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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 病状莫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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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冉毫无疑问又迅速被北门丰祁赶回了车厢。原本还想继续追问,可回想起那青年一副茫然的面孔,遂弃了进一步追究。
北门丰祁果真手段非凡,杨冉不知他最终是如何让夏言恭收下了银两,待其回到车内,马车撞人的事便告一段落。
车轮转动,杨冉便只得再度在如同囚笼般的车厢内默默坐着。只是因为马车撞人一事的耽搁,今日已无法在日落前进城。祁王扫了一眼杨冉道:“今日进不了城,要先在城外驿馆住下。不过你别动心思趁机溜走,想想那幅画,别一不小心自毁清白。”
杨冉望着北门丰祁恨恨道:“早闻祁王凡事未达目的不折手段,没想到对付弱女子也一样,真是卑鄙龌龊到了极致!”
祁王欣然接受:“只要目的达到,又何必在意方法?”
“所以你这辈子都注定不能心想事成!”这好像就特指沈清颜那件事了……
“劳你费心,多谢了!”祁王更不以为意。
见言语攻击已无效用,杨冉只得闭目养神歇下,在心中默默将北门丰祁诅咒了千百遍。
过了一会,马车停下。北门丰祁先下了车,然后车门打开,杨冉扶着车门从车身蹦下,在马车上颠簸半日全身骨头都快散架的杨冉,现在终于能双脚踏踏实实着了地,立马心满意足地伸了个大懒腰。
“今夜就住在这里,一会有人接你去房间。明日还需早起,继续赶路。”北门丰祁一脸嫌弃地交代道。
杨冉有点厌烦地点点头:“知道。不过我说这是什么地方?”
“你问那么多干嘛?”北门丰祁也没耐性。
“不说就不说,”杨冉头一瞥,“待会我去问其他人。”说完头也不回就往驿馆大厅走去。
只是……是有随从引路将自己带进了房间,问他们可有热水热茶都热情应了,要问这里是何处,怎么就一个个都成了哑巴?杨冉没辙,不认识字的下场很惨痛,何况不用问这必定又是北门丰祁搞的鬼,于是也懒得做困兽之斗,将自己喂饱饱洗白白之后立即倒铺上会周公去了。
夜色阑珊,有风徐来,吹动了窗楹一角。
一个蒙了面的漆黑身影跟着悄然没入。
杨冉白日折腾了一天,此刻正酣眠,并未料到屋内正有人突然造访,只在床铺上懒懒地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这动静立即被黑影捕捉到了,他定了定身形,用更轻的脚步靠近了床边。床帘被缓缓打开。
“喂,千亦澜,你快给我醒醒!”不知是谁的声音,对着杨冉催促道,他更拍了拍被杨冉捂住了脑袋的被子,“你快醒醒!”
美梦之中,忽然有个陌生的名字在回响……好像是找千亦澜……啊等等,这明明是在找自己!可这是谁?杨冉猛地睁开眼翻开被子问道:“你是?”
“嘘——”来人赶紧作警惕状,“给我小声点,我是舒越!”
杨冉身形赶紧缩了缩,然后问道:“你怎么找来了?”
舒越退开一步道:“别问那么多,你先穿好衣服跟我走,事情过会儿再说。”说完背过身去。
杨冉迷蒙之中点点头,赶紧起身整理衣衫,忽然想起北门丰祁说的话,几分顾虑道:“可是苏执……”
“还不是因为你!我们在观云山四处搜寻,找了两日都无你的下落。后来祁王派人去回春谷送信说你在他的手里,但必须要求师傅答应诊治君莫白才肯放人。师傅原想回绝,但权衡之下,只得答应先去祁王别院,但到那里之后却发现你已不在他们手上。而等师傅察觉要回谷时,却发觉已被他们拘禁在那里了。”
“这……”原来如此!
“你千亦澜啥时候变得这么啰嗦,”想再问舒越已不愿再多讲,催促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跟我走,我们还要再去救师傅!”
此刻夜深,楼道中的烛火皆灭了,只剩门口的灯笼依旧高高亮着。驿馆的规模不小,是座三层的阁楼,廊道曲折,房间不下百间,舒越能准确找到自己的房间着实不易。杨冉与舒越不敢惊动驿馆中的任何人,就着这夜色与灯火,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等到了大厅门口,舒越目示杨冉叫其停下脚步,自己悄悄将大门挪开一条缝隙,朝外面看了看。
还好,外面无人。
舒越便轻轻将门打开地更大些,与杨冉一前一后走出,蹑住手脚往外跑。
二人全速前进,直到一个带着三分冷笑的声音蓦地在前面响起。
“回春谷的客人,你来了?”跟着从阴影里走出一个人,锦衣束发,双手背负于后,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此刻亮如星辰,“真是让小王久候!”
