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单一杀

2、第二章：背飞五燕贴云寒（一）

　　马车的中间被大家让了出来，此刻被简单的摆上一些大家藏在身上的吃食。灯火摇摇晃晃，我们的动作也是越发的小心，就恐招来外面的霉头。
　　问过大家的年龄之后，五人并排跪着，慕越凡首先深深一拜说“我慕越凡十三岁。”
　　“我单一杀十二岁。”
　　“我张小己十二岁。”
　　“我单十一十一岁。”
　　“我单十三十一岁。”
　　“以我们几个的决心为证！在此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五个人齐声说道。
　　然后每个人咬破手指依次往吃食上滴了几滴，吃完滴过血的事物，这礼就算成了。
　　“大哥，以后可得照顾弟弟们！”我笑着拍拍大个子慕越凡，也是等他跪起来我才知道他的个子很高，才十三岁，就已经有一米七八了。
　　“大家互勉才对嘛。”慕越凡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顶。又看向十三，“五弟，你以后莫要修炼邪功了。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我一听之下吓了一跳，什么邪功啊。
　　“大哥这话说的不对，我只不过是天生妖媚了些，也不至于被你说成邪功。”十三微微一笑，嗔怒道。眉梢上扬，说不出来的明艳和动人。就像只小狐仙一般。
　　“我还以为。。。。。。”慕越凡窘迫起来。
　　“五弟，你别怪大哥会这样认为，你一怒一笑之间总带着股魔力，引人入胜，十分噬人心魄，所以大哥才会这样认为。”张小己在一旁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
　　“你们莫要吓唬我，我就说我弟弟哪里会什么邪功。”我张口打哈哈。
　　十一和十三听见我这么说，都是不着痕迹的看了我一眼。
　　“大家今天都早点休息吧，不知道明天的命运是怎么样的呢，打起精神对付才是。”十一背靠着车厢，深深的倒下去，闭上眼睛轻轻说道。
　　马车摇摇晃晃，他的声线却平稳冰冷，一下子勾起大家想起现在的处境，都沉默不语。
　　长夜漫漫，我倚靠着马车，耳边开始陆陆续续的传来大家平稳的呼吸声，毕竟一惊一乍，又是小孩子，夜深了，最终还是抵不住周公相邀。
　　虫鸣声，还有外面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打在马背上的鞭笞声，我缓缓的闭上眼睛，周身冰冷，而内心平静明亮。这也许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让我再世为人，让我忘却前尘。
　　情知春去后，管他落花无。
　　这一世，我必定好好把握，不再轻易半步。

　　“好啦，好啦，到啦，安府到了，孩子们都下来吧。”
　　第二天清早我就被一阵吆喝声吵醒，立刻清醒了大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见慕越凡他们盯着自己看，不禁有点莫名其妙。
　　“二哥，你真的是睡死了过去。”张小己扑哧一声笑出来，举起手中的狗尾草，解释道“我们几个早就醒了，轮番变法的弄你，你就是不醒，没想到牙婆魔音贯耳，你立刻就醒了。”
　　十一十三慕越凡均是赞同的点头。
　　感情他们都在拿我开心呢。
　　“快点下车了！省得牙公发起怒来又是一顿鞭子！”我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先掀开帘子，跳下车去。
　　映入眼眶的首先就是铺垫整齐的街道，然后是一扇没有上漆的原色木门。上门只见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安府”。并无人看管。
　　等我们都下车之后，他们才上前跟门房通报。从规模来看像是后门，门联不大，左右各有两只狮头门环，只是简简单单的木门，贴着两道掉了色的春联，打扫的很干净，很干燥，看起来有些岁月，一般像这样的木门，受潮之后很容易腐烂，但这个却连一丝腐烂的迹象都没有，我再细细一看，突然发现了金镀做的门楣，心里暗暗吃惊，这安家非富即贵。
　　联想到几个人的容貌，想必我们这几个孩子是特地被卖到这里来的。
　　“哎呦，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三少爷都等急了！”
　　不久之后，一个身着绫罗缎，肩披白色兔毛坎肩，挽着双云髻，腰间还挂着精致香囊的女子，满面微笑的带着几个捧着食物的丫鬟就来了。看见我们不经笑骂道：“罗妈妈，怎可虐待了孩子，你看这小脸脏的。”说着还掏出帕子来擦，没有一分大户人家的盛气凌人。
　　叫罗妈妈的牙婆搓着手赶紧赔笑，“这不是缺少银钱嘛，指望着这几个孩子养家呢。”
　　“那也不得虐待了孩子。”女子嗔笑道，招手吩咐丫鬟把食物分给我们几个孩子，付了银两给牙婆，带着我们几个步入了安府。

