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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敖澈学艺上昆仑 御笔钦点探花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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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敖澈学艺上昆仑御笔钦点探花门
李园
硕大的庄园此时满眼是扎眼的雪白,前庭后院白绫曼舞,白帆挑起!和府上下皆是披麻戴孝,一片萧索!门前的灯笼都是雪白的写着漆黑的奠字!
正厅的中央挂着硕大的奠,白烛似哭!两个棺椁摆在中间!上摆放这两个排位!李寻欢林诗音通身雪白跪在一旁,面前的火盆里燃着纸钱!李福吉安里里外外的迎接着前来吊唁的宾朋,个个面上挂着悲戚!
“娘——大哥——。”一声凄切的哭喊声落,石麟扶着梅儿一身素孝的奔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梅儿顿觉五内俱焚啊,噗通跪在两个棺椁面前痛哭流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梅儿都还没有回门,您老人家就——梅儿还没有来的及孝顺您啊——娘啊!”
梅儿这边哭的悲戚让一旁的众人跟着落泪,却不敢哭出声来。他们知道此时最伤心的还是他们家少爷。少爷在灵前都跪了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寸步不离。此时老爷还在回来的路上,少爷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众人不哭还好,一哭恐怕少爷更是伤心难过。就是铁打的人也万万扛不过这般摧肝沥胆的折磨的,想到这也都暗自垂泪。
石麟看着一旁重孝在身眼神空洞,满面苍白的李寻欢心也揪起。一日不见就将这丰神俊朗的人儿折磨成这般摸样了。叹了口气拉过梅儿抱在怀里柔声道:“娘子!节哀吧!你别这样哭了,你这样让寻欢不是更难过吗!”
童大人带着大公子也沉重的迈进门来,对着上位拜了几拜,李福接过燃香插进香炉!
一边李寻欢带着家眷一起还礼!
“嫂夫人!没曾想你就这样走了!撇下这孩子你怎么忍心!”
说完走向李福道:“你家老爷什么时候回府?”
“回童大人!已经飞鸽传书给老爷了,想着老爷应该在回府的途中了!”
“好!万事多费心!照顾好你家少爷!我让石麒石麟留下来帮你!”
“谢童大人!”
“我们两家世交多年谈什么谢!”说完转身来到李寻欢面前,俯下身来扶上李寻欢的双肩道:“孩子!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体,免得你父亲回来看了更伤心难过!”
李寻欢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道:“多谢童叔叔!寻欢没事!”
“好孩子!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一定要振作起来!别忘了你还是你爹娘的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够你爹承受的了,你怎么能让你爹再为你担心!听叔叔一句劝保重自己!”
李寻欢点点头!
“让石麒石麟在这帮你,我就先走了!生死有命,一定要看开!明白吗!孩子!”
李寻欢对着童大人还礼,童大人不忍再看转身走了出去。
李寻欢缓缓跪直身子,骤然心中一紧一口气哽在心口无论如何都提不上来了,憋闷的他脸色清白,紧接着身子晃了晃软倒了下去。
“表哥——少爷——寻欢——。”林诗音一惊伸手揽过李寻欢软倒的身体,再看人已昏迷不醒了。
“杜先生——快!少爷昏过去了!”众人乱作一团。
熬澈自那日之后,多年的石头似乎落了地!原来只要你放下了本是件那么愉快的事情,当年杨戬放弃个人恩怨顾全三界安危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感受。杨戬!想到自己这个恨了八百年,也盼了八百年的父亲。熬澈无论如何坐不下去了。那日自己的一念之差斩断了李寻欢的姻缘线,想着不久将来李寻欢可能就要因此断送了一世幸福。心中觉得懊悔,想着李寻欢也不过杨戬的转世宿主,根本无需承担杨戬的业果的。就当我熬澈欠你的吧!
可是他身体里依附的却的确是杨戬的神魂,也就算一半是杨戬吧!想到这他架流光离开西湖龙宫,直奔山西太原府李园。
入眼的便是乍眼的白绫,雪白的一片随风漫舞一片萧索。熬澈知道这是有人逝去了,凡人生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稀松平常。一岁草木一岁枯涸对凡人来说也许会慨叹生命短暂,但对于无限寿命的神仙来说便只是微末。所以熬澈并不理会这些,化一道流光隐身进了前厅。
刚到前厅就看到这里乱作一团,哭声喊声一片。中间围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寻欢,熬澈一见李寻欢苍白的脸色想起十几年前恶蛟封印那天同样脸色苍白的杨戬。不由的心中一痛,急忙唤起灵水之源的术法为李寻欢安抚心脉。见李寻欢终于缓过一口气了,才收起法术。
这边法术一收就觉得迎面一道金光向自己劈来,忙转身躲过。飞身窜出厅外,探头看去面前站着一人。熬澈认识,来者正是盗乾坤镜前树林中的那个黑衣人。也是真君庙前的梅山老四,但见梅山老四断喝一声:“何方妖孽!胆敢在凡间施法术随意伤人!”
