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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暗袭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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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与,醒醒,醒醒~”
花灯哧哧偷笑着,不过完全喊不醒嘛,这人到底干嘛了,怎么这么犯困。
可一缕微风窜进马车,缭了睡梦中人的额发,花灯就不笑了,此时的他靠着棱窗沉沉睡着,安适宁和,和之前见过的睡颜感觉完全不同,不知他心中的嚣尘是否已去?
琉与身高体长,素雅的宽袖长衣占了半个厢位,俊气的脸庞没在暗影里,虽曾迫入烟雨,经历汹汹使其心苦枯却依然能予人悦颜,这度越阡陌后的绝尘之姿,不正是人间最好风景。
花灯轻轻爬向他,又忍不住往他那靠了靠,半跪在琉与身边,目含这白衣黑发,凝视这姣好容颜,不想让他孤单一人!心中蓦然生起的念头让花灯怦然心动,越想越糟糕,摸摸发烫的脸颊,又甩袖给自己扇着。
不过睡了这么久,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顿时心跳急快,带着私心的咸猪爪就伸了出去,拾起落于他胸前的长发细细理顺,丝丝柔发多触摸了几次,丝丝柔情也淌进了心田,看着曾被自己刺伤过的眉心处,花灯就暗暗后悔,幸好早无痕迹,附上他的额头,过热的手心却已无法探出真实温度。
额头炙热,身感异样,睡着的人儿缓缓舒醒过来,眼睫低垂,衬着棱窗透来的日光,迷蒙中的幽谭再起灼亮,而深眸一转就看到某人痴痴傻傻的模样,琉与由心悸动,忍不住倾情一笑,轻声问:“怎么了?”
糟了,只顾盯他看,忘记把自己的咸猪手撤走了,刚想逃走,琉与坐直乘势抓住她手腕。
这一握,花灯立感脉血逆流。
“我怕你身体不舒服,想看看.....”
“那为什么,脸要红成这样?”
被看出来了?
花灯羞得低头却又能瞥他仙仙白衣,心虚得让她呢喃不止:“因为...因为...”
难得看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琉与就松了手,随而抚上她的脸颊,“因为什么,看着我说。”
这一唤柔声似水,花灯当即被勾了七魂八魄,不由自主贴合他的手心,感受他的温度,觉得身子更觉热了,喉口忍不住吞咽一下,缓缓抬起了手。
不知是谁的眸子先迷醉了谁,又不知是谁的情韵先感染了谁,咫尺之距,媚意满溢,无处闪躲。
可是,然后呢?
花灯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刻她还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停~~”外面响起一声指令。
外面赶车人“吁~~~~~”长长一声停下马匹。
好及时,花灯悬着的手直接推开木门,跳下马车撒腿就跑。
“哼。”琉与微微握拳,似要留住余温,凝眸远望,不舍那身影,气道:“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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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逃了一段,掀开衣襟一角使劲往里灌凉风,仰望浩瀚长空,又不禁回味他的明媚皓齿,感觉...... 对,感觉他就像太阳般熠熠生辉。
“姑娘在做什么呢?”
“我在看,我在看太阳呢。”她余热未散,不免尴尬,一指正上方。
“太阳?那是何物?”兰儿顺意而望,所指之处却空无一物,不解道。
“就是,”花灯环视周围郁郁苍苍的树林,指着一个被霞光染色的树冠上方,笑说:“就是那个。”
兰儿看着那轮落西圆日,会意笑道:“这是什么说法?”
“我家乡那的~”花灯觉得无法再解释更多,便问:“怎么马队停了呢?不是才休息不久。”
兰儿转身,望了望说:“前面路被拦了。”
“是吗,我去看看。”
花灯一时好奇走到队伍前面,看到穆宁潇、穆宇还有几个护卫好像正围着什么。
“怎么了?”她凑到跟前一看,几个大石头嘛。
咦,可是......再仔细端详,又觉得蹊跷,花灯观察了下左右环境,担忧地说了句:
“小心埋伏。”同时说这句话的还有穆宇。
穆宇轻瞥她一眼,似乎起了点兴趣:“你说说看。”
穆宁潇给的心法她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懂,这可是博得穆宇好感的机会!
花灯不敢含糊,生怕说得不好引起旁人反感,俯身捏了一点泥土,对着众人慎道:“这条路的两边甚至远一些的地方都没有山坡,这石块摞得还挺整齐,肯定是有人特意搬移至此,重要的是上面沾着的苔藓还略有潮湿,泥土还未干透凝块,说明这些人刚离开不久,现在......”她细细看了周围林子,忧道:“说不定就藏在附近,等着我们......”
穆宇,你看我分析的对吗?这句话还没有愉悦地说出来,穆宇还没有给她好感分,一枝冷箭忽从暗丛袭来,穿过她和穆宇的间隙,直直射在领队马车的车门上,吓得她大脑空白。
派去探路的人没有及时回报,穆宁潇看到路上积石就感不妙,还在花灯自得意地解说之前,就早已部署护卫提高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果然不等夜幕降临,从林中窜出二、三十个黑衣人,他们围着整个马队,蒙着黑巾,手握长剑,散着骇人的杀气。
借着落日余辉,暗袭者脸上都闪着冷剑的寒光,促促逼近,却在十丈开外的地方停住了。
不动了?目睹这不明所以的阵势,这些黑衣人是谁?难道是穆宁潇的仇人?花灯扭头望向镇定自若的穆宁潇,想想还是往他身边移了移。
“在下霖秋穆宁潇,来者何人?”
