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流水》吴潼

26、雅·菲尼克斯

　　这么久以来，我都努力地向着我的目标进发。蓝江曾批评过我，我是太有心计的女人。是的，我承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在我很小很小，小到簌簌爱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没有了母爱。或者说，那个叫樱•菲尼克斯，我应该称之为母亲的的女人，根本没有理会过我这个女儿。即使她的这个女儿，将是下一任的菲尼克斯最高当权人。樱•菲尼克斯对她的丈夫凌•菲尼克斯也是不咸不淡的，这让我以为，樱•菲尼克斯不是不爱我，只是她不会爱人而已。我甚至有点可怜她，因为我有一个十分十分疼我的父亲。
　　都说女武神是打破传统的象征，对此我是信到十足的。簌簌出生那天，我听父亲的吩咐去看我刚出生的妹妹。说实话，我是打算好好照顾她的，谁让我们有个那样不懂爱的母亲。可是我被我所见到的情景吓呆了：樱•菲尼克斯，那个被我认为是不懂得爱的人，竟然对簌簌露出溺爱的眼神。我不知道那天我是如何搬动自己的双腿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我只认清了一个事实：原来不是樱•菲尼克斯不懂爱，而是我和父亲，都不是她想爱的人。
　　簌簌出生第六天，父亲一脸平静地对我说：“雅，你爱父亲么？”我很快回答：“爱。”父亲又问：“那你爱你母亲么？”我犹豫了一下，很诚实地回答道：“不爱。”原以为父亲会很失望或者很怎么样，可是父亲却平静地回答我：“雅，可否答应我，即使不爱你母亲，也别恨你母亲？”我很快问了为什么。父亲说：“因为我爱她。”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而到最后，我也遵守了我承诺，没有恨过樱•菲尼克斯，却再也不曾叫过她一句“母亲”。父亲见我答应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说：“雅，可否答应父亲最后一件事？”
　　我想我父亲是非常非常很爱我的，不然他不会这么了解我。他竟然能猜到，我会恨簌簌，恨这个与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所以他要我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就是，即使无法不恨簌簌，也不要伤害簌簌。原因与第一个问题一样：他爱樱•菲尼克斯，所以他连带她的女儿也一起爱了，尽管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父亲是在我面前死的。其实父亲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再加上那个关于菲尼克斯的诅咒，让他生不如死。那个只针对菲尼克斯的诅咒，确实是十分残忍的。菲尼克斯的人，永远不可以与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如果非要留在最爱的人身边的话，男者会经常性昏迷，女子则要忍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口吐鲜血。但即使是这样，你最多也只能陪伴你最爱的人15年。15年一到，你必须得死。父亲是如此地爱映•菲尼克斯，于是他在他爱了樱•菲尼克斯15年后死去。我没有把父亲的死讯告诉樱•菲尼克斯，在我看来，父亲的死活她从来就不关心。我以菲尼克斯准继承人的身份让魔幻村庄的人处理好父亲的遗体，然后到修道院的一个小角落里放声哭泣。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随风的。随风见我在哭，很温柔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开。就是那一刹那，我爱上了随风。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找到随风，然后留在他的身边，用尽一切办法让他幸福。
　　我9岁那年，樱•菲尼克斯把我叫了去。她说，雅，明天起你就是新任的菲尼克斯最高当权人了。我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从来没正眼看过我的我该唤作母亲的人，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她坚持不住。她说：“雅，其实你可以恨我的。”我看着她直摇头，冷笑着道：“我答应过父亲，我不会恨你。”樱•菲尼克斯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不像是在看女儿，倒像是一个陌生人。很久，她才说：“雅，其实，你也是逃不过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我刚想反驳她，簌簌便推门而入。见了我，甜甜地笑着要扑向我：“姐姐，我好想你。”我不想与簌簌有太多的接触，我怕我一旦碰到她就想杀了她。我二话不说地离开了那个房间，还没走到几步就听到樱•菲尼克斯对簌簌说：“簌簌，你亲生父亲的名字，叫冬林•巴哈姆特……”我停下了脚步，默默地记住了那个让我父亲不快乐了一辈子的名字：冬林•巴哈姆特。
　　第二天我果然成为了新任的菲尼克斯最高当权人，因为樱•菲尼克斯突然死亡。我想，那应该是诅咒的作用了。我遣散了菲尼克斯的所有人，除了我无法解散的魔幻村庄。与此同时，我带着簌簌以隐藏姓氏的方式住进了修道院。我训练簌簌成为另一个我，她很乖很听我的话，可是我却从来不把她当成是我的妹妹。我开始不断搜寻那天那个拍过我肩膀我男子，终于被我知道他叫随风，与我同岁。是蓝江的儿子。我每天的最大功课就是悄悄跟着他，观察着他的一切，然后计划好如何跟他相遇，然后跟在他的身边。我设计过上万种上前去认识他的可能，终于在我就职那天，我拦住了转完职要离开的随风：“你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去？”