熬澈一听怒火中烧,瞎了你的狗眼敢称本太子是妖孽:“畜生!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本宫!今日本太子就来教训教训你这有眼无珠的东西!看剑!”
梅山老四十几年前被杨戬罚下界巡游凡间,后来杨戬下界修元他也一直暗中保护。凡间之事他不会插手,因那是杨戬必然要经历的劫难。若是有异界动用法术对李寻欢不利,梅山老四一定会赶到。今日梅山老四便是感应到李寻欢身上被动用了法术便飞速赶来。未看清来者什么人,只是担心来者法术伤及杨戬元神。不及多想劈手阻止,谁知来者不是善类举剑便刺。这般便都斗在一处。
梅山老四法术不弱,熬澈却与他打个平手,好在两人都不愿惊动此间凡人所以在园中设了结界。猛然间两人就觉得白光一闪结界破了,两人兵器之间立着一人。一身白衣是天蚕丝羽,外罩浮云锦,腰盘碧玉镶金带。一头青丝高挽飞云髻斜插四支仙珠宝石钗。手中一把弹弓新月样,正架在两人兵器之上。在看这女子,飞眉入鬓,漆黑的明眸如同挚鹰般清冷,鹰钩鼻子薄唇微泯。冷清如月中仙子,孤高似九尊仙皇。一身素衣纤裹,冷而不艳。
“住手——!”此时两人同时收手就听到一人焦急的喊。一个道人一身墨绿八卦仙衣,手中狂摇八卦扇!鬓发凌乱衣衫不整,这等不修边幅之人不是那玉鼎真人又是哪个!
“玉鼎真人!——”
“快住手!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熬澈冷哼一声,收剑入鞘。
那白衣女子收了手中弹弓俯身便拜:“属下参见少主!”
熬澈一愣。这女子他不认识如何称自己是少主,剑眉一挑道:“你是何人!?”
“属下逆天鹰!见过少主!”
“逆天鹰?你是杨戬的属下!?”
“正是!”
梅山老四一听,狐疑的看向熬澈果然与杨戬有几分相似,至少有八分相似之处!不由的心中一惊,少主?那不就是二爷的!逆天鹰封神之后便在昆仑闭关修行,如今看来修成人形了。她怎么知道这个少年是少主!迷惑处看向玉鼎真人!
“嗯!——像!不但长的像这性子也像,来来来!臭小子!来让师祖爷爷看看!”
熬澈剑眉一挑,狐疑道:“你是玉鼎真人?原始天尊的弟子?杨戬的师傅?”
看着不修边幅的玉鼎真人,熬澈实在想象不到这就是三界战神的师傅。可是乾坤镜中看的清楚,他的确是玉鼎真人。出于好奇还是问了一句!
玉鼎真人一听不屑道:“贫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元始天尊坐下弟子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是也!嗯?臭小子!贫道哪里不像?还敢直呼你爹名讳,真是没有规矩!”
“真人!你是说他是二爷的孩子?”梅山老四惊道。
“不错!就是我徒儿与徒弟媳妇的孩子!贫道也是刚刚得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唉!臭小子!你知道跟你动手的是谁啊?他是你爹的兄弟梅山老四!”
“哼!知道又怎样!打的就他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
“你——!臭小子!我打你——。
玉鼎真人扬起八卦扇正要拍下去,挥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一边狂摇着蒲扇一边接着道:“还是等你爹回来收拾你!臭小子!”
梅山老四此时惊喜道:“真人!少爷说的没错!我是有眼无珠!——梅山老四直建见过少爷!属下有眼无珠,顶撞少爷甘愿受罚!”
熬澈一见他如此也不好计较,一挥手道:“算了!本太子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完一收宝剑!对着玉鼎真人行礼道:“西湖太子熬澈拜见师祖!”玉鼎真人见他傲慢本要教训他几句,转身见他跟自己施礼简直乐开花了!哪里还管他失不失礼!
连忙双手来拉,一边欣喜道:“乖徒孙!快起来!来来来!师祖好好瞧瞧!”
