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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离去与陷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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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下一秒就被她抱在了怀里。他的脸颊埋在她的肩窝里,每一弯弧度都贴紧了皮肤,温热相隔。
“我终于找到了你了,柯南君。”
兰用手背拭了拭脸颊,可是那光滑的皮肤之上却一直是湿湿的,怎么也擦不干。
“你悄悄地离开我家好多天、好多天,我很怕你像……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就在这里。”
柯南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能用于现在这样的情形,哪怕这个理由再完美,也不足以填补他行为中的缺漏。
“对不起,小兰姐姐,让你担心了。”他拉着兰进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跑去为她倒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这一切显得如往常那般亲昵。
可他刚才握着兰的手时,发现她掌中一片冰冷和潮湿、脉搏震动有力,这是紧张的表现,他估计兰有话对他说。
兰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厨房中所放置在各个抽屉里的茶杯和茶壶,又知道厨房哪里有插座,这根本不是一个不经常进入厨房的孩子所能知道的。除非……这间厨房、这栋房子,是他一直住的地方。
换句话说……
“柯南君,我觉得,你其实是不属于事务所的,对吧?”
茶壶微倾,从壶嘴中泄出一泓红褐色的水道,注在空荡荡的白色瓷杯里,发出轻微的“嗞”的一声。
“小兰姐姐,你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呢?”
“是啊,我原本并不是这样想的,包括我刚才在来的路上,也还没有想到这个,仅仅是抱着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找到你的目的罢了。
但是,当我在这里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确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来问问你,事实的答案和我心中的这个答案是不是一致的?”
她起身换到与柯南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直直地看着他,那熟悉之极却又显得稚嫩的轮廓刺得眼底生疼。心茫茫然地开始挣动起来,似有无数只微小的虫蚁一点点啃食周围的血脉,它们的行为能让人近乎崩溃,丧失理智,凄凉地等于一副枯骨。
这份疼痛,终于,在此时此刻,贲发了。
“为什么要期瞒我呢,柯南君。”
柯南低着头,他的右手竟然在一瞬间抓不住杯子,茶水猛地泼了一下,洒出大半。仿佛有一支锋利尖锐的钢笔,只消往心里轻轻一戳,就能立刻破出一个洞来,接连塌陷。
“兰,你竟然还称我为‘柯南君’。”
他握紧双手,紧张又紧张地互相按捏着指节,时不时舒张开手掌,让挥逸出来的冷汗与温暖的空气接触,才能让心中的一根弦保持镇定。
兰轻轻地扬了扬眉角,可她的眼中却一片迷茫。
“一年多前,阿笠博士领着我在新一家的书房里找到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孩子,后来,我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这个孩子的智谋。他的勇敢、他会时时刻刻保护我,他真的很不像一个孩子。”
暗色的茶渍洇在地毯上,像一大颗沉重透明的泪。
“我觉得他一直是你,尽管有时候你会和他同时出现,我的疑虑也只是往旁边挪一挪,从来没真正的怀疑过你不是他。”
“他”一直是你。
这句话,说明了兰只认为在世界上“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的替代品,面前这个孩子模样的人从来都只是新一,要是他当时没有去这个名字而取了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仍然会被认为成是工藤新一。
那么,在身为“江户川柯南”时,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这个名字无关么?
既然“柯南”从来就不存在,那他为什么还要一直努力地维持这个身份,战战兢兢地守护着它不被人知晓呢?
他从来都不是柯南,或是在这个被他唯一在意的女生面前,他永远都不会是柯南。
“新、新一?”
兰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可是视线仿佛被一片白雾遮盖住了,看也看不清。她极力往前探出身子,试探性地喊着。
“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她顿了顿,又像在确认什么似的,“你不会再是柯南君了、也不会再回侦探事务所了,对吧?”
对方像是笑了笑,将一缕缕苦味沁进笑容里:“我很快就不是了,当然,以前和现在,甚至未来,我都不便再回去了。”
“新一,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么?”
“当然能,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是不会变的。”
兰被什么逗乐了,展开容颜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也是自对话起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你看起来还是孩子,可是这话就是长大版新一才能说出来的老成腔调,外表和内心真的是一点也连不上呢。”
对方摊了摊手,一点也不介意露出新一的招牌动作,把两手背在脑后,一脸的无奈之色。
“要不是被迫害,我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兰虽然好奇他语中的迫害是什么含义,不过,她知道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新一,我有个问题,似乎有点冒味,但我还是要问。”
“说呗。”
兰咬了咬下嘴唇,下定了决心似的。
“新一,你的自尊、自信永远都是那么强烈,可你有决定过让什么人标记你么?”