　　自那以后我如愿成为了随风身边的女子，与随风有着高度的默契。殊不知这默契，是我跟踪了随风6年得出来的。我率先解除了我的最大隐患，岚的疑虑，我在一开始就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只是我没告诉她，那个人就是随风而已。岚信以为真，以为我是不会跟她抢随风了，自然也就不反对我跟在随风身边了。第二个隐患是蓝江，他看出了我的野心。我很直接地告诉他，我是菲尼克斯的最高当权人，是凌•菲尼克斯的女儿，他便不再阻挡我了。因为我听父亲说过，他曾救过一个叫蓝江•比利安奇的人，真是天助我也。
　　一切都按照我预料地发展，我顺着随风的意思，帮助他铲除了雷霆颠峰，奠定了叶落无痕成为第一公会的位置。不过在此期间，我没有动用过任何菲尼克斯的力量。我要试着成为一个普通人，以一个平凡人的力量来完成我的爱情。因为我发现我对随风的爱已经有了回应，在多少个我外出找簌簌的深夜，随风都会等我回来。随风如我一样，是不善于表达的。但随风比我强的是，他告诉了熙他对我的感觉。而熙告诉了秋伊伊，秋伊伊告诉了牛奶，牛奶再转告我。于是我只好遵循这条路线，对着牛奶的质问保持默认态度，牛奶再转告回去。这是一个很弱智的举动，可我和随风却乐此不疲。
　　可是星星出现了，他知道了女武神的存在。他求我带他去见簌簌，让簌簌利用女武神的力量延长他一点点的生命，好让他安排好豆豆的后路。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利用女武神的力量会减少簌簌的生命，而我答应过父亲我不会伤害簌簌。但是星星对我说：“雅，你也有你爱的人，你也必定会走到我这一步。我们菲尼克斯，终究是不可能最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的，这是我们的宿命。雅，你安排好了你的离开了吗？”星星的话如五雷轰顶地提醒了我，我最近确实已经开始有吐血的迹象。可是我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我是菲尼克斯的最高当权人啊。
　　雷霆颠峰彻底被铲除后随风第一次拉起我的手说，雅，我们该结婚了。我很想说好，可是我的喉咙传来一阵腥甜，伴随着无比的剧痛。我知道，那个诅咒又来了。但我忍着痛，微笑着对随风说：“随风，公会的事刚刚搞定，我们先订婚吧。”随风迟疑了一下然后同意了，蓝江也认为这样比较好。就在我准备安心当随风的未婚妻时，蓝江死亡的消息传来。难道这是上天对我的警告么？没多久，星星的死讯也传遍了希尔特。我按照星星的遗愿，把落花交还给豆豆。我还告诉豆豆星星的真正死因，这是星星千万交代我不要说的，他说豆豆会想不开的。果然，在我告诉豆豆一切之后，豆豆把落花流水都交给了我，她说：“雅，请你杀了我，并允许我冠上星星的姓，与星星合葬。”
　　随风，几年后，我死去时，你也会如豆豆一般决绝么？我颤抖着杀死豆豆并按照她的意思把他们安葬在菲尼克斯的专有墓地时，忽然有了决定。
　　瞬月，请原谅我利用了你。你出色的外表是的假装变心的最好理由。而为了有更高的可信度，我让簌簌给我施了点小法术，让我在看瞬月的时候有种浓烈的爱意。不仅其他人信以为真，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像是很爱瞬月的，虽然事实上并非如此。我冷落了随风，同时手把手地教会岚该如何打理好公会，为我的离开作出最好的准备。我的吐血已经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了瞬月也发现了的地步。我觉得自己利用瞬月已经足够邪恶，于是实话告诉他我姓菲尼克斯。可是瞬月却告诉我，他姓巴哈姆特，他的父亲，正是冬林•巴哈姆特！报应呵，上一代的纠缠，终于要在我这一代结束了么？我可以冷笑着看着瞬月一次次地晕倒，却无法冷静地面对自己吐出的越来越粘稠的鲜血。有些事，该了结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瞬月比我想象中要爱我。在他又一次看到我吐血时，他握着我的手说：“雅，你杀了我，然后嫁给随风吧。我不愿看到你继续受苦，也不愿看着你嫁人，请你，杀了我。”瞬月说完，施法下了一场紫色的雨。瞬月站在紫雨中安静地笑着，笑容依旧倾国倾城。这本正合我要杀了瞬月的计，但这样的瞬月，真让我杀不下手。于是我在他要吻我的时候施了个昏迷咒，在他昏倒后杀死了他。可是我看着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瞬月，却感觉布道丝毫报仇后的快意。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樱•菲尼克斯，我的母亲。尽管有一个人那么那么爱你，可是我们心里想着的，永远是我们爱着的那个人。
　　随风，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这一件事，亦是我对瞬月的补偿。随风想对熙开战，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那么，让我来当这个理由。
　　我安排人到熙那里煽动落絮如风的人向我们提出公会站，然后让人组织随风出战。与此同时，我让安“恰好”发现了瞬月的尸体，在公会战结束以后，一起来复活瞬月。安当然无法复活瞬月，因为巴哈姆特的人，不是普通人就能复活得了的。那么，我，雅•菲尼克斯来完成这个任务，同时让我的死，给随风一个出战的理由。
　　我默默念动的复活的咒语，心里一遍遍地想着随风的脸。随风，你可知道，我爱了你8年？
　　黄色的光芒包围了瞬月，瞬月站了起来，我却倒了下去。我用最后一口气告诉瞬月让他通知簌簌不用等我了，然后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随风，祝你幸福。
　　随风，请你幸福。
　　随风，你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