熬澈站起身来,正色道:“师祖为何在此!”
“为你而来!额!此地不便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玉鼎真人道。
熬澈此时回头看看厅内,李寻欢似乎醒了!放下心来点点头!玉鼎真人一见心中窃喜!这孩子还是很关心徒儿的吗,看来沉香担心有余了!
“这些都是徒儿修元该历的劫难,不会有事的!跟我回玉泉山如何!”
熬澈点了点头!
梅山老四道:“少爷放心!我在暗中保护二爷!”
熬澈点头道:“多谢!”
说完两人正要驾云,就见逆天鹰纹丝没动,一双挚鹰般睿利的黑眸直盯向大厅内的众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逆天鹰!你主人现在是凡人,你不便追随!跟我们一起回昆仑吧!”
话音刚落那少女化成原型竟是一只雪白的挚鹰冲天而去!熬澈看着眉头皱了皱露出赞赏的目光!
玉鼎真人一见叹了口气道:“又是一个孤高认主的家伙!哎!走吧!我们也走!”
说完白光闪过,两人消失了踪影,梅山老四看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叹道:“二爷!老天待你还算公平。”看了看里面无事化流光远去!
昆仑山
万年不变的冰雪绵亘千里,云海杳杳!
人间望昆仑只见万里雪峰冰雪交融,凡胎肉眼怎见得昆仑深处通天结界。
结界中是另一番景象,山峦叠翠飞泉直榭。嗷嗷鹿鸣仙鹤丛飞,万年的珍奇异兽穿林绕水。
此地正是阐教所在,端的是仙家宝地神仙洞府。
南极仙翁坐下弟子白鹤童子把守结界,远远见玉鼎真人带两人进的结界忙俯身拜倒:“参见师叔!”
“起来吧!——澈儿这是你师伯祖的大弟子白鹤童子,过来拜见!“
“是!熬澈见过师叔!”
“不敢!师侄请起!师叔可是又收新徒?”
“呵呵呵!老道哪里收了新徒。这是你杨戬师兄之子!”
“哦!原来如此!师叔请!”
三人驾云急行不消片刻,眼前显出一座山峰!
三人就此落下云头,玉鼎真人手中八卦扇一挥显出一个洞门来!洞口书着几个水篆大字:金霞洞!
待熬澈随玉鼎真人进得洞来,只见得洞中间放着一个长长的石几,石几上摆满了卷宗,洞中零零散散的摆着书卷,林林总总堆成小山却不打理。几下放着一个蒲团。玉鼎真人噗通坐在蒲团上道:“累死老道了!——”
熬澈看着这书山书海实在不敢相信当年杨戬就是在这堆书里练成的那通天的术法。
“当年你爹就是在这里练就的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的,这里所有的书他都看过了。”玉鼎真人一边狂扇着蒲扇一边喋喋的道。
熬澈此时突然双膝跪地,跪在玉鼎真人面前道:“师祖!澈儿也想跟您学艺!请师祖成全!”
玉鼎真人一下从蒲团上蹦了起来道:“哈哈哈!太好了!贫道也正有此意!快起来!贫道给你看件东西!”
熬澈站起身来,就见玉鼎真人指尖捏决光华过处身后的石壁上显出一把宝剑!金光耀眼光彩夺目,眼见的必是神兵利器!熬澈顿时明眸放光!
玉鼎真人幽幽道:“此乃我的震洞神兵斩仙剑!已经跟随我多年!当年杨戬拜我为师我有心想传给他,怎耐杨戬天生倨傲从不屑法宝拒敌,一向只讲凭真本事作战。三首神蛟化作三尖两刃刀成了他的兵器后更不愿接受斩仙剑!如今看来也是没有机缘,我见你没有应手的兵器想来定是你与此剑有缘,冥冥之中将此剑留作你用。只是此时不行,待你法术有成驾驭的了这宝剑之时方能来取!”
“谢师祖!熬澈定然潜心修行法术,必不至让师祖失望!”
“阐教中弟子众多,唯有你父亲将九转神功练到极致,也是实为难得!你要勤加修炼,必不会输于你父!”
“弟子明白!请师祖应允澈儿回宫禀明母亲,再来昆仑与师祖修行!”
玉鼎真人忙点头:“嗯!果然是杨戬的儿子,雷厉风行!去吧!”
“是!”熬澈眼底放光,转身驾云便走!
金毛童子兄弟进得洞门便见熬澈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由惊奇道:“师祖!何人来访?”
“你们师傅的儿子!他叫熬澈!”
“哦!原来是师弟!师祖他去哪里?”
