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四章 雾中客（3） ...
-
地宫还是那个样子，漫长的甬道，用黑曜石做的地面，下面似乎沉睡着一些尸体。通道里面迷雾重重，即使有夜明珠，也根本看不清十步以外的道路。通道的穹顶用大理石堆砌，上面可以看见雕刻的暗纹和符文。
青灯紧紧的贴在羽渡后边，她似乎能听见里面传来风声，和人群的走动声。
“你有没有问过师父……里面有些什么东西？”青灯的声音有些发抖，在这种地方，她多少有些害怕。
羽渡倒是一脸镇定的看着前方，只是将一只手扶在了剑柄上：“应当是些妖物。”
“会有什么僵尸、蛆虫之类的么？”青灯脸色发白。
“说不准。”羽渡疑惑的回看她：“你不是不怕的么？那日你还降服了一个白骨妖。”
“那不同。”青灯摇头：“这里面的东西，总觉得气氛很怪。”
“很怪？”羽渡不解。
“嗯。”青灯点点头便抱紧了羽渡的手臂不再说话，羽渡也就没再问，一心向前走。
黑曜石的地面有些发滑，羽渡小心翼翼的挑着稳妥的地方走，握住了青灯的五指，让他安心一些。两人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了这个甬道的尽头，而这里，恐怕已经是山的中心了。
九重阙，共有九层，这仅仅是第一层。
第一层往下的楼梯便换了材质，而且不是其他，竟然是木制。盘旋而下的阶梯在两人的踩踏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是老鼠的牙齿在啃着床脚，听的人头皮发麻。
青灯还是紧紧的贴着羽渡，她的左手拽着一个夜明珠，向前照着光亮。
“小心。”羽渡嘱咐她。
其实很多时候，人的恐惧都来自于未知的时候和自己的遐想，而当那些东西真正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反而淡然了下来。
就好像青灯，看见了两侧牢房里的东西时，反而不慌不忙了起来。
第二层。下了阶梯便可看见三个字：木林牢。
这是一个与俗世无异的牢房，进去是一个几丈宽长的小厅，再往内是一个狭长的牢房。两旁都是木制的栏杆将它们分成一间间的单独牢狱，每个牢狱里面毒空无一物，但四处都贴满了符文和铁链，明明是密闭的室内，却飘过一阵一阵的阴风。
羽渡有些疑惑，伸手想要看那些符文，还好被青灯一把拉住，青灯拍了拍他的手，有些嗔怒。
“别乱动，这是锁魂印。”
“锁魂印？”羽渡看着她。
青灯指了指周围，那些铁链突然的一动，又突然的安静下来：“这里关着的应当都是一些怨气颇重的恶魂，因此没有实体，只能看见符文。他们虽说作恶多端，但也不算厉害，只要你不碰它，是逃不出来的。”
“那它们要一直被关在这里？”
“也不是。”青灯带着他继续往前走，“恶魂附地而生，要靠木来压制，直到他们忘却罪孽之后，自然可以逃脱木牢，升天转世。只是这个时间就因人而异了。并且……”
青灯转过身，一字一顿的叮嘱他：“千万别与他们对视，否则他们就可能进入你的身体里，消磨你的意志，最终抢走你的肉身，纵使你天纵英才，在这般阴气重的地方，也是做不了什么的。”
羽渡点点头，把青灯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不过话说回来，青灯说的哪个字句他都忘不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前行，青灯摸清了这九重阙的大概，心里便有了一个术。她缓缓走过这层木林狱，越往里越听见哀嚎遍野，似乎有一种极大的怨气冲向她的心里，让她想哭，也让她想要逃开。
“怎么了？”羽渡问她，但他自己的眉头也紧锁着。
“没事，是这些凶灵的怨气，自己默念心经便好。”
青灯自小极其聪慧，羽渡又有灵力护体，勉强算是走到了楼梯的尽头，二人都觉得气氛凝重了许多。青灯站在楼梯的面前喘了口气，捏了捏羽渡的脸，直到把羽渡的脸掐红。
“怎么了？”羽渡没恼，只是有些茫然。
“开心些。”青灯在楼梯口跳了几跳，声音有些刻意的提的开心了许多，“第一层妖物不多，也没有多强，主要是让人心头沉闷，觉得应当往返了。所以你开心些就好，千万别觉得难过。”
“我没觉得难过。”羽渡摇头，揉着自己被掐的发红的脸：“我跟你在一起就觉得挺开心。”
青灯笑着戳了他额头一下，继续带着他往下走。
第三层的楼梯不知觉中已经变成了金铁之声，每踩一步都铛铛发出声响。羽渡和青灯下来，发觉这里居然不再是狭长的通道，而是一个极其广阔的广场。
