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追*

43、第 26 章

　　“你大胆！谁允许你下去救她的？”
　　我们刚站在甲板上，浑身湿嗒嗒的，还不断有水珠从头上、脸上、身上每个地方朝已经被润湿了好大一块的甲板上，对方的咆哮声就传了过来，只是有些气虚罢了。
　　谢公子冷冷的瞪看了他一眼，接过属下递过来的一件衣服披在我身上。我推开他，径直走到倒在甲板上不断咆哮的男子，弯下腰，笑眯眯的说道：“大贝子，咱们好久不久不见了，一见面就闹成这样好像不怎么好吧？”
　　“哼，谁跟你相熟来着？本贝子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啃你的骨头，你……”
　　“正好！”我拍在手，兴奋的打断他的话，笑得异常耀眼，特别的灿烂。“正好，我对你也没什么好感，但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不会怎么为难你。不过，我这人没什么长处，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想知道吗？”随着口里说的话，我越笑越邪恶。“就是有仇必报！既然你今天让我做了回‘落汤鸡’，你说我是不是也要这样回报你才合理呢？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我们把你扔下去？”
　　“你……你敢？”
　　淡淡的扫了扫乱七八糟的躺在甲板上无法动弹的他的手下一眼，单眉一挑，淡笑道：“不敢？这两个字怎么写？”说完，朝白爷爷递过去一个眼神。
　　白爷爷笑呵呵的推开身边愣愣的人，走上前来，微微弯下腰，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带子缠在了满脸恐惧的大贝子双手上。
　　“白……白……白，白太……”
　　“白……白……白，白什么白？现在就是叫我老祖宗也没有！”说完，直起身子，单脚朝大贝子的臀部一脚踢去。扑通一声，满船的人无不神情呆滞的望着笑嘻嘻的白爷爷，再看看白踢到水中的大贝子。
　　白爷爷神清气爽的走到甲板边，居高临下的望了正在水中挣扎的大贝子一眼，将手中的带子的另一头系在了船头。然后手一撑，干脆坐在了船头，双脚吊在甲板外面，一晃一晃的。
　　在转身准备回舱换衣服的时候，眼角余光正好抓住谢公子望着白爷爷深思的表情。

　　站在顺水而行的甲板前，稍显有点大的风迎面吹过来，将身上的衣服朝后拼命拉去，人也好似不由自主的要随着这股力道飞身而去，脑子里的烦恼好像一下子被风吹散了似的，只是顺应情景的让自己放松，放松，好似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自己。
　　“你看起来很轻松。”身后传来一道含笑的低沉的嗓音。
　　我淡淡一笑，心情愉悦的扭头说道：“谢公子，昨天忘了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哪里，姑娘既然选择了我们的船，我们有义务保证姑娘一路安全的抵达目的地。”他淡笑着回答道。
　　我含笑的望了他几眼，扭过头去，双眼直视前方。“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他沉默了会，上前一步，和我并立在船头，然后开口问道：“难道你们一点也不害怕吗？”
　　“害怕？害怕什么？”我疑惑的转头望着他，不清楚他口里的害怕到底指的是什么。
　　“你们那样对待那个满清贵族，难道就不担心他会报复吗？”
　　嘴角带着些微的浅笑，我含笑的望着他，双眼盯着他的眼睛。“报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酌定他会报复呢？也许他不会呢？”
　　“怎么不会？他们那些个贵族谁不是一向横行霸道的，突然被你们这么整，他会甘心吗？除非整他们的人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他说得有点激动，但最后一句话又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
　　我轻声笑了笑。“谢公子，我只是名毫不起眼的人物，平凡得可以随意忽略掉，你不用在我身上花太多的精力，我不会对你们漕帮有任何威胁的。对了，加一句，希望你以后称呼我白公子，或者夫人，我已经嫁人了。”
　　他站在我身边沉默了一会，我以为他会走开，可他却没有。我认为他不会再开口，可我还是错了，就像这大自然的风，刚才还是直直的吹过来，但现在却改向侧面了，不知道是河的走道变了，还是风的风向变了，至少吹在身上的方位改变了。
　　“我想白公子这次上京城的目的并不单纯吧？并不像白公子事先说的只是出于生意的考量？”他低沉的嗓音再度钻进耳朵里，带着完全的肯定。
　　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笑，无趣的说道：“谢公子这么关心我的事，还真让我受宠若惊，不过，谢公子这次猜错了，我此次上京城的确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不知道谢公子还想知道些什么，抑或是怀疑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对了，刚才我见白公子心情好像不错？”他马上含笑的说道，而且迅速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是不错。像谢公子们这样长期呆着船上的人可能感受不到，但对我们这样很少呆在船上的人就不同了。清晰的感觉到风里夹杂着河水的气息打在脸上的味道，真的很容易让人放松和平静下来，心情也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异常的宁静，这种时候很难让人不快乐的！”
　　“那个和你在一起的老爷子似乎不怎么简单？”他看似很随意的说道，好像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我讽刺的淡瞄了他一眼，很不可气的说道：“谢公子是聪明人，何必总是问些不怎么聪明的问题呢？还是说谢公子这艘船不是单纯的送货船？什么事都要问个清楚明白。不知道这只是针对谢公子你本人来说的呢？还是可以扩大到整个漕帮？”
　　“白公子你多心了。”他严肃的望着我平静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好似在说如果我不从心里打消这种猜测，他不会放过我似的。
　　“哦，原来是我多心了！这就好。我明白了。”我很是识时务的松了口气的说道。

