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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雪冷如刀,情断无奈中 ...

  •   是年,冬天的一个傍晚,雪花如扯棉撕絮一般铺天盖地飞舞着。林安生像雪人一样回到家。一家人正在昏暗的油灯下,围坐在炕上吃饭。安生一边扑打身上的雪一边说:“到县里开会,回不去了。这雪真大呀。”
      王巧云急忙拿把笤帚扫去他身上的雪。安平媳妇给他乘上一碗热粥,他一边暖着手一边紧忙喝着。安生娘对巧云说:“你去把那个饽饽馏馏。”
      巧云答应着从一个箢箕里拿出一个大白馒头,对安生说:“这是咱娘给你留的。”
      安生不经意的看看说:“还是喜饽饽呢。是谁家的?”
      巧云一边剥去贴在上面的喜字,一边随口答道“是春秀的。”
      “噗”的一声,安生将嘴里的粥全喷出来,一阵狂咳使他脸红脖子粗,巧云赶紧去给他捶背。他伸手制止,急急的问:“是谁的?”
      安生娘回答说:“是春秀的。她和宝成定亲了。”
      林安生没听清楚似的又问了一遍。他娘不高兴的又说了一遍。他咳着心慌意乱的回到自己的屋。巧云端着油灯跟进去,见他在桌上摸索着什么,又摸自己的腰间,摸出一个烟袋包,两只手多里哆嗦的把烟丝撒了一地。他嘴角抽动着,凄楚的笑着象是自言自语地说:“宝成,好,好。其实俺应该想到的。”说着茫然的向外走去。
      巧云急忙说:“你要上哪去?你还没吃晚饭呢。”
      他没回答。他感到胸口堵闷的难受,他捂着胸口向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跑到院子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热呼呼的东西。他感到欲哭无泪的难受。安平媳妇端着灯走到院中,往地上一照立即惊叫起来:“啊,血!娘,爹,血!”
      安生爹娘都没顾的穿鞋跑出来,他们吓慌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安生?”
      安平说:“大概是安生的旧伤又犯了。”
      安生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他甩开哥哥的手,跑了出去。安平在他后面跟着,见他朝春秀家方向跑去,欲要上前阻拦却见他稍一停又折回来朝河边跑去。安平腿脚不好哪能赶上他。
      雪花儿一朵朵的落在安生身上,不一会儿他就成了一个雪人,他倚在树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安平好不容易来到安生面前,看到他痴呆呆的样子,心疼地劝慰他:“安生你别这样,你这是何苦呢。哥也知道你心里苦,可不管怎么样,你已经有了两个小子了,巧云她对你也挺好的。你是明白人,你应该知道你与春秀是不可能有那一天的了,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让她这样吧。她找婆家是早晚的事,她找了宝成,找了个好婆家,咱应该替她高兴才是,你说对不对?想开点,啊,走,跟哥回去,老站在这儿会冻坏的。让巧云看出来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就是让春秀知道了,她也会难过的。好了,忘了吧,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她只是咱的妹妹,以后就这样想心里就不难受了。”安平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扑打身上的雪。安生慢慢地闭上眼,一串泪珠滚落下来:忘了,忘得了吗?春秀虽然拒绝了他,可他心底里潜意识里,春秀是他的,他一直在等待与她相聚的那一日,哪怕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去努力争取。现在她与别人定了亲,他怨恨、他痛苦和绝望,他要找她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急着找婆家呀?杏儿和小石头都还小,离成家立业还早,就那么迫不急待吗?她把所有的痛苦就这么丢给他,他以后该怎么办?他心中的疯狂要去摇碎她,要她不要那么绝情。可理智告诉他,那样会毁了她的。不能那么做!哥哥说的话他怎能不懂,只是他的心太疼了。为了那份情,他不愿与巧云接触,甚至他要与巧云离婚,要她再嫁一个好男人。可她就是不离,婚没离成,她脾气却变得暴躁起来了。
      当天夜里安生就病了,迷迷昏昏的睡了一天,找了个郎中弄些汤药他也不吃。春秀听说他冒雪回家得了风寒,特意弄些红糖加姜丝粥到他家看他。乍一听春秀来看他,他心里喜出望外难以抑制的温柔澎湃起来,却立即被心酸淹没了,泪水涌满眼眶。他扯起被子蒙住头,任凭春秀怎么叫怎么摇,他都憋在被子里咬住嘴唇克制着,泪水点点滴落在枕头上。黄昏的时候,他起来偷偷的喝了那碗一凉透了的红糖姜丝粥,跟爹娘说了声:“俺好了。俺要走了。”也不管爹娘着急的在他后面喊他,急匆匆的消失在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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