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破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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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在即。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每天都记录着所剩不多的时间，学生和老师也都进入最紧张复习阶段。每天都是总结内容，抄着一本又一本的笔记，写完一根又一根的笔芯。
樊黎揉揉发酸的手，转头看向一旁空无一物的桌椅。
时间太紧，老师讲的内容也越来越多，想到苏逸雪回来还要抄写，樊黎不敢随意走神，连忙拿笔继续记下老师所说的重点。
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江之逸每天放学都要去帮别人补课。也不知道是江之逸的父母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竟然将近三个月没给他们打过生活费。为了贴补家用，江之逸去给别人补课，每天两小时，可以挣60块钱。
“外婆，我来帮你”樊黎一进门就看到程素弯着腰打水，赶忙上去帮她。
“呵呵，是小梨啊。”程素看着樊黎手忙脚乱地帮自己抬水，心中一暖。
将满满一桶水提进屋子，由于太沉，在放下时不免力道大了些，不小心洒了出来。
樊黎小心抬头，不好意思道“外婆，我......”
老人慈爱地看着她，“没事，这砖地干的快。”
樊黎抿嘴微笑，轻轻点头，问道“外婆，江之逸还没回来？”
程素拿着一个盘子，从一口深锅里拿出些吃的，听她问江之逸，便答道“小逸啊，去给同学补习功课了。”
“小梨，来，吃点外婆做的好吃的，稍微垫垫肚子。”说着将手里盛着几根麻花的盘子放到樊黎面前的桌子上。
朝围裙上擦擦手“先吃麻花，等会小逸快回来了，我再给咱们做饭。”
“外婆，不，不用了，我不饿。”樊黎挥着手，表示拒绝。
“吃吧孩子，小逸晚上八点才回来，等太久你会饿。”
“没关系，我等会饿了就会吃的，谢谢您。”
程素见她这么说，知道她现在应该是真的不饿。老人朝厨房里走进去，拿着一些蔬菜，以及一张藤编制的簸箕，坐下来，开始准备做饭的东西，。
“我先择菜，等会好做饭。”说着就忙活起来，樊黎也熟练地伸手帮忙。
天渐渐黑下来，七点半的时候程素开始炒菜。
樊黎不断朝外面探着头，看江之逸回来没有。反复几次后，终于忍不住朝厨房方向喊道“外婆，江之逸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去门口看看。”
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将樊黎的话盖着，程素没听清，但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以为江之逸回来了，探出头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人还没回来，樊黎却不见了，应该是出去等江之逸了。
出了江之逸家的门，向左拐，穿过漆黑的小巷，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等着江之逸回来。
这个点大家都刚吃过饭，出来散步，偶尔碰见熟悉的邻里，樊黎便一声一声礼貌地问好。邻里都是很好的人，跟他们家的关系也非常好，加上樊黎的爸妈都是老师，大家都对樊黎很是喜爱，认为老师的孩子不会坏到哪里去。
快八点的时候，樊黎终于发现不远处闲庭漫步走来的江之逸。
他随意地背着包，走得不快不慢，神情淡淡，只是一个人走着，看起来有些孤独。
一看到他，本来带着稍微焦急的脸终于展开大大的笑容，她不由地朝他的方向挥手，但他好像没有看到。
樊黎挥手都挥得费劲，但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点闷气，心中默默骂道，眼神真不好。
眼睛转了转，心中却有了鬼心思。
蹑手蹑脚地跑进巷子，躲在巷口的拐角处，静静等着鱼儿落网。
在路灯照射下，巷口一半光亮，一半漆黑，樊黎就隐藏在漆黑的那边。
静待几秒，有脚步声传来，一听就知道是他的。
盯着脚下，看到有影子慢慢出现，知道是他来了。樊黎无声偷笑，举起双臂，准备吓唬他。
“吓！”这一声，倒是见樊黎后跳起来，一屁股坐到地上。
“哈哈。”头顶响起江之逸熟悉的笑声
“你做什么！”樊黎反应过来，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
江之逸失笑道“你说我做什么。”
她怒视他，恨不得上去拿臭袜子塞上他笑得合不拢的嘴。
笑够了，听他道“刚刚我看到巷口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好像是你，刚要叫住你，你就用做贼的姿势往里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觉得我会猜不出你要做什么吗？”
樊黎恨得牙痒痒，指着江之逸的鼻子，就是骂不出来。
江之逸收起笑，正色道“这么晚，你到这巷口做什么？”
不提这好，一听他提起，樊黎心中升起怨气。
她还不是为了等他。
见她脸上突然神情有点怪异，恍然明白她是为了等自己，看到他回来，想恶作剧戏弄他一番，不成想他发现了她，倒是将她戏弄了。
江之逸一笑，握住眼前的手指，温声道“走吧。”
樊黎冷冷地翻白眼，挣扎一番，却没有将手从他手中抽出。
牵着她，边往里走边道“以后别再等我，早点回去休息。”
樊黎闷哼一声，不说话。
快到门口，樊黎开口问道“每天太晚回来，外婆也要跟着你很晚才能吃饭，不能早点吗？”
江之逸点头“今天......事情比较多，以后会早点回来。”
“最近你学习怎么样，我晚上没时间给你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我还好，知识点都记得差不多，就差政治的白皮书。”
“那个还没出来，快到中考的时候再记。”樊黎点点头。
一进门，程素刚好端着正冒热气的菜从厨房中出来。
“回来了！去盛米饭吧。”
“我去拿碗。”樊黎道。
“樊黎，盛米饭的勺你放哪了？”正拿碗，就听到外面江之逸的声音。
她拿着碗出来，手中还多了只勺子。
他接过，一碗一碗地盛好。
“樊黎你要报考什么高中？定了吗？”江之逸边夹着米饭边问道。