对方蓦地看向她,满脸震惊的容色。
“我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我的第二性别,而且我们在多罗碧加尔乐园分开那时,我们互相都还未到知道的时候呢。”
尽管,在过不了十分钟以后他就知道了,第二性别的凸显正好让他在窥探琴酒等人交易时暴露了气息,但是,也让他从APTX的毒性下逃过一劫。
兰的嘴角边挂上一点骄傲,但那点神色也是轻微一点的,如弯月的光亮。现如今,她落实下了心中一桩大事,终于可以不再那么紧张不安的了。
“你是侦探,我爸爸也是。毕竟我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是喜欢新一的,我禁不住想要追赶你、模仿你,从心理上觉得最起码不要被你落得那么远,不知不觉的也稍微养成了一点习惯。新一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有次你回侦探事务所时却发现我爸爸很紧张的等在门口、我妈妈也来照顾我的那天了吗?”
“是园子和你带着我一起去看基德的水箱表演的那天么?下着雨的?我记得那天你还……”
“对,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的生理周期。后来,我的情况稍微好点之后,下了楼和爸爸妈妈收拾家务。在整理爸爸房间时,我发现衣架底下有一张纸,捡起来一看是Omega抑制剂的使用说明书。
当时我就在奇怪,我爸爸他是Alpha,就算给我跑出去买抑制剂,也不会一边跑一边拆说明书的,只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把药交给我妈妈,而我妈妈是一名经历过生育的Omega,就算不读说明书也知道抑制剂的使用方法。那我只能猜,那个说明书是从你外套的口袋里不小心掉出来的。”
“哟,很棒的啊,兰,观察得很细致入微。”
兰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谢谢新一夸奖。”
但,她紧接着忽然想起来些什么,有些奇怪的问道:“新一,你家附近的街道为什么会一下了多出来高级轿车?最近不像是搬家季节啊,难道是一位很有钱的邻居么?”
他脸色滞了滞,心中已经对那些人的身份猜出个大概,但是他不想让兰紧张,于是装作无事地摊了摊手。
“这又有谁知道呢?”
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新一也不像放在心上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那她就会放心了。
“那……我先回去了哦。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只要给事务所打个电话,我一定会赶过来帮你的,无论这个麻烦有多麻烦。”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突然再次认真地看着对方。
“新一,不可以再瞒着我什么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哪怕这件事再难以启齿、哪怕这件事会波及到我,也一定要对我说,我愿意理解你、在乎你,因为我们将会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当然不会,你快离开吧,等一会就到了正午,很热的。”
瞧,又是一个谎言。
他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轻松愉快的远去,直到消失在街口的尽头,将卯藏已久的心事又重新翻了出来。
五分钟不到,又有人上来敲门,而他已经在客厅里摆好一应的茶具,每个杯子里都注满了热气腾腾的红茶。
他打开门,毫无意外地微笑着打招呼:“詹姆斯先生,您有事来找我不必一直等在我家门口。”
说是等,其实就是在监视。
詹姆斯笑了笑,看看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又看了看远处的茶几:
“看来工藤君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登门上访的人只有他一个,其余的人马估计都等在外面的车子里。
紧接着,他指了指刚才兰离去的方向。
“如果你们性别不一致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会在一起?”
“您究竟有什么事?”
“工藤君应该听过有偿有报这个道理。”对方也懒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哦?是上次您给我那份资料的事?怎么,FBI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么?”
詹姆斯摸了摸几乎遮盖住下唇的白胡子,眼中有意味不明的精光乍现。
“自从从工藤君这里打听到‘潘多拉’这个名词,我们上级就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同时也将本土组织‘phantom’联系在一起。据情报,我们已经得知了其中三分之一块的潘多拉被Flame藏在了一个山庄上,离此处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想请工藤君带领我们尖刀组的人员一起到那块山庄上探探底,回来之后我们再集合力量攻上山庄,争取夺得潘多拉。”
这番话说得好听,直白的含义就是想借原本欠下一份资料的新一的力量,来为他们的利益铺路。而这次行动美其名曰是探底,其实,就是让新一带着小部分的人把危险都破除掉,从而使他们部队的人实现伤亡最小、利益最大化。
这根本就是一场无法推脱的行动,因为,他们来请新一的理由合情合理,而且听起来冠冕堂皇。
但是,这个孩子模样的人又怎么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这次行动呢?光靠头脑,那显然是不够的。
“您是希望我立刻就走,还是……容我先准备准备?”