　　船平缓的行驶于大运河之上，一路的风景带着几分熟悉的悲哀从眼前静静滑过，仿佛几年前的那次南巡就发生在昨天，那个慈祥的威严的老人立在船头，洪亮、豪迈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着，但马上又被几道低低的窃窃私语所取代，然后是一身简单宫女装扮的我一下子惊呆在外面。
　　当船行驶到山东境内的时候，画面一下子被切换到上次在山东被绑架的场景，还有杨过气愤难平的质问声，然后是拳脚相向的声音。想到杨过，心里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痛，整个人痛得弯下腰，缩成一团。杨过，曾经每次想起来含笑的带泪的名字，几何时成了心底的禁忌？
　　“丫头，你在吗？”白爷爷的嗓音在舱门外想了起来。
　　举起袖子，快速的将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抑或两者皆有的水珠拭去，几次深呼吸后，才对着已经想了好几次的门说道：“白爷爷，您进来吧，我在！”
　　“咦，怎么了，你脸色不是很好。”白爷爷一见到我就说道，走进两步后惊诧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哭了？”
　　“没有，我没事，你找我什么事？”我用略带嘶哑的嗓子回答道。
　　“你骗爷爷。”白爷爷望着我激动的说道。
　　“我只是在想女儿而已，真的没什么事。我已经离开有近半年了，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她又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吃饭……”
　　白爷爷上前来，拍着我的肩膀制止我继续说下去，沉重的开口说道：“丫头，不要再说了，你再说爷爷我难过啊！和你比起来，我亏欠清风太多太多了，多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不知道如何理直气壮的面对他。丫头，你千万别像爷爷这样，这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啊！”望着热泪盈眶的白爷爷，我心里一痛，不由的内疚起来。
　　“白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挤出一丝勉强的笑问道。
　　白爷爷转身擦掉眼里的泪水，想笑，但努力了几次，终究没有成功的哑着嗓子说道：“船会在这里停几个时辰，爷爷想问你要不要下去逛逛。”
　　本来不打算下去的，但看到白爷爷这么沮丧的样子，我装出一幅很轻松的样子，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还是白爷爷对我最好了，直到我在船上呆得都快发霉了。好了，我们下去逛逛吧，好久没有踏上岸了，都不知道在上面还会不会走路呢！”

　　所有的街道都是一样的，哟嗬的卖家，谨慎的买家，嬉闹的孩童，还有一两声悠然自得的马蹄声，也许不同的只是逛街人的心情罢了。
　　记得以前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逛的时候，心情很少开心，没什么负担似的单纯的只是玩玩，没想到今天重新走在曾经走过的街上，反倒生出几分莫名的惆怅。
　　依稀记得大表哥曾经摸着我的头柔声说道：“简简，当你还长大些，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笑了，等你明白的时候，说明我们简简已经长大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少年时开朗爱笑的大表哥随着年龄的增长，脸上的笑越来越淡，越来越勉强了，在重重压力下，笑似乎显得那么的薄弱和不堪一击。原来长大了就意味着要面对很多，承担很多，顾虑很多，所以烦恼也来了，看到每一个曾经熟悉的东西的时候会不由的滋生出一种叫“自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