“回西湖了!你们两个小东西去哪里了?”
“哦!我们——”刚要说话就见逆天鹰化原型远去!
“好霸道的畜生!”
“嘘!逆天鹰认主!别人是驾驭不了她的,随他去吧!”
“她怎么会在这?”
“她刚修成人形!本要出昆仑让我撞到,我怕她不明就里乱了轮回扰乱凡间所以就带她下界去见李寻欢!”
“对了!师傅怎么样?”
“徒儿修元必历七情六欲之劫!此时看来李寻欢最难过的怕是情关!命运使然也没有办法,此劫只能靠李寻欢自己了!”
“哦!”
“嗯?你们两个不会又闯什么祸了吧!今日竟然能看到你们的身影我要看看是不是小金乌走错了方向!”
“唉——师祖!我们呢也没有干什么就是一不小心将句留孙师叔祖的捆仙绳绑在了广成子师叔祖的身上,又将广成子师叔祖的番天印打翻压倒了白鹤师叔的几棵紫菱草而已!”
金毛童子兄弟讨好的跑到玉鼎真人身后,一个端茶送水,一个捶背揉肩的喃喃道,让一口水刚喝下去的玉鼎真人历时又都喷了出来。
慌张的拿起蒲扇就往外奔!“师祖!你去哪里?”
“逃命啊!不跑等着挨捆仙绳和番天印啊!”
“师祖!等等我们——。”
三个人刚刚架起云头,就听身后一声怒吼:“玉鼎!——。”
玉鼎真人哪敢回头,一边卖力的爬云一边心疼那一洞的心血宝贝,心中不知将两个小子骂了多少便!
夜
更鼓三声,夜色如墨!
正月未出,寒风依旧凛冽!吹得园中花木摇曳,枯枝断裂!
冷香小筑里吉安雪儿已经在外面的黄花梨矮椅上打起了瞌睡,李寻欢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按了按眉心站起身来!见吉安雪儿一边的酣眠摇了摇头,将吉安推醒道:“你们回房睡去吧!不用陪我了!”
“三更天了!少爷还不睡吗?那少爷不困我也不困!”吉安睁了睁惺忪的睡眼坚持的道。
一边的雪儿也被惊醒了,揉了揉眼睛道:“少爷!是要安置了吗?”
“好!我这就安置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好!少爷早点歇着!我们这就下去了!”
看着两个人下楼去了,李寻欢踱到窗前伸手推开轩窗!顿时寒风扑面,李寻欢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放眼窗外一片漆黑,只见的桂影斑驳。对面小楼的灯已熄了,表妹想必已经睡了,这些日子她只怕累坏了!但是远远的花墙外的一处还有一丝光亮!李寻欢见那个位置只怕是父亲的书房,想到这一纵身飞出窗外。
蜻蜓点水踏枝点叶几个起落就已到了修贤居,李寻欢轻轻点地!
轻巧的转过画屏走进暖阁,就看到李尚书独自一人只手扶额的倚在书案上像是睡着了!一边的烛火发出噗噗的声响,看着父亲鬓角的银丝和眼角个皱纹,李寻欢只觉心中酸涩!
想父亲年岁已高还要在官场周旋,如今还要经受这老年丧妻亡子之痛!这几日光景似乎都要老了十年,身为人子怎会不心痛!李寻欢取过一旁椅背上的大氅轻轻给他披上!谁知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已惊动了李尚书。李尚书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一手抓住李寻欢的手道:“玉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李寻欢心为之一颤,“玉儿”是她母亲的闺名!白日里父亲沉着镇定,可是谁又能体会他真正的感受只有同身经历的李寻欢!
他知道父亲母亲的感情有多情深似海,父亲一生只娶过他母亲一个女人。母亲一生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待人和善与父亲两个人一生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曾经是他和诗音的标榜!想到母亲瞬间李寻欢湿润了眼底,柔声道:“爹!是我!我是欢儿!”
“欢儿!——”李尚书似乎刚刚从梦中清醒,抬起头来去看李寻欢!
看到的是李寻欢憔悴的脸庞和星光闪闪的明眸,半跪在自己膝边!不由的一阵心疼!伸手拉起他道:“儿子!快起来!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爹!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回房睡啊!”
“我睡不着!欢儿身子可好了?杜先生说要不要紧了?”
“爹!我没事!要您担心了!”说着低下头去!
李尚书抓过李寻欢的手紧紧握在掌中道:“傻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敢还瞒着爹娘!烙下这病根将来一辈子的煎熬!”
