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红》百花庄园

16、 风起云涌，明争暗斗

　　这年初冬。王东方被调到外县任副县长。林安生也调到县里工作。接替王东方的工作的叫潘道升三十七岁。原在县委办公室工作。
　　这天清晨，王宝成被鱼刺卡着嗓子好几天了弄不出来，听人说鼓皮镇有位老太太专门治疗奇奇怪怪的病症，春秀陪着他天不亮就动身到鼓皮镇去求医。他们到鼓皮镇后边走边打听，走到镇政府门前，看见一个拾粪的老头，站在一幅写着：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标语前，就上前询问：“大爷，您知道会治病的老太太她在哪里吗？”
　　那人一愣，好像看标语太出神了，冷不丁的被吓一跳似的，支支吾吾的随手一指：“那、那里。”说完转身就匆匆走开，还往下扯了扯头上的帽子。看着那人的背影，宝成皱起眉嘴里还自言自语：“这人怎么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在那里呢？怎么想不起来了。”
　　春秀笑他那样子像个小孩：“别想了。可能你在解放这个镇的时候见过他。”
　　宝成听春秀着说，也笑笑：“可能吧。别管他了，咱走吧。”
　　俩人按那人指点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又停下向人询问，这人笑他俩走反路了，并热心的给他俩带路。俩人一路埋怨那拾粪的老头瞎指路，让他们走些冤枉路。这位四十多岁的好心人听他们说着那个拾粪的老头，就询问了几句还说那个老头是个傻子，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宝成又说他可能在什么地方见过那老头，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那带路人眼睛忽然一亮，询问宝成是哪里人。宝成对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就不多说别的，只感谢他的热心。
　　走到一个低矮的院落，带路人走了。春秀先走进去轻轻地询问：“屋里有人吗？”说着她的眼睛寻望着。这是一个很干净整洁的院子，院子里晾晒着一床白里蓝面的自织粗布被子，被子干干净净尘灰不染。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位白净白发的老人，黑衣黑裤黑鞋白袜子，黑色扎裤腿的带子，利落的扎在裤腿上。她面色沉稳且有些冷的问：“你们有什么事？”
　　宝成赶紧的向前说：“大娘，俺让鱼刺卡着了，好几天了，不敢吃东西。听说您会治，俺就找来了。”
　　老人听罢走到柴火垛前抽了半截柴草，在地上划了个十字，又把那根柴草放回去后，对宝成说：“你站在那十字上。”说完转身进屋里拿一个碗到水缸里用瓢弄了半碗水，又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根簪子，在碗里搅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她把那碗水递给宝成：“把水喝了就好了。”
　　宝成觉得好笑，不管信不信既然大老远来了，就照做吧。他接过水一饮而尽。老人又打量着春秀，问春秀：“你脖子上那个疙瘩长多久了？”
　　春秀回答：“小时候就有，好多年了，有时候还疼。”
　　老人伸手在春秀脖子低下摸了摸，思索着点了点头，也让春秀站在那十字上。这回没拿碗弄水。她只对春秀说了句：“忍着点疼。”她捏住春秀的耳朵垂揉了揉，又拿出头上那根簪子，在耳朵垂上刺了两三下后，两只手用力的捋着，并在春秀两只手的中指上，各刺了一下，然后使劲地捋着。春秀看到老人的鼻尖上冒出汗珠，额头上也有汗水了。春秀不忍心地说：“大娘，好了吧，你出汗了，别累着您。”
　　老人停下手从腰间掏出洁白的手绢，擦了擦汗说：“老了，不中用了。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宝成和春秀相互看了看，问：“没弄药啊。”
　　“弄什么药？这里不用药，好了就成了。”
　　春秀和宝成不由自主摸自己的脖子，两人惊奇的不约而同地说：“好了？！真的好了！真的神啊。”春秀兴奋的赶紧从口袋里掏钱。
　　老人却说：“俺从不收钱。你们快回去吧，俺也累了就不送你们了。”老人向他们挥挥手，向外轰他们。春秀一边说着千恩万谢的话，一边偷偷地找个地方趁老人不妨把带来的糕点和一些钱放下，这才离开。
　　两人一路上兴奋地说着，忽然前面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飞快的朝他们跑来。春秀很稀奇的对宝成欢叫着：“看，看，那人骑着车子啊。俺小时候见过汉奸骑过。”说是迟那时快，那骑车人照着春秀就闯来了，宝成伸手把她拉开，骑车人和车子都翻倒在路旁。宝成一把将那骑车人从地上揪起来；“你骑车不走路怎么朝人撞呢？”
　　那人一脸的土，露出两排白牙笑着：“王宝成？王同志！是俺呀，俺是区里的通讯员小于呀，认不出来了？”小于赶紧的擦去脸上的土。
　　宝成哈哈笑起来：“是你呀。你这是要上哪去？急急忙忙的。”
　　“俺刚从你们村里过来。唉，这车闸不好使了，见人我就慌，这又是下坡。没碰着你们吧？可吓死俺了。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呀？一路上没见着潘区长吗？”
