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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番外二(完整) ...

  •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窗外照射而入的浅浅微光。
      纯白的窗纱无风摆动,轻轻一转着光线。
      有人从房间的门口走过,房间里游走的微光依稀勾勒出了他的面庞。
      那是一张比比雕塑更加完美,比天神更加神秘,比鬼魅更加妖娆的脸。
      他的脚步轻盈,走过的地方丝毫也没有发出声响。
      他的肌肤莹白,熹微的光线映照在上面还是泛起融融的荧光。
      他看起来很年轻,嘴角的微笑和煦又羞郝。
      里面的人安静地沉沉睡去,他缓缓地进入了房间,站在床尾,目不转睛地望着床上那个裹着被子安然而卧的身影。
      那张脸,和他的一模一样。
      他的弟弟也很多次站在床尾,神情复杂地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他。
      Hey,我亲爱的弟弟。
      床上睡着的人似有所觉,翻了个身,将怀里的女子搂得更紧,两张脸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嘴角都挂着满足的微笑。

      “哥哥……”季元晴无意识地喃喃,等他恍然想起自己在叫谁,不由得怅然若失。
      小的时候,他和哥哥一起由爷爷抚养长大,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天爷爷都会一手一个牵着他们出门去遛弯儿。
      邻居的爷爷奶奶看见了就会羡慕地说,多好啊,一对双胞胎大孙子。
      爷爷就会与有荣焉地哈哈笑,嘴角的胡子一翘一翘。
      可是爷爷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再没人带他们一起去遛弯儿。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他始终也记不起来,和哥哥是怎么变得生分的。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上高中,或许是高中时期吧。
      那时候,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了最好的高中,哥哥的成绩却很差,本也可以靠着爸爸的关系进入那所最好的高中,哥哥却拒绝了。
      从那以后,他们没有一起去上学,各自有了新的同学,有了自己的圈子。
      他的成绩永远都是最好的,哥哥的成绩却不停下降,那时候他还暗暗开心,觉得自己比哥哥强了,双胞胎的孩子在外人看来亲密无间,实际上也存在一些竞争意识。
      小孩子总会有些自大,他渐渐觉得自己可以管教哥哥了,每当哥哥回来得晚,他总会一本正经地一问,哥哥当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开始夜不归宿。
      很久很久以后,季元晴再想起那段往事,总会悔不当初,也许他只是享受权威的成就感,并没有真心去关心哥哥,不然,等他发现那件事,怎么会已经晚了。
      也许在哥哥的心里,他就一直是个胡乱闹腾的小屁孩,永远也不可能懂得他的小屁孩,哥哥会嘲讽他吗,或者哥哥也会失望吧。
      他们是双胞胎的兄弟啊,总会有些心灵相通的期许吧。
      记得那天是个晴朗的夜晚,初春的寒意刚刚消散,院子里的树木发了新芽,在静谧的夜色中幽幽散发着木叶的清香。
      那天他回家很晚,还有几个月就是高考的日子,他上了晚自习才和朋友相约去打电动。
      虽说他可以直接申请出国去上大学,但是作为一个少年人,还是难免一些桀骜不驯的小心思。
      他打算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全国最高学府最牛的专业,然后再考虑考虑往后的人生道路。
      在成年人的眼里,他这么做根本没意义,简直是浪费时间,他也乐于去做,就当给自己开个玩笑。
      就如不良少年拿个板砖在酒吧门口敲破自己脑袋,这是他这个学霸耍狠耍酷的方式,多年之后,茶余饭后说起,也是段足以自娱自乐的佳话。
      院子外面传来车子的轰鸣声,季元晴知道是哥哥回来了,转身去院子门口查看,他恐怕又喝酒了,喝酒开车很危险的啊。
      轰鸣声越来越大,都快到门口了还没有好好减速,纯黑的跑车摩擦着地面堪堪贴着他的袖口擦过,斜斜地在院墙外陡然停下,刺耳的刹车声在短促的撞击声中戛然而止,保险杠歪了一块,车灯碎了一边。
      季元晴定了定神儿,跑到车子旁边,语气不怎么好,“你做什么啊,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口和哥哥讲话,他总是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只是当时不觉得,只觉得哥哥错了。
      “呵呵,呵呵,呵呵……”车里的哥哥根本没有系安全带,歪在驾驶座上呵呵笑,不停地摇头,丝毫没有对方才差点杀了弟弟的行为感到抱歉。
      “你又喝多了,快点出来!”季元晴火大了,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肝火很旺、颇有血气的少年,他现在只想把哥哥从车子里拽出来左右开弓打几拳。
      季元煦却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摇着头还颇有得色地降下车窗,纠过季元晴的衣领,拉到自己身边,“小子,你谁啊……”
      季元晴有些莫名其妙,觉得他是有意欺负自己,可凑近了一看吓了一大跳。