“您放心我没事!我有沈叔叔传给我的内力护着心脉,不会有事的!”
“哎!当年我就与你沈叔叔提起你的武艺,你沈叔叔曾断言说你将来必受盛名所累!今日果不其然!我一心想你考取功名远离江湖武林,也是不愿你日日置身刀光剑影!”
“爹!我明白您的苦心!欢儿会保护自己的!您不用担心,爹!我决定今年参加春闱!不知爹爹可赞同孩儿之意!”
“你哥哥二十二岁考取功名已是提早了,如今你才十七岁参加春闱委实过早了些!”
“爹!有志不在年高!孩儿心意已决这就准备参加春闱!”
“既然我儿如此坚决,为父自然答应!”
“多谢爹!”
“儿子!但求尽力就好!为父不再苛求!当年若非我贪图荣耀也不会让你哥哥不堪重负如此英年早逝,都是为父的错!”
“爹!事情都已过去了就不必多提了,娘和大哥也不愿您如此苛责自己!这并不是您的错!”
“欢儿!人生除了生死别离还有好多的事情都不会逞心如意!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爹也不在了,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你也要好好活着!因为用死来逃避生活是一件最愚蠢的做法!明白吗?”
李寻欢点了点头!
更鼓再响,四更天了!
“爹!我扶您回房安歇吧!”李尚书点了点头!
夜依旧漆黑如墨,可是很快就要天亮了!
直到多年以后,李寻欢想起父亲当年说过的这句话!他一脸正色的对他的敌人说,我不会留多余的感情去爱憎自己!因为世界上有很多比自暴自弃这样的事情更值得去做去付出!
春暖花开,阳春三月!
春寒料峭,却无法阻止枝头萌生嫩芽!
许是离春暖花开并远了!
十里长亭!
芳草凄凄鸿燕纷飞,剪不断的离愁别绪,诉不完的儿女情长!
“表哥!此番离别你入京赶考想必时日不会短,诗音一人苦守李园着实寂寞。昔日离家远行拜别父亲,如今算来已有一十三年之久!每每念及父亲诗音亦是思之若渴!今逢表哥入京不在李园,诗音念及家父有意回武夷山!今盼表哥此行金榜夺魁,已了姨丈多年意愿!诗音翘首期盼表哥荣归故里,那时诗音再来相喝!”
“诗音!表哥答应你必定竭尽全力,只是山高路远我如何放心的下!”
“表哥!你不必担忧!我要藤儿蔓儿相随,途中改换男子装扮必定不会有事!你且一心春闱就是!”
“一路当心,我要吉祥随行!路上也好照应!我便也能放心些!”
林诗音点点头!深情看向李寻欢,星眸寒光点点!
“表哥!照顾好自己!免得诗音担心挂念!我等着你尽快回来!”
“嗯!表妹也照顾好自己!如有变动即刻传书给我!待我春闱一过,便去武夷山接表妹回来!”
诗音轻轻拭去腮边泪珠,向李寻欢莞尔一笑轻轻施礼道:“诗音先行一步!表哥留步!”
施施然转过身去登上马车,绝尘而去!明宪宗成化十二年春,
暮春时节里莺歌燕舞,清风袭人处杨柳依依!一辆马车悠悠行在官道上,官道平坦因此马车里并不颠簸!
李寻欢斜倚在车壁上,懒散的伸了伸腿!百无聊赖的掀开窗帘看着路旁的风景!
雪儿吉安坐在马车前面的横栏上,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嬉闹着!吉安看着不远处雄伟的城墙雀跃着道:“少爷!我们终于到京城了!”
雪儿一边神往着道:“原来京城真的很繁华啊!光看这城墙就比太原府的不知高出多少倍!听说京城有最有名的胭脂水粉,最有名的丝绸锦缎!不知道是真是假?”
“女孩子真是爱美!走到哪都不忘了装扮自己!不过听说京城酒楼里的厨子都是最好的!少不得咱们也去尝尝!”
“哼!你到是不用美!就知道吃!”
“哎!吃怎么了!古来都知道民以食为天,哪个不是吃成人的!若是不吃那是神仙!”
“人生除了吃总还有很多事要做的,却不像你只知道吃!”
“我!哪里就知道吃了!这赶马车不也做的!”
听的两人斗嘴李寻欢不觉得莞尔一笑道:“好了!咱们回了府,由得你们玩去!先别在这耽搁,进了城门不就看到了!”
“是!少爷!”两个人互瞪了一眼。吉安一抖缰绳,马车疾驰而去!