“如果后者会更有把握,那我允许工藤君先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左右,如何?”
他点头,足够了。
詹姆斯退出工藤宅让他准备。
他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打开书桌下方的第三个抽屉,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铁盒子,是上次灰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原本送了两颗解药,但上次他只用了一颗,留一颗以备后用。
如今,这一颗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新一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休息着,他需要尽快消除解药的药效带来的疲惫感,并且以最佳的状态去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
这次任务,他不想带快斗一起去,但是他不介意打个电话通知对方一下。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快斗就在博士家,于是嘀嗒嘀嗒地在屏幕上按了一串数字,正是快斗的手机号。
从这边的房子里拨出去的信号几乎立刻就传到了隔壁的房子里,看不见,却紧紧相连。
“喂,快斗?”
快斗吃力地握紧手机接听来电,同时,忍耐住体内一波一波翻涌的热潮。
“新一?”
“是啊,是我。”新一站在窗框旁边,手指拨弄着窗帘垂下来的流苏,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啊……那么,新一感觉好一点了么?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没有异常了,你放心。”
新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将原本想说的话反压在心里。
“等一会要和朋友出去一下,别担心我。”
快斗听到这句话时,不禁愣了一下,心底嘀咕着:为什么和朋友出去就可能会引起我担心呢?
他几乎立刻就怀疑起其中的真实性来:“你要去哪里?和谁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新一被他标准三段w式的质问逗乐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容冲散了心中一点赤红色的哀伤。
“你当我是非行为能力人呢?警察局不请你去盘问犯人可惜了。”
快斗以为自己一瞬间怀疑错了,他眨眨眼,估计是非正常的生理状态引起的麻烦——Alpha们的性格也许会变得更加尖锐、更加多疑、更具有攻击性,这是大众们普遍认为的常识。
“哦,那……新一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新一的指腹轻轻拂过光滑微热的手机后板,唇动,无声,像是一遍遍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新一?”
“嗯,我会的。我挂了?”
“好,拜拜。”
新一通完电话,毫不犹豫地把手机关机然后狠狠扔在地上,下了楼去了趟储物室找来一把锤子,把手机的机身砸得粉碎。
从詹姆斯离去前,他就意识到这栋房子已经周围的一切都被监视了,拿出手机给别人通话这种行为同样在楼下那群FBI监听范围之内。要是他刚才向快斗透露出一丁点有关行动的内容和目的,估计FBI成员们在下一秒就会冲进博士家把快斗关起来,直到他们行动结束。
要是如果将通话内容有所保留,并且故意留出破绽让快斗有所意识,那么在之后无论什么情况下,新一他就会有一支后备力量了。
而手机既然已经被监听,那么这个号码就会永远被记录在FBI的监听名单上,显然,不具隐私性,已经作废了。同样,毁坏掉SIM卡是不够的,绝对不能保留它的机身。因为里面有许多删不掉的隐私信息,这种信息就算将手机恢复成出厂设置也无法清空,一旦使用就会遗留下,落入FBI或者组织任意一方的手中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所以,最好掩盖行踪的方法是将手机彻彻底底地销毁。
离他与詹姆斯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仔细地收拾了一遍可能会用到的小玩意儿,将自己最后审视一遍,然后提前出了门走向街口黑色车群为首的那一辆。
“詹姆斯先生,我来了。”
詹姆斯摇下车窗,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难道工藤君很不看好这次行动么?”
“您是指我与朋友做好‘告别’这种事?”
对方阖上耷拉下来的眼皮,被胡子覆盖的唇角微微一勾,只说了句“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么,就上车吧。去最后一辆JEEP,那儿的人都是即将与你并肩作战的小伙子。”
新一也不答,转身即走。
快斗困在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敲着桌面。忽然,博士家的电话座机响了,他看看左右没人,那位总是笑呵呵的胖老先生并不在家,于是只好过去接听。
可没想到的是,拿起听筒之后传来的竟然是灰原的声音。
“药放在门口的信箱里。”
快斗略微疑惑起来:“你怎么了?”
灰原答非所问:“我刚刚回来,博士他好一点了没?”
