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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钱芊芊 ...

  •   第二天,少爷跟陆小凤出门游玩去了,我复去钱家,借口少爷的扇坠子落在了花园里,再度的接近了钱小姐的绣楼。

      闺阁未嫁的女子,不方便结交男人,对女人却没什么忌讳。

      我在花园里装模作样的找扇坠子,钱小姐的丫鬟暖秋,瞅准了机会,与我套上了近乎。

      年岁相仿的姑娘,熟络起来,实在是分分秒秒的迅速,从扇坠子说到弹琴,从弹琴说到兰花,从兰花说到双方主子的喜好,越说越合拍,说到最后,暖秋自觉自愿的把我带进了绣楼,非要让钱小姐送我一株昨日提到的企剑墨兰。

      今日再见钱小姐,她略施脂粉,清秀婉约,就像一丛养在深涧的幽兰,不艳,却香沁心脾,一颦一笑皆温柔淡雅,实让人久久无法忘怀。

      我并没有与小姐说上话,只是近距离的看了几眼,她的举止仪态,很令我满意,所以在抱着兰花离开阁楼之时,我当真将少爷的一枚扇坠,丢在了花园当中。

      如我所料,没过几日,暖秋便找上门来,要归还扇坠,我带着她在百花楼内走了一圈,各色的兰花晃得她两眼发晕,欢天喜地的要回去跟她家小姐好好说说。

      钱小姐是爱兰之人,得知少爷家里的兰花有她没见过的品种,自然会心生向往。暖秋打了头阵,借着与我的朋友关系,三天两头往百花楼里跑,偶尔也会碰到少爷,说上两句话。交谈的次数多了,钱小姐的大名也越发的如雷贯耳,直至有一天少爷出门,我自作主张的告诉暖秋,钱小姐可以来百花楼赏花。

      钱小姐虽是钱府的千金,平时极少在人前现身,但她与普通的闺秀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我听暖秋说,钱小姐除了精通其他闺阁千金的一切技能,对术数这一方面也颇有那么几分成就。钱家表面看来是钱老爷主外,钱夫人主内,而实际上的内外账册,都会送去给钱小姐过目审阅。钱家家大业大,在淮安府内几乎垄断了丝绸的生意,那些内帐外帐若都由钱小姐整理审计,这姑娘,说不准还算得上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强人。

      而一个能力不逊男子的姑娘,自当会有不输男子的魄力,我断定她一定会来,而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让我看走眼。

      钱小姐轻装打扮,以一介布衣的形象,跟着暖秋来到了百花楼,对这满楼的花草,赞不绝口。

      我一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不停拖着她给她介绍少爷收集来的稀有花种,把这时间,拖着拖着,就拖到了少爷回家的那一刻。

      当两人终于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我和暖秋,十分懂事的离开了。

      牵线搭桥的前期工作已经完结,成与不成,便看那两人自己的意思了。

      我中意钱小姐,暖秋也颇为中意我家少爷。

      我们俩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家的主子谈天说地笑逐颜开,互相的一握手,对视一眼,满脸都是奸计得逞的喜悦。

      下一步,我是不是该要通知老爷,正式确定一下少爷的终身大事了呢?

      在百花楼的日子,大半时间,都是闲得自己找事做,少爷时常不在家,家中就只有我和白露,整日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已感觉审美疲劳,若是多出一个女主人,应该会给这个家增添一点新意吧。

      我忙碌的帮着少爷追求钱小姐,又是送花,又是传信,搞得钱家上下都已不拿我当外人。我出入于钱家,无人阻拦,就算是在钱小姐的阁楼,也自由的跟在自己家一样。

      少爷和钱小姐相识一年之后,老爷准备了丰厚的聘礼,正式登门提亲了。

      钱花两家联姻,完全是门当户对互惠双赢,钱老爷答应的也很痛快,定了一年后的婚期,少爷和小姐的见面,也就渐渐的平常起来,再也不用我于中间跑腿。

      少夫人的人选确定,白露情绪有些低落,我知道她早就钟情少爷,可她与他主仆有别,有些事也只能想想。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担起妄自越界的代价,让白露断了对少爷的念想,对她而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白露的扇坠子做了一堆,总算是就此收手,转而给少爷做起了衣服,她表示要承包少爷成亲时穿到用到的所有衣物饰品,我落得清闲,也不想打扰失恋中的可怜人,便将工作的重心,转移到了钱府那边。

