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60、弹妒意田宇失礼

　　新情惊讶的倒退了两步，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伊寒看着她，看着她被自己吓成这个样子，也有些懊悔，可又不知道给怎样安慰她，只好逃避般的踱着步子走到窗前，然后面向窗外，淡淡地说了一句，“讲吧。”
　　新情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我听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直过得很不好。”
　　伊寒大吃一惊，回过神来惊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是二少爷告诉我的，他写信来是预备把信交给慧的，可是慧那么忙，我想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把信给他，信上说，大少爷自新婚之夜就一直睡在书房里是么？”
　　“这……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伊寒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不！我要管！你刚才不是说吗，或许有一日我会叫你一声大哥的，那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管？我们姑且不论这件事是否成真，只说梧楸对我的恩惠，我又怎么忍心看到你这样痛苦？大少奶奶我是了解的，我知道，她是一个好人。”
　　“可是芮儿也是一个好人啊。”伊寒忍不住、发泄般的顿足大叫。
　　“是的，她们都是好人，可是能做梧楸大少爷的太太的人，却只有一个人。您又何必空守着柳小姐的幻影呢？真正值得您去可怜，去珍惜的，是真实存在您身边的李小姐，她是无辜的，她犯了什么错要来承受这一切？大少爷，你不要再为一个虚幻的、毫不真实的影子，而去伤害你身边的，爱你的人了……”新情苦苦的劝说着，看到伊寒没有任何反应，她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也许，给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了。”她这样想，悄悄的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伊寒一个人，他愤怒得敲打着玻璃，痛苦的叫喊：“我来爱他们！可是，那……谁来爱我？”
　　晚上伊凡回到家，同家里人简单的聊了几句，新情为他准备了颇为丰盛的晚餐，饭桌上无非是几个人祝福他取得好成绩之类的话语罢了。伊凡不敢久坐，八点钟就早早的上床去休息了，几个人也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不敢随便弄出一点声响来，新情在卧房里开一盏昏黄的小灯，捧着一本书似看非看的，眼睛出神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清晨，伊凡早早的便起来了，新情早已帮他打点好了一切，听到外面的汽车声，伊凡敏感的说：“一定是剑民来接我了。”
　　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的新情忽然说：“慧，我陪你去吧。”
　　伊凡很是惊讶，看看她，随后又笑道：“情儿，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不想让你去。”
　　“为什么？”新情不解的问。
　　“我在考场里已经够紧张的了，还要担心考场外有一个人在孤单单的等待，我会很着急的，也会很心痛的，我怎么能安心呢？”
　　“三弟说的是。新情，你还是要三弟放心的去吧，现在外面的天气一日热于一日，小心你再中暑了……”伊寒也劝道。
　　“可是……那我就送你到考场，然后我就回家好不好？”新情依然坚持。
　　“这……”伊凡犹豫了。
　　门外响起了汽笛声，周氏催促道：“我看你们两个不如就一起去吧，要情儿去陪陪你也好，否则把她一个人强留在家里她也是不会安心的。再耽搁怕是要迟到了。”伊凡这才下决心，拉上新情的手就向外走。出门一看竟然车里坐的是田宇，他惊讶的问：“田宇？怎么会是你？剑民呢？”
　　“我姐夫临时有事儿，不能去送你了，所以只好派我来了！”
　　伊凡淡淡的应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就坐上了车。起初，他们都是沉默的，没有人肯打破这难熬的、死一般的寂静，透过镜子，伊凡看到新情低垂的头，还依稀可见她脸上的不安，他望了望田宇，只见他双眼凝视前方，正专心致志的驾车，便回过头来问：“情儿，怎么了？”
　　新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三少爷……”
　　伊凡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情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新情也愣住了，他的思绪究竟在哪里，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刚才说了些什么，自然也是不晓得了。
　　“你刚才叫我‘三少爷’，为什么？”伊凡似乎是在提醒她。
　　“我？有吗？” 新情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怕是刚才你听错了罢，慧。”
　　望着她微笑的脸，听着她柔软的话语，伊凡也动摇了，他宁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要再让她为难，便也一笑了之，“你真的没有说吗？那可能是我的耳朵真得不好使了，你是在为我的考试担心吗？”伊凡的眼里闪着光，热切的问。
　　“不，我一点也不担心。”新情很干脆地说。
　　伊凡闻此言，整个脸都僵住了，正要问个明白，新情又开口了，“因为我从来都相信你，相信你的实力，你一定会取得很好的成绩的，这点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新情微笑的说。
　　伊凡的心顿时沸腾起来，“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非你莫属！”