京城
北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果然异常的繁华。
路的两旁是林立的商铺和各色各样的摊贩,吃的,玩的,用的,卖的林林种种让人应接不暇。
熙熙攘攘衣衫各色的人群在身边川流不息。还有什么唱戏的,玩杂耍的,说书的,很多人围着看,鼓掌的,叫好的,扔铜板的。看的两个人都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
吉安虽然新鲜倒也知道先要找到老爷在京城的府邸,问了城门的把守知道尚书府所在架起马车直奔了去。
晌午时分,马车终于到了府门前。
门楼高耸石狮应门!门头高挂大匾上书:户部尚书府。拾阶而上门前有兵丁手持红缨长枪把守,朱红的大门四开,迎面便见雕花琢玉的影壁。
两人跳下马车,吉安前去叫门。雪儿去打门帘,李寻欢轻身跳下马车。
“什么人擅闯尚书府!”门丁不认识几人正要阻拦。
“速去里面通报,我们是太原府来的。外面站着的是尚书大人的公子!”
“几位稍候!我到里面通报!”
不多时门中跑出十几个家丁来,打头的中年长者躬身来到李寻欢面前道:“老奴李瑞见过少爷!迎接来迟请少爷责罚!”
“恭迎少爷回府!”
“快请起!来的仓促事先未曾告知,哪里是你的过错!父亲可在府中?”
“回少爷!老爷上朝还没回来,请少爷先进府歇息等老爷回府为少爷接风洗尘!”
李寻欢点了点头,带头进门后面一干人才散去。
二月的京城汇集了各地赶来参加春闱考试的才子贤士,他们或与酒楼吟诗畅聊,或与闹市游街品茗!
初来京城,吉安雪儿这两日一点也没闲着。走街串巷收罗的东西都要堆成山来,让李寻欢唏嘘不已!
离考试的日子还有两天雪儿想着要少爷也出来散散心,要一起去看城西的杂耍。出来的时候还好可是没到晌午天就下起了蒙蒙细雨,看来人家不会出摊了只能被困在西聚贤客栈里。
三人上了二层的阁楼,聚贤客栈里已经坐满了客人。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小桌坐了下来,吉安问过小二店里的招牌让他欣喜不已。
京城就是不比别处,这吃食都是没见过的。李寻欢也随着他张罗,自己只点了一个酱牛肉一壶竹叶青便不再说话。雪儿一边喊着吉安不懂规矩,就知道自己吃!两个人一边又斗起嘴来。李寻欢早已司空见惯了也不理睬。看着满堂的客人,大多是来赶考的举子一个个斯斯文文书生打扮说起话来文邹邹,还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拽起文来。摇头晃脑的样子样子甚是滑稽。
想着赶考的举子们大多都住在这家客栈里,为讨个彩头。想来这贤与不贤确也不是因此的来的,不过人们痴想捷径罢了!
客栈里人虽多,酒菜上的却不慢,让吉安又大大的慨叹了一番瞧得李寻欢摇头不已。
吉安看着满桌的美食早已放浪不勒了,雪儿看着狼吞虎咽的吉安翻着白眼,李寻欢见了苦笑还真是一对冤家。端起酒壶就要饮被雪儿夺了下来,雪儿将一盘酱牛肉推了过去道:“少爷!先垫垫肚子,空腹饮酒伤身!”
李寻欢无奈只得先吃到雪儿满意了为止。此时,就听本就热闹的客栈一阵混乱。
只见楼上的楼梯口扔下一个包袱来,扔包袱的正是本店的掌柜的。一边还谩骂着“空手套白狼,没银子还敢来我们这住店!你说你能高中,老子还说我能中状元呢!拿红口白牙的就想吃霸王餐,你也不打听打听聚贤居是你吃霸王餐的地方吗!快滚!慢了半步我可不客气了!滚!”
“我求求你!我真的只是借住,等我高中了之后一定还你!”
“呵呵呵!笑话!你要是到死都没中,爷爷我还不得倒搭!人人都是你这样的我的店早关门了!瞧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做梦呢?快滚!”
“求求你了!”
“你找打是不是!”
这书生看上去已过了而立之年,衣衫虽然粗鄙确是洗的干净素净!此时虽然狼狈确也彬彬有礼不像泼皮无赖吃霸王餐的人。
雪儿有些看不过去,正要起身就听有人先他答言。
“掌柜的!既然他有这份能耐金榜高中,你可也不能得罪人家!将来保不齐是个状元,你可是要兜不起的!”
