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黑子的篮球衍生作]IF的世界》云悉葵

9、第九章

　　身为「不合格」就必须回炉重造的实习老师，文代不得不开始正视导致雅子怪异行为的原因以及逐渐被全班同学孤立的问题。她翻开班级的花名册，找到雅子家的地址后选择在晚上八点登门到访。
　　雅子与她父亲山本相依为命，家境贫寒的俩人住在两层公寓内的其中一间房子。
　　“抱歉，临时决定家访为你们带来困扰了。”文代微微欠身，对面憨厚的中年男人忙摆手。
　　“不，要感谢老师在幼稚园这么照顾我女儿。”
　　无论如何，幼稚园老师上门找家长很不多见，又不是问题国小生。

　　“希望没打扰到你们。”
　　“没有没有。”山本将她引进屋内，尴尬地笑了几声。“家里没收拾过，请见谅。”
　　文代刚踏进屋内便顿时觉得空间拥挤了很多。她扫视一圈没有沙发和椅子的房间，站在原地不知从哪儿下脚。
　　“老师请坐——”雅子在暖桌旁铺了垫子，他们通常席地而坐。

　　小屋虽狭窄却五脏俱全，脱了漆的米黄色墙壁上挂着雅子的照片。尽管少了母亲的关爱，她依旧在山本的照顾下茁壮成长。
　　文代抿唇，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不，算不上童年，但从16岁到成人的那两年无疑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至少雅子还有一位坚强的父亲。

　　她轻咳几声，开门见山地说明此次家访理由，“雅子最近在幼稚园的状态不太好，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如果有……请务必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忙。”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渐渐地不太爱说话。”山本拍拍雅子毛茸茸的头顶，一脸无奈。“可能是我又找了份兼职，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文代稍稍疑惑了下，“您是从事……啊抱歉。”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连忙打住。老师不是FBI探员，直截了当地问班上孩子父亲的职业很失礼。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没关系，”山本摇头。从言行举止能看出他是个平庸又缩头缩尾的男人，生活磨平了性格上的菱角。“我是清洁工，不过为了攒钱给雅子做上学准备，我近日找了份当保安的工作。每日都要步行，从家走到幼稚园和我上班的地方已要花费不少时间。”
　　文代怔住，这两天来她不下几十次的在脑中思索“清洁工”这个关键字眼，听雅子父亲一透露她自然是不寒而栗。
　　她不得不再次质疑“碰上巧合”的机遇。

　　“生活本就很困难了，我们还得若无其事地活下去。”
　　文代承认，自己被这句话触动了。

　　“……原来如此，我理解您的心情。若是时间错不开，您不必匆忙赶去接雅子，我可以顺路把她送回家。”话一出口她便恨不得咬断舌头。只不过是自己班上某个不起眼的孩子罢了，热心助人的风格不适合她！
　　山本脸色涨红，大概是被老师所言感动得说不出话。“真、真的吗？五十岚老师您人太好了！”
　　文代一笑而过，心却在流泪。这样一来，别说按时回家给室友做晚餐了，以后天天都别想到点吃饭！
　　“不客气，这是老师该做的。”她将不满情绪抛到脑后，挂上公式化的笑。

　　在雅子家又坐了将近五分钟，文代决定结束这次家访。送她到门前的山本父女二人又向她道了谢，诚恳的眼神仿佛在向救世主行注目礼。
　　被夸上天的文代略得意的摸摸鼻子，当然不会再回绝送雅子回家一事，毕竟是她先提出的。
　　“雅子，明天见！”
　　雅子向文代挥舞手臂，笑靥如花，与早上面对山田君的模样判若二人。

　　……
　　从公寓出来后天色已黑尽，孤身一人走在空挡的街道上确实可怖。文代耸肩，还好杀人犯对年轻女性没兴趣。
　　“咦，这不是幼稚园嘛。”从这儿到雅子家竟只需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为何她父亲强调「没时间接送女儿」？
　　文代掏出手机，在Google地图中搜出所在方位。东边是幼稚园，再一路向西走二十分钟就是……被当成抛尸地点的下水道处、快餐店、邮局、还有垃圾厂。那么，再顺着幼稚园往东走？

　　她瞳孔猛缩，吃惊地张张嘴。
　　“……是小泉最后出现的舞蹈教室！” 将地点连起，它们全坐落在一条直线上。
　　再没有证据去解释它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暗藏心底深处的疑惑与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文代脑袋一片空白。好奇心不止可以害死猫，还能找出更多微不足道却决定成败的蛛丝马迹。

　　回家后她招呼没打就将自己关进房间，怀着乱糟糟的心情在电脑前坐下。
　　「怎么办，难道要我去怀疑雅子的父亲？」再也不能将它称之为“巧合”了。待她仔细一对比，他们的生活背景简直和侧写相重合。
　　「或者先打电话问问青峰？」也许、也许他们已经锁定目标了，凶手很快会被捉拿归案。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第四具尸体。

　　文代迫不及待地拨通警官的电话，得到的回应却令她大跌眼镜。
　　“你、你你你说啥？山本就是那个报案者！？”
　　没耐心的青峰随口应了一声随即又抱怨“你有完没完！我们这儿已经闹得一团糟了别再添乱！”然后在文代回复前猛地挂断。
　　“……”她怔怔地瞪着手机，忙音在耳畔回响。“桃井说得对，你就是个白痴！”
　　摆什么警察架子啊不过一届小小的实习生罢了，谁都知道他是踩着及格线考入警校的！