隐处似有暗潮涌动,却没人应答。
“噢?”穆宁潇不觉颜面无存,反而泰然一笑,“如此就恕穆某无法手下留情了。”
行动代表一切,黑衣杀手训练有素得齐齐冲来,在马车外面的所有人都挥剑迎敌,只有花灯后退好几步背贴马车直接蒙了,上次她还胆粗如牛气不短心不怕,怎么这次她,她哆嗦了!
对了,看不到穆宁雨身影,她又寻向车队后方,幸好也没有看到琉与,待在马车里还是暂时安全的。有一瞬花灯觉得自己极其可笑,以往只身一人,可以蛇神不怕地杀出深竹寺,现今好似有人给了帮助,就变得弱气了。
她怔怔望着两方对阵,还是穆宁潇剑势最为夺人,只见他弯身反腕,手中利器随行旋转,对方就无声倒地,干脆利落。
她小心靠近一死尸蹲下,捡起附近长剑,却没有胆量去握紧,盯着自己也曾沾满鲜血的双手,这一刻花灯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厮杀在前却闻不出血腥味,就好像杀人的感觉,已经被自己遗忘了。
地上黑衣已躺大半,暗袭人像是自知不如,去了阵势,撤退几丈,按兵不动。
大局已定,花灯心有庆幸。
穆宁潇暗暗示意穆宇清点人数,双眸燃起星火似要看穿躲在暗处之人,从容不迫道:“区区这些就能对穆某构成威胁吗?”
“哈哈哈哈~~~”
冷不防的一串纵意粗笑,似乎起于天地间,让人辨不了方向,惹人生厌。
众人纷纷执紧剑柄,屏住呼吸,以静待战,唯独花灯惊得松了手,这一松也散开了她封闭于心的记忆。
深竹寺囚牢,冥火在烧,黑影在动,她恍惚又跪在恶魔身边。
“喝了这个!”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我不要!”
......
“感觉如何?”
“......死不了。”
......
“张嘴!”
“唔......唔......“
......
琉与一跑到花灯身边就看到她摔坐在草地上,双手使劲捂着自己耳朵,身体瑟瑟发抖,嘴里嘟嘟嚷嚷。
琉与贴近了才听清,她说:“谁在笑,不许笑,不要笑我,不要笑我......”
似是响应了她的央求,那狂笑嘎然而止,转而就是挑衅:“是吗,穆宁潇,可能对你是不成威胁,可是......”
熟悉的声音响彻耳迹,那是花灯最最害怕的声音,如今再一次真真切切地刺入脑海。
琉与不知道花灯到底怎么了,望着她的眼眸再次空荡无物,回忆起初见时的模样,焦急心疼,却只能稳住她肩膀,想把她唤醒,“花灯你看着我!”
穆宁雨在一旁根本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什么?”穆宁潇不喜欢故弄玄虚,硬声道。
那声音肆掠嘲讽,不像是在逗一个无知的孩子,“花灯,玩够了,闹够了,该回去了吧。”
一句话就摧毁一个人的理性,这是她和临志两人逃跑未遂被抓起来后,那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花灯的心智被完全击溃,坍塌成墟,隔绝一切感知,任由恐惧侵袭,不会的,不可能!
内心横过一个念头:
我逃出来了。
还是没逃出来?
“不要喊我的名字!”
猜不到事情的发展,所有人都被她的吼叫吓住了。
更惊得人是穆宁雨,花灯猛地推开琉与,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佩剑,拔出清冽刃剑,扔掉剑鞘,步履蹒跚,节节后退,碰到尸体又踉跄爬起,唯一不变的姿势就是剑尖直指穆宁潇等人。
暗袭者又派了一些人把穆宁潇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个个张弓利箭,蓄势待发,身后人举起的然然火焰更为弓箭手照清了每个目标。
穆宁潇顿时觉得对方来意不简单。
那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花灯像是得了命令,转身要往暗林去。
穆宁潇刚动一下,弓箭手瞬时就全将利箭指向花灯,他虽没被吓住,但也止住脚步,“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要你把过去的统统都忘掉,还记得吗?我穆宁潇保护你,你站在那儿别动。”
一语似是惊醒梦中人,花灯竟缓缓走向穆宁潇。
就在所有人满怀期待的时候,花灯却又重新举剑逼在他眼前,但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颤颤说道:“就是他,现在我去杀了那个人,我若失败了,你再行动,算是替我报仇。”
原来自己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听我的,别乱来。”
“你还是不相信我,”花灯急道,“真的就是他,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他就不会再去害别人了。”
这人固执偏执难劝,穆宁潇现在真想绑了她好好打一顿。
“花灯,你还磨蹭什么!”那声音又命令她!
脑门一阵抽搐,她的脸上溢出戾气,大声吼道:“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先杀了你!”
穆宁潇撩起右手衣袖,修长的五指漂亮得在身侧旋舞合拳,似怒非怒:“你颠颠自己几斤几两。”
花灯手抖了两下,不知自己耳朵为何会反射性地疼痛,只知自己没本事,根本动不了他,撤剑转而架在自己脖颈处。
“哈哈哈哈~~~”似是看到好戏,暗丛传来一声赞美,“知道我为什么最疼你吗,因为所有药人中你最明事理,也最识相!”
琉与身形一颤,退到众人身后,此时他才醒悟:竹夜和香扇说的一番话是何用意,
“下一次,我们的目标就是花灯,您还能沉得住气吗?”
两肩黑发跌落,愁绪满容,悲伤难掩,他伸入袖中,拿出短笛,缓缓放置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