李寻欢见说话的正是他右边一桌,五个看上去都应该是出身不低的公子哥,刚进来时见他们正斗文引得很多人围观。说话的一身紫色锦缎腰间扣着碧绿盘鱼扣。手摇折扇,有些尖下颌三角眼,眉间一颗绿豆大的黑痣。一脸的不屑,看上去不是善类。另外几个也都锦衣罗绣簪金挂玉,一身贵气。李寻欢听到他们的斗文不由的叹息,但是这说话的公子确实有些文采的。
掌柜的此时满面带笑的道:“哎呦!马公子说的是!那您说小店利薄不这般也没有办法啊!”
“掌柜的!不如我给你想个办法如何?既然这位公子自命能夺魁不妨给他一个机会,若是他当真有本事掌柜的你还真要想好了,状元郎你可得罪的起!”
“小的自然得罪不起!若是他果然厉害我就认了!若是——”
“若是口出狂言,那本公子帮你教训他如何?”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这位大叔!我们不把你怎么样!只要你真有能耐,我们将来还要仰仗着你呢!要是口出狂言的话,呵呵!这京城也是讲理法的地方,少不了要为你的霸王餐买账不是!哈哈哈哈!是不是?各位同窗!”
“是是是!刚才不是挺猖狂的吗!马公子也是为你解围!你可别不识好歹!哈哈哈!”
“好!我比!比什么!”
“比对诗文!我和你比!每个人有十张纸,也就是十次机会!每张纸可以做一幅画,要对方为画题诗!在十个数内对上画完,以难住对方为胜!如何?”
“那若是对不上来呢?”
“那便输了!”
“好!谁先出?”
“你先出!”
那书生也不多言,取出笔墨在第一张纸上开始作画!
李寻欢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人的确都不简单。看来自己的对手还真是不弱,此番想要夺魁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眼前两个人跟自己相比还真是不分上下,李寻欢叹了口气!
更何况还有未见显露的人何止百人!
正寻思就听众人皆在点数,再看场中那紫衣公子在纸张上划了直直的一竖便再无其他。众人皆自好奇看书生怎么应对,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书生依旧没有下文,那贵公子脸上已经显出得意。一!那书生顿时瘫软在地!
“等等!一江春水向东流!”李寻欢轻摇折扇幽幽开口道。
众人寻声都看了过来,半晌便是一声喝彩!“好!对的好!”
紫衣公子见李寻欢年纪不大,相貌不凡!一身白衣外罩乳白的宫纱,俊俏飘逸一见便知不是普通人家。亦不敢造次抬手道:“这位小公子好急才!小可还有一作小公子不知可有兴趣!”
李寻欢并没有说话,合上折扇右手轻抬示意请!
那紫衣公子挥笔便做,眼见的铁画银钩处一直骏马拔蹄狂奔!飞起腾空的马蹄旁画了几只蝴蝶!如此画作几乎一挥即就,让人叹服不已!放下笔墨,紫衣公子展开折扇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微微一顿,薄唇微启幽幽道:“踏花归去马蹄香!”
“好!果然是少年出才俊!佩服佩服!”
“不敢!”
他对李寻欢一抱拳!李寻欢还礼,那公子转身对上伏在地上的书生道:“看来你是没有机会了!掌柜的赶人吧!”
“是!”掌柜的刚要赶人!
“等等!”吉安走到书生面前将他扶起,又对掌柜的接道:“他欠你多少银子?我们家少爷说能参加春闱的都是天子门生,你动他不得。他的银子我家少爷帮他还了。你开个价吧!”
“是是是!一共十两银子!”
吉安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递给掌柜的,“这些都给你,让他接着住吧!”
“是!这就安排!这位公子楼上请吧!”
“多谢这位公子!他日路容必定相还!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必了!恭祝这位同窗金榜题名!”
“原来公子也是入闱的,幸会幸会!看来路某过于自负了!多谢!”说完转身随掌柜的上楼去了!
看着窗外雨似乎停了,李寻欢转向吉安道:“吃饱了!我们可以走了!”
“是!”看着李寻欢等人离开的身影,那紫衣公子若有所思!
“马兄!看来此次春闱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哦!那不是更好!我就怕没有对手!那就无趣了!”
春闱又称礼闱,是在京城礼部的贡院。
历经三场,每场三天。李寻欢一路战乙榜过甲榜直入殿试,
层层过关。
太和殿
巍峨恢弘,金碧辉煌凛凛然皇家威仪!