      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憔悴了,以前两兄弟高矮胖瘦差不太多,他最近挑灯夜读,又熬夜打游戏是瘦了一些,而哥哥却是瘦得厉害,两颊凹进去很多,颧骨显得高高的,脸色苍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上去像电影里的吸血鬼,嘴唇也像是几天没喝水似的。
      “你怎么啦?”季元晴有些害怕,他们一个多星期前吵了一架,最近谁也没理谁,哥哥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
      季元煦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晃动着季元晴的衣领,把他弄了个趔趄,才甩开。
      自己却神色一凝,急急推开车门就是一阵呕吐。
      季元晴更加恐惧了,也顾不得地面被哥哥弄得很脏,上前就拽住哥哥的手臂,“哥,你怎么啦,我送你去医院。”
      赶紧把哥哥往车外拽,想自己开车把他送到医院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
      果然,他视线一斜,瞥见了仪表盘上面零落散布着的彩色药片,那些药片是从一个小号塑料袋里掉落出来的。
      季元晴的心顿时沉到谷底,杀了他他也不会相信那只是糖果!
      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
      “你给我出来!”季元晴狠狠扯哥哥的手臂,他知道这事儿闹大了,必须赶紧把哥哥送到医院去,然后打电话给远在国外的父母。
      哥哥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我不要你管!”怒吼了一声将他甩到一米开外,车门都没关直接挂档,快速倒车驶出了拐角,车子转弯的时候还在路旁的花坛上挂了一下,在黑夜里绽起几朵火花。
      这样子出去是会出事的!
      季元晴也管不了出血的手肘,回院子里开上自己的车子,追了出去。
      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带回来!
      虽然还恨他把自己弄伤了,内心里怨念深深,却还是想着不能让他这么在外面横冲直撞。
      爷爷去世的时候给他们两兄弟各留了笔钱,父母平日里又多在经济上有所补偿,前两年两兄弟打擂台一般一人买了辆车子,性能都不差,虽说两兄弟都没有年满十八周岁,而那个年代无照驾驶还不是什么大事。
      季元晴心急如焚,沿着道路追逐着前面远处那个颤颤巍巍的黑影,哥哥的车速越来越快,他渐渐赶不上了,时间很晚,路上没有行人,他想了想,又踩了一脚油门。
      哥哥的车子却忽然如离弦旳剑一般射|出好远,荧光一闪,看不到了。
      季元晴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想着要不要打电话报警,先把人制住了再说。
      正犹豫间,就听见前面一连串巨响,撕裂了静谧的黑夜,不好!
      季元晴保持着车速,往前开去,只觉得后背冷汗横流,脑海里不断闪现那辆黑色的跑车倒翻在地的场景,哥哥也许受了伤,会有一地的血。
      路旁果然有一辆倒翻的车子,却是一辆普通的轿车,车头完全变形,橙色的灯光下,依稀分辨得出破碎的玻璃和撒了满地的鲜血,那弹出的气囊如破碎的泡泡糖松垮垮地垂落,没有丝毫生气。
      而哥哥的车子却减了速,在前方原地打了360度的圈又磕磕绊绊继续前行。
      出事了!
      季元晴牙齿都要咬碎了,赶紧掏出手机报警。
      抬眼却见哥哥的车子再次加速,一路上了高架。
      他赶紧又播了哥哥的号码,哥哥不接,他记得睚眦欲裂,徒劳地冲着电话大吼,“季元煦,你停下来!出事啦!你快停下来!”
      眼前模糊了一片,他抬手擦了一把,却见一辆货车陡然出现在的前方。
      噢不!他们开错车道了!
      什么时候上了逆向的车道!
      哥哥的车子丝毫没有减速,迎着那辆货车撞了上去,货车减速也来不及了,巨大的惯性推着哥哥的车子急速后退,车身在路旁的水泥石桩上擦出一条长长的火蛇。
      季元晴赶紧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却已经来不及了,哥哥的车子在货车的推力下撞上了自己的车子,所有的事情都已失去了控制,气囊迅速膨胀遮天蔽日。
      季元晴觉得自己像个布偶一般随着车身剧烈晃动,身体失重一般腾起,又被安全带拉回座位。
      仿佛是应该浑身剧痛的,他却不觉得,灵魂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季元晴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悔恨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眼前最后一副景象,是破碎成蛛网的玻璃窗和满是尘土的车轮。
      那天,卡车司机是正常行驶,发现对面有辆车急速地冲过来,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季元煦的车子超速撞上刚来得及刹车的卡车,又被卡车往后倒推迎面撞上刚来的及踩刹车的季元晴的车。
      前后都受到撞击的车子腾空而起,直接从季元晴的车子前盖轧了上去,翻了个个儿,越过栏杆直接掉落在高架桥下面的路面上。
      而季元晴的车子却继续往前,和迎面而来的那辆卡车撞在一起,车身严重变形。
      卡车司机受了轻伤,打电话报了警。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夜堕入黑暗。