“咱们学校不一应报考镇上的高中？我的成绩应该没问题，而且离得近。”樊黎答道。
“小梨，来，吃点鸡蛋。”程素夹给樊黎“最近复习中考，一定要好好吃饭。”
“我知道了外婆。”樊黎乖巧地道。
“要汁吗？”江之逸看樊黎吃得差不多，将西红柿炒蛋的汁留下。
“嗯嗯！我要！”江之逸拿起勺将汁淋到米饭上，递给樊黎。
“外婆，您多吃蔬菜。”江之逸夹起蔬菜放入程素碗里。
程素吃了两口，却放下碗筷，进了卧室。
“外婆怎么了？”樊黎问道。
“你......算了，没事，外婆最近饭量比较少。”江之逸顿了顿道。
樊黎还是担忧地看着卧室的方向，不放心，拿起程素的碗，端了进去。
老人一个人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外婆，又在看江之逸小时候的相片了？”樊黎笑着坐过去，将手中的饭菜搁在桌上。
老人见她进来，偷偷抹去脸上的泪，指着一张江之逸三岁左右的照片笑道“你看，小逸从小就长得好看。”
樊黎笑道“嗯，他是长得好看，我那天还看到有小女生当众跟他表白呢。”
老人一听，感兴趣地道“真的？”
“是真的，不过您的宝贝孙子可是一眼都没给人家女孩，就走了，一股子酷劲。”
“小梨......如果小逸离开了，你会怎么样？”老人突然道。
樊黎心中狠狠一凉“离开？去哪里？”
“不是，我是说小逸终究还是他父母的孩子，最好他还是要回到他父母身边......”程素见樊黎脸色一变，忙解释道。
松了口气“叔叔阿姨那么忙，高中学习又那么紧张，他们可能照顾不到江之逸，不会现在就把他接走吧，我们只要好好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不就好了？”她劝道，想让老人舒心，也让自己不要多想。
程素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
樊黎端起饭菜“外婆，再吃点，你吃那么少晚上会饿。”
程素颤着手，默默接过。
晚饭过后，樊黎准备回去，程素又洗了几个大雪梨塞给她。
第二天一进教室，樊黎就发现苏逸雪坐在位置上。
她兴奋地走过去“你回来了！”
苏逸雪笑得也异常欢快“嗯！”
苏逸雪这次回来，樊黎明显感觉她各科都很熟练，一点也没落下，就像一直在校上课一样。
“逸雪，感觉你这次功课没有落下很多。”樊黎开心道，毕竟中考在即，她不想苏逸雪落下太多，她们说好一起考镇上最好的高中的。
“啊？是吗？”苏逸雪抬了抬头，却没看樊黎亮晶晶的眼，而是继续低头抄笔记“可能是在家练琴的这段时间，每天都抽出一点时间看书的原因吧。”
“我就说嘛，你现在的状态，考我们镇上最好的高中肯定没问题！”樊黎笃定道，脑海中已经是自己与江之逸、苏逸雪齐齐上同一所高中的画面，甚至念同一所大学，一起工作，假期的时候一起去游山玩水，当一辈子好朋友的画面。
只是现实却让樊黎美好的愿景瞬间变成最可笑的幻想。
苏逸雪在中考前的一个月，退学了。
说是要去参加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要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钢琴上，而且参加完比赛，她会直接出国学习，由国外最专业的钢琴教师来指导她。
樊黎失去了苏逸雪的全部消息，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些消息还是班主任在班会时告诉他们的。
樊黎想去苏逸雪家中找她，好好跟她道别，这时她才发现，由于家教严格，苏逸雪从来没有邀请过樊黎到她家里，而樊黎要请她来家里做客，她也都以练琴没有时间为由拒绝。同桌三年，她竟不知道她家在哪，甚至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就在最后的时间里，这么突然地，失去了对方的所有消息，彼此从对方的生活中消失。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樊黎都郁郁寡欢，但她必须在所有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不能有一丝破绽。中考在即，她不想给其他人压力，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填写志愿的那天下午，樊黎有些神智恍惚，老师只说填写什么学校，她下笔时竟有些抖，她心里的不安，令她不敢轻易写下。
他们学校是规定若是没有特殊缘由，不准许报考其他高中，保证镇上的高中人才不会太流失。
她一直没有问江之逸报得是哪所高中，她只是觉得没有特殊的原因他应该不会报考其他地方，而且这是学校明令要求。
直到中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樊黎去高中部看放榜成绩，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江之逸的名字，樊黎懵了。
江之逸陪她一起，看到她一遍一遍地在根本不会有他名字的名单上找他时，他不竟红了眼眶，他阻止她“樊黎，别找了。”
樊黎不看他，还是继续找着，明知名单是按照成绩排名的，第一张上没有他的名字，她心中已经明了，但她就是不死心。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也许是他发挥失常，没有考好，他的名字一定在后面。
“哈，江之逸你这次发挥是有多失常啊，竟然在我的名字之前还未找到你，看来这次我考过你了哦。”她含着泪，笑着说。
“樊黎，别这样。”江之逸不忍，心疼地看着她。
樊黎继续找。
“樊黎，别找了，你找不到的！”他出手拦下她。
她缓缓抬头，明知故问“为什么会找不到？”
“我报了市一中。”
“扑哧！”樊黎突然笑了，笑得满脸泪水。
“你报了市一中，你报了市一中......”她重复着他的话。
然后她一把挣开他紧握着她的手臂，泪水在脸上肆虐。
江之逸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解释，看着她伤心流泪，他既心疼又后悔，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答应他父母的要求，回到他们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破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