宪宗皇帝高坐龙椅主持传胪大典!文武百官排列两旁,贡生举子林立阶下。
礼官展黄卷当殿宣读殿试金榜:一甲头三名,一甲第一名山西太原府李寻欢钦点状元,一甲第二名京都马继贤钦点榜眼,一甲第三名荆州路容钦点探花!二甲榜——。”
殿上的李尚书一听,几乎喜极而泣袖中的双手几乎都在颤抖!
殿下的李寻欢一听不由的深吸了口气,不由的顿觉浑身轻松!看了看出列的两人竟然就是那日聚贤居的两人,命运真是捉弄人。没想到未经考时就已将三人聚过一次了!那路宣一边拱手施礼,李寻欢暗暗还礼!一边马继贤一脸的倨傲!
半晌礼官宣读完毕,殿下有低泣的有欣喜的!礼官接着道:“一甲榜上殿听封!——”
听到这李寻欢忙提下摆上殿,恢弘的大殿之上三人并排而立,先向宪宗皇帝行叩首之礼!跪地听宣!
宪宗皇帝高居上位俯瞰殿上三人,朗声道:“哪个是新科状元李寻欢!”
“草民在!”
宪宗皇帝看着李寻欢道:“你是李尚书之子!?”
“正是!”
“抬起头来!”李寻欢闻声抬起头来正视上座天子!
“不错!果然是名门之后!才貌双绝!李尚书我记得当年你中的是一甲三名可对?”
“正是!”
“成化五年,仿佛另公子当年也是一甲三名!”
“皇上英明!那是长子!”
“哦!如此说来李门可谓显耀以及啊!”
“蒙圣主垂怜,微臣一门连犬子一共七名进士!”
“好!真可谓是我朝佳话!”说完一边抚摸着颌下微须一边打量李寻欢。半晌宪宗皇帝道:“汪直!拿朕御笔来!”
“是!”
宪宗皇帝道:“李寻欢!朕观你不但有状元之才更兼探花之雅!况你一门七进士更是在我朝别无先例!若是你父子皆是探花名第必定在我朝开一段旷古佳话!朕今日御笔钦点,点你一甲三名探花郎,亦是两榜进士及第!你可有疑义?”
“皇上——”李寻欢正要辩驳,李尚书一边忙道:“犬子没有疑义!此乃殊荣!臣等谢主隆恩!”
李寻欢疑惑的看向父亲,只是李尚书低头并不看他!只得悻悻道:“谢主隆恩!”
宪宗皇帝大喜,道:“好!拿笔来!”说完走下殿来!
殿上已有两个太监捧着笔墨纸章等候。但见宪宗皇帝御笔亲书一幅对联: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惊得满座喝彩不已。这是多大的殊荣,何等的显要皆在一副对联中。
李寻欢只觉得是命运的使然,只得双手接下。
“朕赐你此对可悬于府门供世代赞扬,此外朕赐你同状元殊荣。跨马游街三日,赐宴琼林!并册封为正五品翰林修撰一职!”
“谢皇上恩典!”
“嗯!一甲第二名马继贤为新科状元,荆州路容为二名榜眼!同为五品翰林编修!”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书府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狮滚绣球热闹非凡!
紫禁城长安街,果然是春风得意马前蹄,一日看尽长安花!
人人尽知往届状元是头彩,今时不同往日的是此次探花更胜状元郎!只因那探花郎本是状元之才端的更是探花之雅,果不其然,跨马游街那日京城百姓真是大饱眼福!探花郎古来就是年岁最小,相貌最好才华又优者夺之!今日这李探花看年岁不到弱冠!观相貌更是人中龙凤一袭白衣清雅俊逸,行动处玉树临风谈吐时温文尔雅!
端的是惊采绝艳的探花郎,他绝当得了!三日游街不知夺了多少深闺少女的芳心,羞了多少绝代佳人的粉颊!更有那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羡煞多少名门书香。
看着跨马游街的幺子,李尚书不由的慨叹:“想我李家必是没有状元命!得了这状元还要变得探花。也罢!总归不过命数!”
状元郎马继贤本也不曾想到自己死地后生成的状元,谁知这状元确也只有其名不及探花之荣,心中甚是不平。
此后与李寻欢在朝中也是使劲手段算计坑害,李寻欢本也无意为官确也乐见其成。数日后,辞官回家!赶往武夷山迎接表妹诗音!
三月后,李尚书郁郁而终。李寻欢林诗音逃脱武林刀会直奔李园也未赶上见李父最后一面!林过之亦是丧命于诸葛神君之手!
黄泉路上,两人不约而见!叹一声!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同行而去!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