      Hey,我亲爱的弟弟。
      我是个懦弱无用的哥哥,不想你看见我不堪腐朽的一面,所以逃跑了。
      我做错了事情,却没有勇气面对,还连累了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敢对你说声对不起。
      他看了眼睡在一旁的花湜,嘴角高高翘起来。
      你终于得到幸福了,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俊美的少年安详地微笑,缓缓转身,熹微的晨光中,他的身影渐渐透明,渐渐转淡,最终化作虚无……

      “哥!”
      季元晴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左手往腿上摸索,碰到半截残肢和那上面长长的一圈疤痕。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片刻的怔愣,这里是他自己的家。
      刚才是个梦,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
      季元晴轻轻吐了口气,缓缓放松浑身紧绷的肌肉。
      双眼微眯,静谧的晨光中,阳台落地窗的纱帘高高腾起,又缓缓落下。
      为什么他感觉有人方才来过,刚刚离开?
      心好像缺了一块,不是很痛,却空落落地,有点冷。
      那个真实的梦境,让他回忆起当时的情绪。
      哥哥……
      他怎么忘记了,那天,他满怀的焦虑与恐惧都是出于对哥哥的关心。
      他是担心他出事才会追出去的啊。
      哥,我其实一直很歉疚。
      花湜跟我说,你最后的表情很悲伤,你也不想那样的吧。
      没能及时救你,对不起。

      电话响了,是哥哥的主治医生打来的,他说,“季医生,刚才,你哥哥……去世了。”
      “什么……”季元晴明明听到了,还是机械地追问了一句,其实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瞥见落地窗的纱帘,无声地垂落。
      又回头看着花湜的睡颜。
      幸好还有你在。
      谢谢你……
      (嘿嘿,亲们,实际上阿陌写的是部灵异小说。。。哈哈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番外二(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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