      讨好少夫人这是多么有意义的工作,哄她开心,就等于是哄少爷开心,如此就算将来我有什么劫难临头了,多一个人帮我撑着,那得省了我多少的事。

      想想就开心。

      钱府这边,暖秋她们也开始准备钱小姐出阁要用到的物品,我偶尔也帮忙绣个花,裁个布。

      日子在这种忙碌的喜悦中,度过了小半年,钱小姐却忽然病了。

      小姐生病的时候,少爷不在家,我备了慰问品,自去钱府探望。进了小姐的阁楼,没有找到小姐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前两天忽起一阵怪风,吹晕了小姐,在她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一清醒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光六亲不认,还仿佛失去了记忆,满嘴胡话,举止奇特,并且趁着暖秋不注意,一个人跑了。

      钱府这个知书达理出了名的深闺小姐,居然会玩出离家出走这等离奇的戏码。

      并且她早不跑晚不跑,却是在与少爷婚期将近之时,被一阵风给吹跑了。

      我怀疑钱家的人是不是吃错了药,回到家之后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

      这个钱芊芊,在玩什么花样?

      还什么一阵怪风?

      骗孩子玩呢?

      钱家不是想悔婚吧!

      我琢磨着钱小姐离家出走这件怪事先不能让少爷知道,她在玩什么游戏必须得等找到她之后才能搞个清楚明白。

      钱家的人已经把淮安每一个城门都守住,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大小姐,说什么也跑不出钱家的天罗地网。

      于是,我只用安静的等钱家给我一个说法就好了。

      我哼着小曲立在楼上浇着花,大开的门外忽然奔进来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我放下水壶,想下楼看个清楚,那人竟然直接跑上了楼,与我在楼梯口打了一个大大的照面。

      我盯着她的脸愣了愣,一皱眉,刚要说话,她忽而喜出望外的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我,激动道:“冬月!你也在这!太好了!”

      冬月!?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我疑惑万分的把住她的肩,与她保持住一臂的距离,问道:“你喊谁冬月?”

      她伸长了手臂也抓住我的肩,热泪盈眶的说道:“当然是喊你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在这,那我就不用怕了。”

      我歪着头将她从上打量到下,从下打量到上,说道:“钱小姐,你是不是出门忘记吃药了?”

      她眨眨眼睛,说道:“吃什么药啊,什么小姐,我是钱宁,钱宁啊!”

      “钱宁!?”我睁大了两眼,惊讶道:“你确定你不是钱芊芊!?”

      “钱芊芊!?什么鬼?”她皱眉思考了一阵,问道:“你是说我这个身体原来的名字吗?怎么你认识她?”

      我一扶额,脑子有点乱,门外于此时冲进来了两个人,站在楼下大声问道:“请问,花公子在吗?青霜姑娘在吗?”

      钱小姐一听声音,连忙蹲下,小声道:“别告诉他们我在这!”

      我看了她一眼,下了楼,朝向两人笑道:“两位大叔,我家少爷出门了,这几日都不在家,有什么事吗?”

      这两个钱家的家丁,早就与我相识,并不见外,和气的笑道:“没什么,刚才看到一个很像小姐的人,追到这就丢了,所以想进来问问,她是不是到你这来了。”

      我摇摇头,笑道:“我一直在楼上浇花,除了两位,也没看到别人进来呢。怎么钱小姐还没找到吗?”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叹气,说道:“这都找了快一天了,也没见她出城,却就是找不到。你说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才好。”

      我安慰道:“钱小姐人好心善,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要不,我跟我家老爷通报一声,让花家也帮忙找找?”

      一人叹气,一人摇头,说道:“这是本是钱府的事情,怎好劳烦花老爷。容我们再多找几天,若实在没办法,还请姑娘与花公子好好说说,毕竟,他二人已经定亲,莫要生出什么事端。”

      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怎么做,如果有钱小姐的消息,我会将她送回钱府的。”

      二人点头告辞,我送他们出门,回家之后,我抬头看着那堆满花草的小楼,脑子里面立时又成了一团乱麻。

      上了阁楼,钱小姐还缩在桌下,我将她拎了出来,再度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眨眨眼,说道:“我真是钱宁。”说完,她凑近了我,对着我的脸细看了许久,有些疑惑的说道:“不过冬月,我怎么觉得你没原来好看了呢?”