　　一连三天经受了各式各样的惊吓，文代的神经早已粗乱到百折不摧的地步。她坦然接受“雅子父亲是报案者”的真相，却并不打算相信警视厅。青峰对这位报案者的真面目也不感兴趣，同僚们一窝蜂地想找到凶手，而不会将注意力移至到举足轻重的角色上。
　　“毫无疑问，他的体型和报案者不符。”文代调出录像又仔细研究一番。先别说防水服与淡定的行为举止，镜头里的那个人虽带着帽子连发色都看不见，从身形以及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可以判断他偏瘦。

　　「至于雅子的父亲是否可被视为犯罪嫌疑人？」
　　这想法仿佛当头一棒将她砸得眼冒金星，为自己的推测既兴奋又害怕。文代渴望面对面与山本就杀人案谈一次话，尽管可能性比做梦遇见还小。

　　没机会说服青峰去山本家调查，文代找机会接近虎穴的可能性也不大。当下之急是找个可以协助并保守秘密的同伴。
　　她打开通讯录，盯着里面存的每个手机号码与人名看了很久，目光最终停在最低端——
　　[Bingo!我怎么把他忘了？他一定会帮忙！]

　　为阻止悲剧再次发生——哪怕文代蹩脚的侦探能力将自己推向错误的判断，哪怕山本真的是个单纯的报案者，哪怕世上巧合真的多到比小说还离奇……她必须竭尽所能。

　　这般思索着，文代毫不犹豫地拨通他的电话。
　　“哲也！我……”

　　**

　　黑子接到文代的紧急电话后表示愿意与她结成联盟，共同观察雅子的父亲，山本苍也。
　　获得他无条件支持的文代信心大增，瞬间有了底气。她坚信，雅子今日的反常行为与山本有直接联系，不排除帮凶的可能性。文代无法理解，一个曾不多话却和同学们相处融洽的好孩子怎么忽然性格大变。要知道，第三位受害者小泉曾带头孤立过她。
　　……尽管这一切只在「山本是犯人」的条件下成立。文代的心情五味具杂，迫切希望能凭借两人能力捉住真凶，却又担心她的侧写成为现实——看似老实憨厚的山本是千代田几起杀人案的作俑者。

　　除此之外，本区域的居民在过去一周内屏息等待第四具儿童尸体出现，不料犯人如同人间蒸发了般，没有任何行动。好不容易找到一丝头绪的警方不敢打草惊蛇，只能耐心等待犯人下一次作案。

　　“啧，想靠第四个死者抓住犯人？警察果然是吃白饭的。”文代抿了口加了双倍奶精的咖啡，翻了翻白眼。“啊，这其中包括青峰。”
　　黑子点头，她说得没错。

　　二人正坐在幼稚园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内，时间是下午一点……确切地说，两位不负责的实习老师在哄小孩子去睡午觉后便明目张胆地走出幼稚园，奔向咖啡馆吃午餐。某位上了年纪的老师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边笑边打趣，“年轻人就是好啊~啧啧。别玩太久错过下午的课了。”
　　想到这儿，文代忍不住嘴角抽搐。和哲也同学交往的下场只有两种：在沉默中变态或爆发。

　　“说说吧，有何新发现？”
　　他们采取的见识方式是轮流制。早上黑子提前到幼稚园，在路上会“刻意”经过山本家并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逗留，直到山本出来送雅子上学。
　　下午则由文代亲自送雅子回家，有时会到最近的快餐店等她父亲下班。既然作案时间不是晚上就在凌晨，山本的作息时间必然会有变动。

　　“很遗憾，犯人最近收敛不少。无论是外表、着装还是生活规律，与正常人别无两样，连潜在罪犯都算不上。”黑子一脸淡然，难得说了一长串话。放在前面的咖啡他一口没动。“顺便一提，我不喝咖啡。”
　　“你最近辛苦了，喝咖啡补补脑。”文代撇嘴，她才不是故意忽略这点的呢。
　　黑子挑眉，他不认为自己需要补脑。更何况咖啡里的有害物质只会伤害神经。
　　她轻咳几声，心虚地将话题再次转移回杀人案，“所以目前只能耐心等待？”
　　“和警局一样的……选择么。”
　　“也是唯一的办法。”她耸肩，不甘沦落为和那帮头脑简单只等犯人自投罗网的警官同等的蠢货。

　　没有更多信息可交换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度过了接下来的一个多钟头。文代无语，黑子则很无奈。本以为找到嫌疑人并有了具体的目标后就可以突破瓶颈，但事情并没想象的简单。
　　废话，若能轻而易举把案子破掉还要这帮警察作甚？不然连庶民都可以开私人侦探所。
　　“反正坐着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回幼稚园。”她郁郁忧欢地嘀咕。
　　黑子沉思了几秒，以眼神表示赞同。

　　刚出咖啡馆的文代收到一条短信，手机隔着口袋蓦地震动起来。她疑惑地打开屏幕，然而黑子也在同时间掏出他的手机。
　　“群发？”
　　他们面面相觑，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这午休期间发短信给黑子和文代的人一定有重要讯息要传达。并且……
　　“又有孩子被绑架了？”文代比黑子快了几拍，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看完短信后惊叫一声。“昨天就失踪了？可恶，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们！”

　　见黑子半天不做声，文代扭头瞪他几眼，“快跟上！校长让我们全体老师回幼稚园！”
　　“……被你说中了。”
　　他神情怪异地盯着手机屏幕，口气听不出是激动还是惊讶。
　　“啊？”

　　“被绑架的孩子叫山田美惠，在大班上。”黑子缓缓抬头，“是你班的山田君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