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中身（gl）》自称福尔摩炮

5、【五】

　　醒来其实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不清醒多好，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尤其是当人不清醒太久，知道醒来会面对着多少繁杂事务的时候。
　　回避是人的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可是人毕竟得是人，而非鸵鸟。
　　燕少藏睁开了眼睛。
　　首先感觉到的是疼痛，耳朵痛，身上也痛，好似它们都在起劲地告诉她，她活下来了。
　　她躺着的地方是一张松软的大床，不过房间绝非庄园的风格——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一直为周雨愁深恶痛绝。
　　燕少藏勉力坐起来，将房间看得更清楚一点——霎时间，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唐顿庄园》的拍摄现场。
　　“真壕……”燕少藏嘀咕着，猜想这地方大概和云息有关。
　　床头柜上的电话座机前放了一张卡片，燕少藏伸手拿过来，发现是给她的留言。
　　【醒了就打电话给201。】
　　手写的行楷格外漂亮。燕少藏略略犹豫了一下，拨出了那个号码。
　　“你醒了？”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燕少藏从未听过，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着这声音燕少藏就能想象出对方是个充满了诱惑力的人:“我马上过来看看你，你可别乱跑。”
　　挂断电话后，燕少藏等了只一会，门就被人打开了。
　　入门而来的是个身量颇高的女人，长发披散着，眼睛居然是暗红色，面上带着的微笑几乎无法掩饰她身上透出的久居上位的威严。
　　“我叫君以沐，是云息的朋友。那天我知道出事，去找他的时候，顺便知道他给你惹了点祸端，所以顺手也去救了你回来。”君以沐顿了顿:“你知道那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燕少藏回想片刻，点点头:“都记得。”
　　“那就好，看来风寒没烧坏你的脑袋。”君以沐说:“那么你也记得那把刀？”
　　燕少藏愣了一下，点头。
　　“那是把唐刀，自带斩杀异能的刀。就在半年前，不少人为了争它打破头——你应该也能猜到，我这说法是轻了。”君以沐说:“后来的结果是，那个持有者传出消息，说是将它存在了一个路人的身体里。”
　　“我是那个路人。”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燕少藏发现君以沐的眼睛变成了更亮一点的血红:“所以你现在大概面临着选择。”
　　“说吧。”
　　“一是接受保护。我会亲自安排，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不会有人找到你，你可以安然度过一生，这把刀随着你的死去而死去。”
　　“或者我加入你们的战斗。”
　　君以沐略略点头，顾左右而言他:“我听说你喜欢周雨愁。”
　　“这……你怎么听说的？”燕少藏惊讶地说。她对周雨愁说出那话的时候，周围应该没有任何人在才对。
　　“我听见你的心说的。”君以沐说:“这是我的异能。”
　　燕少藏眨眨眼。
　　“我晓得你不喜欢，我偶尔也会不喜欢。但是它给了我很多说服力……”君以沐眉目间略略浮上些黯然来:“你很聪明，大约也能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选择是你的，我不多话了。”
　　燕少藏捉住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君以沐注意到了，微微一笑。
　　“原来她把萧如翎送她的戒指给了你。”
　　“你们好像都知道这个。”
　　“周雨愁是为数不多我尊重的对手和朋友。”君以沐耸耸肩:“更何况当初萧如翎把这事情搞得挺大——我猜是为了断绝周雨愁的心思。”
　　燕少藏歪歪头，示意君以沐继续讲下去。
　　“周雨愁是萧如翎的学生，是萧如翎解释了周雨愁的异能，教会她控制，再教会她怎么运筹帷幄。”君以沐说:“所以周雨愁喜欢上萧如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萧如翎有俩孩子，一个和周雨愁一样大，一个和你差不多。”
　　“那周雨愁还——”
　　“我说了，小孩子喜欢上比自己强大的人总是很容易的。”君以沐微微叹息:“萧如翎本来也是喜欢着周雨愁的——萧如翎喜欢的是她能单方面掌控的人，可是周雨愁不会停下成长的脚步。所以有一天，萧如翎举办了一个仪式，将这戒指交给她，告诉周雨愁，她出师了。参加那仪式的，除了朋友，还有就是萧如翎原先的炮友。”
　　燕少藏耸耸肩:“如果有谁对我这样，我大概会杀了她。”
　　“人与人的价值观总是不一样的，有什么办法横加苛责呢。”君以沐说:“总之过了这之后，两个人一直待在不同的城市里，偶有交锋，不过……你也能想到了。”
　　“感情就是这样的么？”
　　君以沐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眼睛。”
　　“我是不是，不应该只是按着我对周雨愁的想法来做决定？”
　　“除非你把她看得比你自己更重要。”
　　燕少藏笑了笑:“我觉得我自己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我不求传奇，而活着有时候比寻死还容易……”
　　君以沐没答她。
　　“但是我绝不要躲着藏着。”燕少藏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既然我身体里存了一把刀，那么我就接受附在它上头的责任——若是没有责任，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追寻它了，是不是？”
　　君以沐露出一抹宽慰的笑:“我会教你。”
　　“我只是不大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需要理由吗？”君以沐此刻眼睛颜色已经变了回去。
　　燕少藏犹豫片刻:“不，不需要。”
　　大概因为，能成为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