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断（某家影视公司记实录）》系统懒得显示

49、第四十八章

　　下午三点，在这里是一个喝下午茶最好的时间。
　　我进门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一堆抱着形形色色的下午茶，好像围坐在某个公园小树林下面开茶话会的摄影灯光编剧后期……甚至场务。
　　跑回来一趟并不容易，我喘着气，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看见下属如此慵懒，谁会不生气呢？
　　“陆小凤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再生气，我也得先办正事，否则不就是白跑？
　　“你们倒是说话啊！谁负责的？”
　　后期站出来，一手还端着花茶：“是我，可我是按程序执行的。”
　　“谁给你的程序？”
　　“我给的。”监制小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我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看着我，接着道：“至于我的程序又是谁给的，可就要问你了？”
　　“问我？”
　　“对啊，你给的东西不问你问谁？”
　　“我……我什么时候给你的？”
　　监制看着我，目光充满了同情：“导演，你该不会连自己的记忆也重置了吧？”
　　“……扯淡。”
　　她突然走过来一把拉住我：“走走走，我们去外面说。”
　　而我直到被她拉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才想起些关于系统软件的事情。
　　“你忘了你当初给我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我一样认真地看着严肃起来的监制小姐：“……我说过什么？”
　　“你说，让我小心不要用错。”
　　“我为什么要你小心？”
　　“因为你给了我两个文件。你说，一个是临时性技术修改，而另一个则会彻底重置。”
　　“那彻底又会有多彻底？”
　　“我也不清楚……至多……回到金鹏王朝事件吧？”
　　“所以你这次用的就是第二个？”
　　“不是我，是你。你要我用了第二个。”
　　我叹了口气，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也许丁香姨说的对，我们似乎每一个人都要被别的人骗。
　　我骗了人，自然就会有别的人来骗我。谈不上什么因果报应，顶多是个环环相扣罢了。
　　办公室里的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不知道陆小凤那里的画是不是已经被取下来。
　　最后一次了，这一定是大家最后一次互相欺骗。
　　我想，我差不多也应该回去看看了。
　　“那文件不是我给你的，而这一次也不是我要你的。”
　　监制拦住我：“不是你是谁！”
　　“是谁重要吗？如果我说是制片人，你信不信？”
　　“我信！”
　　“为什么？”
　　监制小姐答不上来。
　　我懒得再纠缠：“那就算在他头上吧。”
　　圆月，一地银辉。
　　陆小凤又一次站在了南书房清雅的小院里。院里花草树木的影子层层叠叠，就好像今夜看不清楚的人心和真相。
　　他看着身边的西门吹雪叹了口气，又看看庭院中的两个皇帝叹了口气，再看看叶孤城和花满楼继续叹气。
　　最后，他看了一眼对面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陆小凤，已经连气也不想出。
　　事到如今，他该说什么了来着？
　　陆小凤一点也不记得。
　　他只能逼着自己去想，想着想着却突然笑起来。
　　这种氛围，这种情况，他笑得实在很不合时宜。
　　“你在笑什么？”西门吹雪皱着眉问他。
　　陆小凤摇摇头不说话，依然只是笑。
　　另一个陆小凤冷笑道：“这人莫非是疯的？”
　　陆小凤没有答话，他在等一个人。
　　胡青果然出现的很快：“他是不是疯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假的！”
　　那个陆小凤急了：“你是谁？凭什么说我是假的！”
　　“我不仅知道你是假的，还知道你带来的那个皇帝也是假的。”他转过身看着一个皇帝，继续道：“我说的没错吧，南王世子？”
　　他似乎只是随意挑了一个去看，看得漫不经心。
　　与此同时，站在西门吹雪旁边套着一身侍卫服的陆小凤，笑得更放肆了。
　　西门吹雪不再问他为什么要笑，而是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使劲一捏。
　　陆小凤大声道：“西门吹雪，你做什么！”
　　“我想看你是不是能清醒点。”
　　“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
　　“哦？”西门吹雪看着他，“那么你告诉我，这个人为何要说那个皇帝是南王世子？”
　　陆小凤语塞。
　　他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你既然不知道，就没什么好笑的。”
　　的确没什么好笑的，陆小凤现在只能笑一个人，就是他自己。
　　“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忘记了。”
　　“忘了就是不知道。”
　　“每个人都会忘记事情，也都有忘记事情的时候。即便有一天你忘了谁是陆小凤，我也不会怪你的。”
　　西门吹雪奇怪地看着他。
　　胡青还在自顾自解释，花满楼和叶孤城都听得很认真。被指认的皇帝与另一个陆小凤则仿佛中了邪般，居然各个长吁短叹起来。
　　什么功亏一篑。
　　什么不曾想到。
　　什么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
　　可只有陆小凤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现在，所有的脏水都重新泼向那个冒牌的陆小凤。骗人的，劫圣的，杀人的，篡位的，通通都是他。
　　陆小凤不禁背上发冷，他只是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答应来演这出戏，那么这些罪名现在是不是就扣在他的头上了？
　　那位陆小凤还妄想奋力一搏，他面对几位绝顶高手，不求赢，只求生。他相信，只要能跑出去，就还有可能。
　　这想法也是像极了昨夜陆小凤自己，他也以为只要逃出去，就还有大片的可能会等着他。
　　可事实上，他的确算逃了出来，却依然只有一条路可走。
　　陆小凤看着他，就好像看着昨夜的自己。看得他的心也已经软了。
　　他是假的。陆小凤对自己说。
　　他的生死并没有什么重要。陆小凤又对自己说。
　　可是他忽然想起，自己对“那些人”而言岂非也是假的？他的生死岂非也不值一提？
　　他与对面那位假的陆小凤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他别过头去，已谁也不愿再看。
　　然而，西门吹雪却正在剑拔弩张地看着叶孤城，叶孤城也只看着他。
　　“今日之叶孤城已不再是往日之叶孤城，西门庄主可还要一战？”
　　“今日之西门吹雪也不同往日，但请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