　　宝成取笑小于，说：“你这个跟班的怎么把领导给跟丢了？”
　　“快别说了，都急死了。前天俺跟着潘区长去县里开会，散会时就快黑天了，他让俺和他分开下通知，第二天开会传达重要文件。可等了一上午都没见着他，俺心思他可能觉得情况紧急，所以挨个村的开会。俺这就挨个村的找。”
　　宝成说：“那你快去找去吧，俺也到处给你问问，看看有没有人遇见过他。俺刚从鼓皮镇过来，倒是没见着潘区长，也没听人说起。你还去看看吧。”
　　宝成走了一段路，忽然掉过头扯起春秀往回跑，小于还在那里捣鼓车子。宝成说：“幸亏你没走。俺有话要对你说，俺今日去鼓皮镇，老觉得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平日里那街上人多的是，今日怎么冷冷清清的。你去的时候小心啊。”
　　春秀笑起来：“你今日是怎么了？在镇府前遇见拾粪的老头，说好像见过。这会儿又因为觉得不对劲跑回来，让人小心。”
　　宝成让春秀一说，立即沉思起来：“你说那拾粪的老头，那老头俺就是见过。见过的，可在哪里见过呢？”
　　春秀看见他敲着自己的头想得那么认真，就说：“咱边走边想，别耽误人家小于的正事。”
　　忽然，宝成叫住刚要骑上车的小于：“等等。俺想起来了，那人是田家的亲戚，是田宝的舅，俺小时候见过他。他是国民党的军官，就是他！可他不逃跑了嘛？”后面一句是问小于。
　　小于面色严肃地说：“他可能是潜伏下来的特务。潘区长说这次县里开会就是说这事的。让咱们提高警惕，防止特务捣乱。”
　　春秀忙说：“那个给咱带路的人不是说他是个傻子吗？”
　　宝成说：“那个人是瞎说。可他为什么瞎说呢？这里有问题。鼓皮镇里肯定有问题。小于，俺看你别去鼓皮镇了，万一有什么事就坏了。”
　　小于紧张地说：“难不成，潘区长出事了？不可能啊，他们竟敢这么嚣张？”
　　宝成说：“没法说。这样吧，你回去汇报情况，俺去县里找安生哥说说这些，让他跟县里汇报汇报。你看呢，小于同志？”
　　小于思索一下，说：“那好吧。你小心。”
　　宝成眉头皱起，果断地说：“放心吧，俺从山上爬过去。春秀，你回去别说这些，就说俺～说干什么都成。一路上不要对不认识的人说话。你别担心，俺不会有事的。咱们分头快走吧。”
　　王宝成来到县政府已是下午了。林安生跑到大门口见到宝成又是高兴又是紧张的问：“宝成，你怎么来了？是路过还是找俺有事快进来歇歇，你怎么脸上这么多伤呢？外面冷，你还没吃饭吧，咱先吃饭再说。”
　　来到办公室，安生先倒杯热水给宝成。宝成没顾上喝水先把来的目的说了一遍。林安生惊愕地问：“你说的情况都是真的？那你这些伤是从山上走划得？”
　　宝成点点头。
　　安生立即站起身说：“你先坐这里。领导们正好都在开会，我去汇报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林安生和一个身材不高有些瘦的人，此人目光锐利，一下子能把人看穿似的。“这位是公安局侦察处的萧处长。县委领导和公安局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特别派萧处长负责调查这件事。你再把事情对萧处长说一遍。”
　　王宝成又把事情说一遍。萧处长一边听一边思考着，并且还掏出一个小本子记着.神色严峻地说：“好。小王同志，你的情报很重要，多亏你警惕性高啊。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明天一早咱们一起去鼓皮镇。”
　　林安生说：“鼓皮镇那里有个亲戚在那里干民兵连长，是不是可以去向他了解些情况。”
　　“不可以。目前那里情况复杂，是敌是友很难分清，所有的人都不能相信。我这就回局里一趟。”说完萧处长就走了。
　　宝成着急的对安生说：“俺必须回去，俺要是不回去的话，春秀会担心的。”
　　“春秀？”林安生心里一动。他竟忘了春秀和宝成的关系了。猛然醒悟，心里觉得酸溜溜的尴尬，他的手竟一时不知往哪里放，不自觉的咬着嘴唇痛苦的把脸转向一边。转身去倒水，背对着宝成偷偷地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情。
　　宝成明白安生的心情，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春秀的心，只是他没有自己这么幸运能光明正大地去爱春秀。于是说：“春秀她挺好的，家里人都挺好的，放心吧二哥，家里的事俺会照顾的。”
　　林安生听宝成这样说，脸上觉得火辣辣的，不由得涨红了脸，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他赶紧说：“看光聊了，忘了给你弄饭了，饿坏了吧？走，先吃饭，吃完饭俺把你送回去。别执争，不管与共与私，你的安全俺必须负责。”
　　饭后。林安生与王宝成你拿着手电筒刚出大门，就被萧处长拦回去。萧处长说：“就怕你们私自行动，亏我赶来的早。刚才接到情报，距县城大约十里的树林里，发现有十几个可疑的人在那里活动，估计是冲王同志也可能冲你们俩来的。”
　　宝成说：“想伏击俺？不对啊，他们怎么知道俺来这里？他们又怎么知道安生哥哥跟俺一快回去？再说俺从那里过来时怎么捕捉俺？”
　　萧处长被他这么多问题弄笑了：“你这么多问题呀，等咱们捉到他们你知道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