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阳光》秋蝉之夏

4、第 4 章

　　子央家在南二环，一片刚刚落成的公寓区，子央和纪佳边闲聊边往电梯走去。
　　“据说电梯是让人心态是最冷漠工具。”子央冷不防冒出来一句，纪佳笑笑：“我倒觉得是最真实的。”
　　子央先一步跨入电梯：“试试看我们大概要讲多少句话？”
　　纪佳不以为然，电梯内的灯光苍白冰冷。
　　门合上的一瞬间，一个男人边打着电话边挤进来，歉意的对着他们一笑。纪佳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余光瞄见子央已经是面容冰冷了。纪佳也就不再找话，盯着缓缓上升的数字，那个男人没有按，看来是同一层的住户。
　　男人说话的声音在空间里越发的冰冷。
　　电梯颤动了一下，在十七楼停了下来。
　　男人诧异的抬眼看着他们，然后让到一边去，子央面无表情的从他身前穿过，纪佳习惯性的理了理领带才走出去，男人伸出手去按了一个数字，电梯门缓缓合上了。
　　“刚才那个男人……”纪佳缓缓道，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子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掏出钥匙。
　　“车钥匙和家门钥匙不要挂在一起。”纪佳换了一个话题，走廊的灯光设计的好像酒店一样昏暗。
　　子央开门：“这样方便。”
　　“丢了一起报失，倒也是方便。”纪佳打趣，子央推开门：“进来吧。”
　　纪佳换上拖鞋，把皮鞋整整齐齐的放到鞋架上。子央看了一眼他干净的白棉袜子：“你有洁癖？”
　　“随时要出席各种场合，这点细节也是要注意的。”纪佳道：“都是你未婚妻布置的？”
　　“她来过几次，其他都是请的钟点工。”子央倚着柜子，反手把他和铭铭合影相框倒放在桌上，接着又开始诧异自己这样的做法。
　　“今晚是她来做饭？”纪佳又问。
　　“她回自己家，厨房里有些菜和啤酒，我来做。”子央起身向厨房走去。
　　这个男人和未婚妻没有很深的感情。纪佳想着，大约又是一对事业成功被逼相亲。
　　他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很温暖的感觉，铭铭就喜欢这样的设计。
　　“你的公寓太干净了，东西少又冷清！”她总是这样说。
　　厨房传来水入油的劈啪声，纪佳从门缝里看去，子央动作忙乱，可倒也显得熟练。菜香味渐渐浓郁起来。纪佳把餐桌整理了一下，子央便一身菜味的进来了。
　　“本来想做意大利面的，可惜没有牛奶和橄榄油了。”子央笑着把麻婆豆腐和筷子放在他的面前：“饭一会儿就好，还有几道菜，你先尝尝。”
　　纪佳点点头，子央转身进了厨房。
　　其实纪佳并不吃辣，他的胃不好，太刺激的东西都是尽量少吃的。桌上的豆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纪佳也确实是饿了，便拿起筷子小心的夹起一小块来。

　　任舒站在角落里，斑驳的墙壁微微的刺压着他的脖子。隔着帷幕，仿佛与那个嘈杂的世界隔绝了开来。
　　手机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喂……咳咳！喂，您好。”清朗的声音有些沙哑。
　　“哥，你怎么了？”任舒不耐烦的问道。
　　那边的声音停滞了一下：“我被辣到了，没什么……演出顺利吗？”
　　任舒不说话，隐约听见有人在做饭，锅碗一片乱响。
　　“任舒？你在听吗？喂？喂？”声音离的远了一些，大约是在看信号。
　　任舒张开嘴：“没——”
　　“怎么了？”
　　“可能是信号不好，那边听不见声音。”
　　“我在！”任舒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外面的更衣室有些安静。
　　“刚才好象信号不好，住的地方还好吗？”纪佳轻柔问道，敏锐的发现了他的不悦。
　　“你干什么吃辣？没有用我给你的外卖电话？我可是和厨师都打好招呼的！”
　　纪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心情不好？”
　　“关你什么事，反正你累死了我还空闲！”任舒挂断了手机，他的声音极大，连站在门口的子央都十分清晰的听见了，只得尴尬的回厨房。纪佳放下筷子，不声不响的看着桌上的豆腐。
　　子央拎着几罐啤酒走了出来。
　　“我挺疼爱他的。”纪佳慢慢的说着，脸上只是微微有些红晕，却衬托的皮肤更加白皙。
　　“他家里原本管的很严，基本上没有什么童年，都是在练琴。后来他母亲出车祸死了，我把任舒从她身下拉出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想说话，上大学后也不愿意住校。我平时工作忙，没有什么空闲，他也基本都在学校里。”
　　子央吃菜，没有刻意的去看他。
　　纪佳闭上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后来我交了一个女朋友，任舒不是很喜欢她，我们分手后任舒对我的态度就开始变得阴晴不定。”
　　“小孩子的独占欲。”子央又开了一罐啤酒，纪佳接过去喝了一口，有些疲倦的低下头去微微眯起眼睛。
　　我可能有喜欢男人的倾向。
　　子央筱的清醒了，头肿胀的厉害。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挂钟滴答的单调声。子央侧头去打量纪佳，纪佳目光迷离散乱。
　　“你醉了，明天上班吗？”子央俯在他耳边问道：“我送你回家？”
　　纪佳刚想回答，就听见桌上的手机急促的震动着。
　　“接一下。”纪佳说。
　　子央应了一声，拿起手机，又加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助手。”
　　“我知道。”
　　子央按下接听键，纪佳朝着他看。
　　“喂，你好。”
　　“……”
　　子央估计到是谁了，也不说话。
　　“我哥呢？”半晌后那边终于开口了。
　　“他已经睡了。”子央回答，纪佳垂着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了一片浓密的阴影。
　　“你在我家！”任舒犀利的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句：“你是早上那个人!”
　　“是你哥在我家。”
　　任舒啪的挂掉了。
　　子央皱着眉头，一丝很奇妙的感觉缠了上来。
　　纪佳抬起头：“任舒？”
　　子央点头，纪佳闭了一会儿眼睛：“麻烦你送我下楼。”
　　“我送你回去吧，现在也叫不到计程车。”子央顿了顿：“要不然你先睡在我这里？”
　　纪佳摆摆手：“你这酒喝的我都已经舌头打结了。”
　　“嘉伯士而已，你酒量不好？”
　　“不常喝这样的酒，容易醉。”纪佳摇摇摆摆的站起来：“干这行可千万不能醉。”
　　子央扶住他，纪佳站的稳了一些：“今天好像特别容易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