“你——”杨冉赶紧止住步子,从语调中得知了来人身份,“北门丰祁你真卑鄙!”他竟故意放松了警惕好让舒越进来救自己,来个瓮中之鳖。
“苏执正在小王别院为救不救人倍感困扰。”北门丰祁冷冷道,“常言道作为大夫该救死扶伤,苏先生何苦给自己定下规矩徒增烦恼。不过,如果现在若我请你们一同去别院小住,不知能否帮他更快做下决定?”
杨冉立即回道:“他不是不救小白,是小白的病情复杂,一时无治愈的方法。”
“现在,你终于承认是回春谷里的人了?”北门丰祁盯着杨冉的眼睛问道。
“不是……”杨冉否认得快,但似乎发现这个问题自己永远解释不清,只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只要苏执能够答应全心全力救君莫白。”
“就这么简单?”
“这可不简单!”舒越赶紧插了话,拉了拉杨冉的胳膊对北门丰祁道,“祁王,请你尊重家师!还有,凭什么你觉得就靠你和你身后的那批人就能抓住我们?”说完,一手捂住了杨冉的面颊,一手迅速朝空中一挥。
舒越的手掌展开,只见空中立即有茫茫雾气腾升:“你可别忘了我是回春谷的人!”
四周只听闻有人纷纷倒下的声响,杨冉的鼻子被舒越以布捂着,安全躲过迷雾的干扰,舒越腰一弯,立即背着杨冉从人群中窜开了去。
不对,他北门丰祁——就这么倒了?
连夜赶路,杨冉默默不语,只是连累舒越辛苦,杨冉心里对回春谷上下又多一份亏欠。等到进入一座废弃的破庙里被舒越从背上放下,杨冉有些尴尬地踱了踱步子问道:“祁王他们就这样被你弄晕了?”
“怎么了?”舒越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恢复了一贯桀骜道,“总要让他们明白回春谷的人可欺负不得!”
“那苏执……”杨冉的意思是苏执怎么没在祁王别院也露这么一手,不就能逃出来?
“师傅自然不会这么对付别人。”舒越听懂了杨冉的言下之意,不过他没说救她出来可没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现在我们在什么地方?”
“姿州。”
“姿州?”杨冉心里低低念叨着,可就是对姿州毫无印象。
“对。”舒越稍作整理,将杂乱的地面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道,“祁王狡诈。从祁王别院出发的马车不止一辆,谢大哥先跟着第一辆车走了,我留在原地观察动静,侯了半个时辰后,看到了你坐的那辆车。”
“那路上马车撞人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舒越拍了拍身上尘埃:“嗯。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祁王发现了我在跟踪,所以来了个将计就计。”
“真是卑鄙。”杨冉不由得怒道。
“你的这辆马车,从简州出发,北上绕过英州,再转道折回姿州……”
“这……什么意思?”北庭轩的封地就在简州呀。
“算了,”舒越四处扫了一眼,从角落里捡来一块碎石头,“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变笨了,我画给你看。”然后拿着石子在地上画了三个大约呈倒三角形状分布的圈,道,“你就拿它当成地图看,三个圈就是三个州的位置。最下面的这个圈是简州,上面那个……”
杨冉总算能够秒懂:“哦,我懂了!好个北门丰祁,他竟然在故意兜圈子!”
“谁说不是?谢大哥跟着第一辆车走,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不对。”舒越想了想道,“我和谢大哥约好,如无收获,便在简州城东的集市上碰面。”
“集市?”
舒越眼一抬:“是啊。人多的地方,遇到麻烦能溜得快。”
杨冉不置可否,回想起北门丰祁的警告,有些吞吐道:“那个……我说你们是怎么确认我被北门丰祁挟持的?”
舒越头摇了摇:“这个我不清楚,改天你问师傅。”
于是杨冉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增了些。
第二日,杨冉与舒越早早去了城外的马市选马。不一会,舒越便相中一匹栗色骏马,问杨冉挑中了哪匹,杨冉直摇头:“我不买,我不会骑。”
舒越眉头蹙了蹙:“真不知道你上次是怎么摔的,脑子摔不灵光也就算了,就连骑马都不会了……”说完一阵叹气,去换了一匹体型更健壮的黑色马匹付了钱。
杨冉只得无奈叹了叹。好在舒越的骑术不错,马匹又足够强壮,硬是拼了命将二人驮着一路奔驰。
不肖半日,二人终于到达简州的北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