      我将她远远推开,再度保持了一臂的距离,说道:“我叫青霜。冬月是谁?”

      她愣了愣,声音小了许多,说道:“冬月……冬月是我同学,我们一个寝室的。”

      我闭了眼,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绕到她身后,一抬手点上她的后颈。

      蹲在这人身边,我摸着她的脉搏,脑里乱的几乎成了一片空白。

      钱宁怎么会在这?

      她又怎么会霸占了钱芊芊的身体?

      如果钱芊芊的身体里面此时装载的是钱宁的魂魄,那么钱芊芊的魂魄,又是否还健在?

      穿越时空这种事情,虽说自主权在我手中,却并不表示只有我才能穿梭于各种不同的时间空间。

      人界的规矩,一向由缘生由缘灭,只要存在,就一定会有其必然的道理。

      轮回线上,织缘如网,只要有执念,就能游走于前世今生,记忆不灭。我可不忘,有些人也能不忘,但重走前世之路,那就有些诡异奇特了。

      其实以人界的博大,出现什么怪事都不稀奇,但唯有时空是不可逆转的。

      因果依附于时空,时空延展了因果,如若打乱,牵一线动全身,所以穿越时空这种情况,绝对是无稽之谈。当年因我的年幼无知,做出了一系列愚蠢至极的事情,将现如今的世界,更改的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为弥补当年的过错,我几乎毁掉了自己为人之时的生生世世,把所有人的劫都归集到我一人头上,抗到现在才勉强洗清周身罪孽,她这一来,只怕我的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我坐在地上撑着下巴苦恼的很想大哭一场,实在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劫,为何又会应到我头上。

      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我想了又想,终究是想不起来。

      青霜只是冬月魂魄中的一滴水,又怎可能将冬月的记忆完好无缺的保存?

      冬月的记忆永生不灭,她能清晰的记得每一次轮回的每一个细节,我却只能记得她让我记得的事情,对于没必要的回忆,拼尽全力也不过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她能云淡风轻的笑看每一世的爱恨情仇,串联每一世的因因果果,我身陷其中,看不见身前身后的路,总会一次又一次被伤的筋疲力尽体无完肤。

      我是她,却又不是她。

      她给我一世命,我铸她一世魂。

      然而,此时此刻,我与她是一体的,虽单纯的只有意识,却也知道,或许钱宁的出现,会是我轮回至今,最大的一个劫。

      逆天,伤情,代价一个比一个残酷。

      现如今,这扰乱时空的代价,又会是什么?

      最好不要再是情劫了,我实在负担不起了。

      未来的生活,一下子惨淡成了灰暗的一片,我看着昏迷中的钱宁,不知道该要如何再把她弄回去。

      我死了能回去,她死了很可能前世今生一块完蛋。

      要不我直接自杀算了。

      但这劫已经找上门了,这辈子不应还有下辈子,总之我是倒霉定了。

      所谓自己闯的祸欠的债,含着泪也要偿完。

      既来之,则安之吧。

      站起身,把她丢到少爷的床上,我浇完了花,看着她这单马尾丫鬟装加一双大马靴的造型,实在是越看越愁。

      刚遇到陆小凤那会,我觉得我已经惹上了这几辈子以来最大的一坨麻烦。可天知道还有更大的麻烦在后面等着我。

      要不要这么刺激?

      我都已经不敢玩穿越改投胎了,她还堂而皇之的钻到钱芊芊的身上。

      就算钱芊芊是她的前世,这也玩的太大了吧。

      好歹我再怎么说也有这个时代的身份责任,而她钱宁,尽管有她的身份,却实实在在就是半道上混进来的外星人。

      就算不是穿越,也跟穿越并无区别。

      看她这紧张兮兮离家出走四处躲藏的动静,这个玩笑,只怕是开的有点大。

      只可怜了我那未来的少夫人,您老人家的魂还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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