，那些东西通常都会坏掉。无论如何，这种习惯，南宫璇玑是改不了了。
“璇玑，你真的愿意陪我去少林寺么？”
“对啊。反正我无聊着。”刻意忽视掉凌弦飒的疑虑，璇玑笑着说。她知道她担心什么。南宫璇玑毕竟不是凌弦飒，不是可以随便挑战武林盟的泰山北斗的权威的。然而，她不在乎。什么武林盟什么少林寺她南宫璇玑通通不在乎。她只要，和身边这个女子，一直在一起。
但，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愿望，她也很清楚的明白，是不可能成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若相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