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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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小楼伸手为他拉平小短眉：“皇上心疼的话就算了。”
“别、别，有话好好说。”胖子暗暗抚了把隐隐作痛的胸口，把心一横，“你的要求，朕都答应你。唉……丫头啊。别看这满朝文武，个个人模狗样的。其实又有多少人是向着朕的，朕心里可有一面镜子照的通透呢。往后，你便是与朕一条绳子上的了。”
这回换做霍小楼的眉毛一抖了。
看着胖子那奸诈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是上了贼船。
“皇上，容玉在朝为官多久了？”两人并肩，霍小楼忽然开口，皇帝想了想说：“容玉今年二十有八，他是天武十三年科举的状元郎。如今算来，也有十年了。”
十年，足以让他在朝中扎稳脚跟，将整个朝纲几乎都改写了一番。
这么厉害……
霍小楼瞥了瞥胖子那熊样，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
隔日早朝发生了一件大事，户部的张祁张大人当着众人的面竟主动磕头认罪，说自己贪污了淮水的那二百万两赈灾银两，此事着实叫众人很很的吃了一惊。
胖子坐在龙椅之上，霍小楼遥遥望去，依稀可见他隐在龙冠垂下珠帘后的脸正气的扭曲：“混账东西！”
张祁跪在地上认了全罪，一声不吭。
“你这个罪该万死的畜生！二百万两，多少百姓要毁于你的手中！”胖子气到不行，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龙座旁来回踱步。一双眼睛似有若无的觑着恭谨而立的容玉。
胖子身为一国之君，虽无能昏庸了点，爱民之心还是有的，张祁做出如此有损官德与皇家清誉的事，弃百姓安危于不顾，一死，是免不了的了。可胖子还是稳了稳情绪，问一句容玉：“容卿，对此事有什么看法？此等罪孽，容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皇上才是一国之君，皇上的臣子，臣，不敢越俎代庖的处置。”容玉毕恭毕敬，十足的贤臣样。
胖子摆摆手：“容卿有话不妨直言，容卿身为丞相，仅次朕一人之下，许多事，有权代替朕处置。”
容玉也不再推脱，似乎这二人一唱一和，为的就是皇帝给容玉这么一个台阶，好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按照律法，当问斩。家中一切财物皆要充公。至于那二百万两……若是能找回自是最好的。若是找不回，论法，当由张大人的家人负责偿还。”
容玉一席话出口，跪在地上的张祁已经满头是汗。
即便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听到了这些话还是会起很大的波澜，可是他不能替自己求情：“皇上，罪臣有负圣恩，死不足惜。只求……”
“你本来就死不足惜！死一万次都不够！只求？求什么？你还有脸给朕讲条件！”胖子狠狠打断了他的话，“来人！给朕拖下去！”话音一落，就见侍卫从殿外疾步跨入，张祁高喝一声：“皇上且慢！”他俯身三叩首，冷静道：“罪臣死不足惜，但求皇上不要波及罪臣的家人。二百万两，就是杀了他们也无法偿还啊……”
“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为家人求饶！”胖子立马吹胡瞪眼，“朕告诉你……”
“罪臣愿意供出同党，以求减轻家人的罪责。”
张祁此话一出，容玉袖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胖子收起了好不容易瞪成黄豆大的绿豆眼，“同党？”
“正是同党。罪臣虽在户部当差，但此银两是运往淮水，凭臣一人之力又如何贪的了这么多。”
此话不无道理，百官纷纷点头，容玉捏紧双拳，不发一言。
“罢了，若是供出个什么来，也算你功劳一件，就免去你家人偿还那二百万两的罪责。”
张祁又一次重重的叩首，目不斜视：“罪臣的同党就是淮水的太守叶渭。”
“淮水太守叶渭？”胖子倾身向前，反问了一遍。
张祁点头：“皇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叶太守家搜账簿。当初的那二百万两，与罪臣乃四六分，罪臣已呈上罪臣那份账簿。只剩下叶太守那本了，皇上只要一看便明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为防有人走漏风声，让太守逃窜了，皇上需要派可靠的人去。”张祁说着转头看了看容玉，“容相爷位高权重，是皇上最得力的臂膀，办事更是深得皇上信任，不如皇上就派容相爷前去擒拿叶太守，罪臣以为，最合适不过了。”
“嗯……”胖子捋了捋小胡沉吟道：“容卿……”
“臣，自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容玉撩袍跪下，俯身叩首，垂眸的那瞬间，霍小楼瞧见他脸上的神情冷若四九天的寒冰。
胖子从容玉身上收回目光，看见霍小楼正盯着容玉的侧脸出神，忽然心中生计，轻咳一声，指着霍小楼道：“霍爱卿啊。”
“臣在。”
“去淮水路途遥远，朕怕容爱卿一人之力忙不过来，又怕他路上没个照应，你也与他一起去吧。”