快斗心知她说的“药”是自己的抑制剂,但是灰原却不把真相直接说出来,而是偷换概念转到了博士身上,他立刻推敲出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于是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继续和她假装起来。
“啊,是啊,刚才老先生不舒服的很呢。”
“那么,先麻烦你照顾他了。”
电话挂断,灰原把手机递给面前的那个人,轻轻一挑眉:“你满意了么?”
那人回她一个满意的笑容,她颔了颔首,对着灰原轻轻一抬下巴:
“来吧,上车。我们有组织人马来专门保护你。”
灰原紧紧地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名女人天蓝色的瞳。
“我不是你们的诱饵。”
快斗在房中来回转悠着,想起刚才两件事,越琢磨越不对味。
先是新一,忽然变了回来,却仅仅是打来电话、讲了一句明显可以听出破绽的话;再是那名女科学家,同样在电话里叙述了一段根本不存在的事。
他们为什么会同时说假话呢?像是在故意说给别人听似的。
难道……这里被监视了?隔壁工藤宅也是?
快斗用余光瞄到窗外的街道有一辆又一辆高级轿车接二连三的开走的场景时,心中咯噔一下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弹到,他暗叫一声不好。
等他匆匆追到楼下,所有车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疯了似的跑回工藤宅,上楼、下楼到处喊着新一的名字,却没有半句应答声,回应他的只是周围四壁传来的余音袅袅。
新一……被人带走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他有些茫然地来到博士家门口的信箱前,下意识地用两根钢丝钻开了信箱的锁,拿出搁在里面的抑制剂药盒,剥出一粒药囫囵吞下。
十分钟后,他感到体内的热潮逐渐得以平息,心情也在渐渐的沉淀下来,便冷静地站起身来,回到博士家里取回手机,帮两家分别锁好门,一路追随着车辆远去的方向行走着。
忽然,手机震动,显示着收到一条短信。
他打开一看,略有些惊讶。
是寺井爷爷发来的,大意是千影叫他回去一趟。
他急忙打了车回了江古田,进了家门就问:“我妈把我叫来干嘛?”
寺井为他递上一块擦汗的丝帕,以年长者的身份宽厚温和地笑着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少爷,您回房间就知道了。”
快斗不计其他,直冲回房,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平板上的指示灯闪烁着蓝色的光。
他将显示屏抬起,一瞬间就收到了一个视频通话的请求。
“妈?有什么事?”
“啊!儿子!我刚刚到南非哦,你看看妈妈买的这颗原钻的品质好不好?”
“……妈,我现在没心思看这个。”
“怎么?你失恋了?诶呀好啊!终于被你尝到……”
快斗赶紧截了她的话头:“您还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拜。”
“诶诶!等等。”千影急忙拦住他,“我有点事想告诉你,或许可以给你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嗯哼,我听着呢,您说。”
“咳,我房间里有个机关,但是很隐蔽。所以给你个提示,注意:越是亮的地方,能找的线索越少;当你以为自己快成功的时候,其实依然站在起点。好了,就这样,拜拜~!”
快斗听完后瞬间拉下脸。
这是他今天遇到的第三个卖关子的人。
但是,不得不说,除去前两个,这个听起来最悠闲。
他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旋风般的冲到了他母亲的房间里审视一圈。发现整个房间里只有一盏很大的水晶灯,房间朝东,厚重的窗帘大开着,为整个房间增添不少光线,正午的热气滚滚而进。
他瞄了两眼,在原地站定几秒,大脑立刻做出指示。
他把窗帘拉上,房间一下子暗了许多。与此同时将水晶灯上的挂饰卸下,将灯盒打开,流露出毫无散射性的橙黄色灯光直直地正对着下方棕红色的地板。
快斗绕着那束光在原地转了转,发现这束光并不具有变化性,但是绝对会靠着什么东西指向房间里的某个地方。
他四下一寻,注意到了母亲梳妆台上放的一颗她最喜欢的粉色水晶石,那是他父亲在某一年的情人节送给他母亲的。他将水晶石取来,放在那束光的正中心。光线被宝石的棱面折射,发生变化,指向房间角落里的衣橱某处。
他微微一笑,打开衣橱,毫不意外的看到那束光瞬间就消失了。要是他没有从千影那段话里推测出其中的含义,那他这几年的怪盗基德就白做了。衣橱后面的木板上涂有吸光材料,只要拿一件衣服贴着后板挡住就可以知道那束光的指向了。
他照做,在衣橱后方顺利卸下一块切割好的木板,见木板后面放着一只大小正合适的盒子。
盒子里没有特殊的机关,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把汽车钥匙。信纸的纸角已经微微泛黄,看来是很多年以前就保存下来的东西了。