　　田宇一直在镜中注视着这一切，怒色也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他的脸庞。
　　一路上三个人话语不多，等到了校门口，新情再次嘱咐道：“我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了，只希望你可以取得一个好成绩，话虽俗但是我的心不俗。”她一字一顿地说，字字饱含了真诚。
　　伊凡的心情也是激动得很，此时除了拼命的点头之外，他也不知道给怎样表达自己的内心了，“你放心好了，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只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新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走向教室，伊凡也不时地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朝她摆摆手。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新情姑娘？”田宇走下车来，话语间不自觉的带些怒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真得很担心……”新情只顾着凝视伊凡消失的方向，并未听出他话语里的异样。
　　“可是这又不是真得上战场打仗，只不过是去参加一个考试罢了，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我……还是再待一会儿……”新情依旧没有听懂他的话，她把一颗心全都系在了伊凡的身上。
　　田宇更为愤怒了，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拖到车前来，一路上新情恐慌惊讶，不断的挣扎，“田先生，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田宇狠狠地把她往车前一丢，疯也似的口不择言，如困兽一般在她得面前走来走去，鲜血全部都涌到了脸上，挥舞着手臂冲她怒吼，“我弄痛你了？是的，我是故意的，我没有那么高的绅士风度，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我弄痛的只是你的身体而已，而你弄痛的却是我的心！车上那么安静，死一般的安静，难道你就听不到我的心在滴血吗？”
　　新情被他的气愤，他的话语，他踱来踱去的步子，他挥舞的手臂……被他的一举一动震慑住了，“你……你到底再说什么呀，田先生，我一点也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会不明白？你不是很聪明的吗？你不是很善解人意的吗？那一天我们一同吃饭，一同去游园，我们又在一起聊了那么多，聊得那么开心，我几乎是把我近几年来所有的心声全部吐给了你，把我的情感也全部暴露给你，你是这么的冰雪聪明，你真得就不明白么？”
　　新情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装出这样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不好？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我，你这样弱是不值得我为你付出，还是因为你这样弱，是需要我的保护的？”
　　新情一言不发，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此刻她是显得那么的无助，那样的委屈。
　　“情儿，请允许我这样的称呼你，我求求你，不要在这样折磨你自己，也不要在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对你的情感你应该是明白的，否则你那天也不会那么紧张的打断我的话，不肯再听我说一个字，你是明白的，你是知道得对不对？”
　　新情紧紧地盯着他，一语双关，“我是明白你的，你的心，你的人，对我是怎么样的，我都是很明白的，可是对于我，你却是不明白的，你始终是不明白的。”
　　田宇走上前去摇晃着她的身子说：“所以我才需要你讲给我听，你是明白我的，我也是明白我的，可是我却是不明白你的，你告诉我，你和那个沈伊凡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是你的表哥吗？”
　　“是！是！是！他是我的表哥！我是他的表妹！可是自古以来表哥表妹的关系，就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说清楚过，你要我怎么办？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我的表哥，我也不是他的表妹！”新情又恼又气，干脆同他讲出了一切。
　　田宇犹如当头一棒，登时松开了她，身体如木棒一样直愣愣的呆立在地上，眼睛也发直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田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无表情地问。
　　新情冷静下来也后悔万分，他从未想过，自己一时的气话，竟伤他如此之深，顿时她也慌了，六神无主，“田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请你听我解释，我是气糊涂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的说了一些胡话，使我失礼了。”
　　田宇机械的摇摇头，“不，我不在乎礼与不礼，只在乎真与不真，告诉我，告诉我一切真实的情况，揭开你的面具，让我看到真实的你好不好？”
　　“我从来就没有带过什么面具，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新情，只是还有你看不到的一面，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那就把那些我不曾听说的事情讲给我听，好么？”
　　新情望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只因为你曾经那样真诚的待我，我是不该骗你的，希望你听了以后会理解我。”
　　田宇神色一正，静下心来耐心的等待着，双眼噙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