这道旨意一下达，霍小楼着实吃了个大惊，脑中顿时翻涌出无数个她与容玉单独相处的画面，一壁是容玉猥琐的笑，一壁是她的手无缚鸡之力，“皇上不行啊，臣……臣与相爷孤男寡女……”
哎哟……真是越想越脸红。
胖子意外的看着她：“霍爱卿你在担心什么？去了客栈，你二人分开睡，实在不行，霍爱卿也大可不必与容爱卿同桌吃饭，大不了朕多付你些路费。”
“……呃……”
好像想多了。
霍小楼的脸这下可是彻底红的透了。
“皇上放心，臣自当会将国师当做家妹一般好生照顾。”
霍小楼羞赧的低下头，对上容玉盈满温柔狭长的凤眸，尴尬一笑。
“关于昨日地动一事，臣已带人平定了民心。”贪污的话题一过，京兆尹率先上奏，禀报了一些京师附近地动灾情。接着礼部便有人将地动论及天怒，请胖子立储，以平天怒民心。此口一开，殿内群臣纷纷迎合。
胖子只拄着头，静默不语。听了许久，才不耐烦的挥挥手，声音里难掩疲惫：“霍爱卿，你说。”
众臣俱静。只听霍小楼道：“日月星象的变化，是上天对子民的启示。而天灾人祸，则是上天对帝王的示警。然，纵观皇上治国二十载有余，虽有战，却未生灵涂炭赤地千里。天下和乐升平，无不恩感皇上爱民如子。臣以为，招灾之由不过是自然规律，而非天象示警。”
开玩笑，她从小就在街头摆摊算命，最不信的就是天命这一套说辞。
“臣不以为然。”周玉上前一步，驳道：“这地一动，有些人恐怕就按耐不住了，臣认为陛下当趁早立储，断了一些人的非分之想。”
“臣倒以为国师所言有理。”容玉附议。
胖子反笑道：“这么说，容爱卿是觉得朕不应当应尽快立储以平天怨？”
容玉又道：“不，臣请尽早立储。经昨日地动，民间人心惶惶，皆以为东宫迟迟未曾有主国祚不稳。臣以为，立储之事不为平天怨，而为平民心。民心乱，则国乱。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天灾之后民乱四起之例，屡见不鲜。”
堂下一片附议之声，胖子沉叹了口气道：“那么容爱卿以为，当立谁为储？”
“臣不敢妄议。事关皇家千秋万代，自应由皇上决议。”
容玉果然是只老狐狸，霍小楼笑了笑，又听胖子道：“朕膝下几子，皆为人中之龙，实在难做决议，立储一事……再议。”
一句再议打发了众人，也警示了众人容玉在胖子心中的地位以及他在朝中的势力。
缺月挂在树梢，夜色凉如水，炉中烈火，尽逞其能，却是明明灭灭不给人全然照见。
桌上棋盘已经落了七子，白皙的长指又摸了一颗添上。一亡，二无心，三如隐，只余下四五六七。手指轻轻拨弄棋子，攥紧另一只手中的酒杯，怒从胆边生，忽然就一把掀了棋盘，弯着嘴角冷笑：“好一个张祁！本相一定会让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来人！”
疾风呼过耳畔，灭了屋内的灯火。黑暗之中，两道黑影几乎重叠。
“张祁家里一共多少口人？”
“禀相爷，八十七口。算上他妾室肚子里快要出生的刚好八十八口。”
“八十八，这么吉利的数，算作本相给他的临终之礼。”拇指一捏，碎了手中酒杯，身后的人恭敬抱拳：“相爷放心，天亮之前，属下一定会将八十八个人头带到相爷面前，如若做不到，属下愿自废双臂。”
天亮之前？如今已是丑时。
容玉一撩长袍，十指交叉作于长凳之上，阖眼小憩。
一个多时辰后，带着轻微喘息的脚步声响在门外，容玉缓缓睁开眼，屋内重新燃起了灯。
五官生硬，左脸的刀疤盖过半张脸的男子提着一个十分大的包袱单膝跪在容玉面前：“相爷，八十八个人头。”
巨大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屋子，容玉点点头，解开包袱，表情不一的八十八的头颅安静的躺在那，其中一个面部尚未完全成形，容玉伸手拿起那只尚未完全成形的头颅左右看了看。
刀疤男子面无表情道：“属下剖开了那位妾室的肚子，取来婴孩的头颅。”
容玉点点头，扔了头颅回包袱之中：“把这些带到牢中给张祁瞧瞧，他后日就要问斩了。”
“是！”
等到刀疤男走后，上次那道屏风后又一次响起了那个温柔的声音：“想不到你不但野心勃勃，还十分残忍。作孽这么多，你就不怕……”
“你放心。”容玉一笑，翻开一盏空茶杯，沏满茶：“就算是报应，复仇，都好。我容玉统统一人承担，绝对不会祸及你。普天之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张祁可是做了什么？”
容玉将沾血的手指放入茶杯之中，眼睛看向屏风去，坦坦荡荡的：“他折了我的一员大将，叶渭，保不住了。”
“于你而言，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叶渭，不同于常人。”似是惋惜，容玉低头，端着那碗血水一饮而尽，带着浓稠的血腥味划过喉咙流入腹中。
“你在不舍？”屏风后的人在笑：“你有自己的感情吗？”
“没有。”答得干脆，字字冰冷：“我只要这普天之下，莫非相土。”
“你已经做到了，就连皇帝都惧怕你。”
“皇帝的惧怕只是表面，他一定会对付我。今日有人提出立储，他拒绝了，算他尚且实数。对了，这些天我要离开一下，你自己注意。”
屏风后诧异了一下，却无多言，容玉嘴角浮起抹笑：“与国师一同去淮水。亲自，诛杀我的大将，叶、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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