展开这封信,抬头便是:
致亲爱的儿子:
快斗,想必你读这封信时,你母亲已经代替我认可了你的能力和品质,她相信你会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于世有益、于人有善的成年人,也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将这封信交给你。
下面,我要说的是涉及到当年的某些事,在阅读过程中,我希望你保持内心的平静,千万不要被其他情绪左右了你的思想,要时刻铭记扑克脸。
十五年前,我带领着魔术团来到北美作为巡演的最后一站。演出成功收尾,结束后我受到一名观众的来信,讲述了这次演出众多成功之处,信中还提到了另一个内容,就是幻术,他兴致高昂地向我介绍了它几乎能与魔术媲美。那份来信的大致内容我已经忘怀,但,从那以后,生活如同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厄运随之而来。
我通过他找到北美当时最大的一个幻术团,想一睹幻术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段,或者称之为把戏。幻术团的表演者告诉我可以直接找他们的团长洽谈,我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却没想到一进门就遭到了幻术的攻击,在非主观意识下我签下了加入他们组织的同意书。
原因是他们早就看中了我的能力,在日本声名鹊起的时候就开始派人跟踪我。而那名观众的信事实上就是一个陷阱。
如此,在往后的几年中,我不得不受他们以你和你母亲性命的胁迫替他们寻找潘多拉,‘怪盗基德’也就从此诞生了,而那时的你,才两岁多一点,是一个从小就很调皮、很可爱的孩子。
在替这支“幻术组织”行动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它正在往一条相当不好、极其病态的道路上前进着。它的高层人员不惜用低级成员的身体进行矿石鉴定的活体实验,要知道,这许多矿石都含有大量放射性元素,对人体产生或多或少的伤害。
他们这样的行为令我很担忧你们的安全,可是千影却一直在安慰我:你们都会没事。
后来,有幸在美国认识一对科学家夫妇,他们正好都是化学家与生物学家,我从组织里悄悄拿了一些矿石给他们提供研究素材,他们很开心的告诉我这些元素其实是有方法可以得到改良治疗的,但是他们还需要做更进一步的研究。
五年的一段时间里,我与他们不断的分享着组织从人体上搜集得到的数据,由衷希望他们可以停止迫害他人的行为,而那些受害者也可以的得到医治。
由于数据泄漏,我引起了组织的怀疑,也想象到了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但是我不后悔,能够为早日铲除这支组织贡献上一份力量,也算是弥补了我当时糊涂的过失。
我只觉得对不起你们。抱歉,快斗没能在你人生最好的时候陪伴你。
爱你的父亲。
盗一。
【P.S】我吩咐千影别忘了在十年后的今天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那时候,这大概是一份成人礼了,希望你能喜欢。
快斗坐在床沿上,下意识地不断捻动着信纸的一角,信读完后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眶泛着红,呼吸也很急促,但是面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无法看出来他正在想什么。
信也好,父亲的遗志,他都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下来,没有半分缺漏,从这点上来看他并没有让父亲失望,而且,与他并肩战斗的并不是一个人。
几分钟后,他彻彻底底的平静下来,走出母亲的房间来到楼下。
寺井迎上来,站在楼梯口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快斗揉了揉脸颊,那里的肌肉维持一个状态时间太长了,有些酸痛。
“这个汽车钥匙,就是我妈替我准备的礼物么?”
寺井笑了笑,缓缓地鞠了一躬。
“是,夫人她打算得很好。当年先生留下来的一笔钱,夫人将它存进了银行,直到上个月才取出来。和利息算在一起,刚好能买一辆上了牌照的新车。”
快斗甩了甩钥匙,问道:“它停在哪儿?”
另一边,FBI成员朱蒂将灰原带到一处地方,这里晚上大概会举行一个电影节晚会,到场的名人会很多,服务员们忙里忙外地布置着会场。虽然有些混乱,但有利于掩饰FBI的一切行动。
灰原瞥了一眼这地方的门面。
“杯户……酒店?”
朱蒂笑着低头看向她:“Yes!晚18:00,这里准时举行一个晚会。”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她额前金黄色的刘海接连滑落到了黑色的眼镜框上,轻轻遮住了她大半视线。
“到时候目标物会准时出现哟。”
灰原将脸转过去,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