甚至广场上有许多长明灯，将整个地宫照的灯火通明。
这广场大约有几百丈宽，几百丈长，而穹顶到地面，恐怕也有两三丈的高度。广场中央有无数根铜柱，铜柱上同样雕刻着符咒，在上端靠近天花顶的地方，则是那些长明灯。
两个人站在口端，所看见的是如同一座皇宫一般的恢弘大气而金碧辉煌的景象，除了——
那一个个被压在铜柱底下的挣扎的妖物。
羽渡看着这些东西，错愕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忙拔出手中的长剑，卿的光华柔和而凌厉，而剑在手的感觉让他觉得安稳了许多。但青灯在一边摇了摇头，她手中的弓天常青藤也探了一探头，被她抚摸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这些都是木系的妖魔鬼怪，必然都要用金石来克。你不必担忧，在木之上我还懂挺多，只要这些长明灯不灭，它们爬不出来。”
青灯平静的劝慰，羽渡也放松了许多。他脚下那只车河妖正抬头望着他，四肢都是干枯腐朽的树木，张张嘴，也只能发出空洞的音节。
“他们也可怜……”青灯皱了皱眉：“他们不如上一层的冤鬼可以超度，被压在这里，只怕是万劫不复了。”
“那是你不知道他们做了多少孽。”羽渡否定，他对妖物从来没有什么好感，态度极其明显：“他们杀人如麻，不知手下造了多少冤孽，留一条性命已经是宽恕了。”
“可是总得有个改恶向善的机会。”青灯皱眉，“我知道你那是师父的意思，但这一点，我总是不服他。”
羽渡看了青灯一眼，低下头思索，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青灯耸了耸肩，在这件事情上，羽渡深受师父影响，毕竟每次师父出去除魔都带着他，他眼见的妖魔作恶，恐怕也比自己见得多。她不置可否的偏了偏头。顺着道路再向前走。
羽渡的心头有两个人最终，一个人是如父亲般将他养大的恩师，另一个，则就是这青灯了。所以两人有所冲突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好以沉默应对。
两人小心翼翼的从那些巨大的铜柱中绕过，但就在将走到广场尽头时，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花妖用尽力气抓住了青灯的脚，无论如何也不放开。
花妖染毒，她的五指碰上青灯的皮肤，迅速出现了五个乌黑的指印！青灯的脚瞬间失去了力气，倒在羽渡的怀里，羽渡当时大惊失色，一件拔出直接砍断了花妖的手臂。那枯萎的花枝立刻化成了灰飞，只剩下了青灯脚上的一个印子。
“你没事吧！？”羽渡蹲下来连忙查看伤势，怒火攻心差点没一剑把这金石下的妖物全给撕了。
青灯倒是不在乎什么，她揉了揉自己脚踝，便不让羽渡再看一眼：“没事，我本就修的是养身一道，也同是木系，她伤不了我几分，待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羽渡叹口气，有些愤愤的开口：“方才你还替它们说话。”
这一句分明是责怪，但羽渡却也不忍多言，一定是这些妖魔的错，一定是，让青灯有了那般古怪又累及自身的想法，以后见着了花妖，见一个灭一个，见一双灭一双。
羽渡在一边盘算着，扶着青灯又下了一层。青灯本就是修行的弟子，还习惯了照顾羽渡，绝不是那种一受伤眼泪就在框中打转的娇滴滴的大小姐。她甚至将羽渡的手拉开，自己一个人站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这一层是火，地狱之火。
这里已经是山的内腹之地，原本应该是幽暗森冷的，但却被这股地狱之火烧得几乎沸腾起来。青灯一下来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涌出，用手臂挡了挡眼前夺目的光，这才发现这地上是一层层一趟趟的岩浆流动，上面的火焰几乎燃的将顶层刺穿。
一旁的石碑上则是用金文刻了三个字：“烈火狱”，以表明此处的身份。
青灯想要靠近看看这烈火狱的模样，却被羽渡一把抓住，原来此地根本没有可以供人行走的地面，全都是极其炎热的岩浆，一掉下去必定就此身亡。
那……如何是好？羽渡有些茫然的看向青灯，青灯一时也愣了。
他们不可能在此回头，因为有一种欲望驱使着他们向前走，但他们……又该如何前进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