　　越往里面走，景色越来越精致、繁复。
　　先是寂寞蓬蒿径，再是千寻大道隗，再到百尺重城际，景色总是让你越来越惊讶。
　　人工雕饰的假山，断裂的墙垣，看上去随意，却在巧妙的安排之下，让四周呆板的环境变得生动起来，让景色变得曲折多变，层层深入，像音乐中不同的乐符一样，给人以不同的情怀。
　　这安府又多树，放眼望去就是绿油油的一片。红色屋顶的六角楼阁就像是星星一样的散落在绿色的树木之间。屋舍无一不是雕刻着兽腾纹饰。更有一两处是单独围圈起来的独立的圆子。
　　时不时就有断了果盘茶盘，鲜装而过的婢女。
　　又走了一段，眼前的景色得开阔起来，巨大的湖泊取代了原来的景色，更让人赞叹的湖的正中间有着一座巨大的寝殿，飞檐走兽，瓦片金光闪闪，翘起的屋檐上还挂着金色的铃铛，又以这座宫殿为中心，数条规模宏大的水中石廊一一的发散出来，水里种着荷叶，荷叶下又有着游鱼，气势恢宏，让人不禁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我们几个都是一副惊奇的表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景色，只差没停足观望了。
　　女人带我们走的并非是水中的石廊，而是靠近湖的一条小道。水面波光粼粼，印在她的衣物上，显得越发的鲜艳，快到一处时，她慢下脚步，说道：“我是云姑，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以后叫我云姑姑，可记住了？”
　　语调缓慢，不抗不昂，却盛气凌人，威严的意味鲜明。
　　“是，知道了云姑姑。”我首先回答。
　　等我的声音脆生生的落地之后，我才苦于发现只有我自己回答了云姑。
　　云姑特别明显的是她的吊梢眉，她的眉毛微微上扬，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提高了声音，呵斥道：“山野小孩，进了相府怎的还是这般没有规矩！”
　　我一边心里暗暗生惊，没想到竟然是相府。一边又懊恼自己反应，毕竟自己不想太引人瞩目，一方面是自己对这里不熟悉，二来我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就算是乡野一生，我也觉得比锋芒毕露而被带入这权势的争斗强。
　　几个孩子这才回过神来，唯恐的看着云姑，齐声回答道：“知道了，云姑姑。”
　　云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不过以后好好跟着少爷们，服侍的好了，总不会少了你们的好，知道吗？”
　　这话只不过是先苦后甜，恩威并施，绝望的时候却又给力几丝希望，是贵族对人最常用的把戏。我不禁嗤之以鼻。
　　“别妄自菲薄，这文武书画，只要你有本事，一样是可以学的，一样是可以出人头地的。”云姑平淡的说，优雅的甩开衣袖，微微的昂起头颅。
　　听云姑这么一说我不经开始好奇这个安府的主人——安丞相，在这样的朝代，给予奴役这样平等的权利，在我的知识面里，真的是绝无仅有的。
　　“当朝丞相的府上，跟你们以前可不一样，规矩以后慢慢的教你们，先带你们去大夫人哪里过目，有什么样的造化，就看你们自个了。”
　　最后我们被领到一间点着紫金香炉，布置着各种插着鲜花的房间，一袭白纱帘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那边的人影。
　　空气里是香而不腻的浓郁花香，精致的折叠镂空木门，绣着金丝祥云的红色地毯铺就的地面，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轻纱绕梁，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
　　“大夫人，您看中的几个孩子送到了，您瞧瞧。”云姑让我依次跪下以后，恭恭敬敬对着纱帘那边笑着说道。
　　纱帘那边隐约透露出一个满头插着饰品，身姿卓约的女人半卧在榻上的影子。几个婢女样子的人正在伺候那人的用餐。
　　“都是冬日了，孩子们怎穿的这样的少？云姑，这可是你当事不当了。”里面传来一个温温润润的声音，就像春风拂面一样，让人浑身上下顿时都舒坦了，这样的声音，真的是很难对这个人产生任何的排斥。
　　原来已经是冬天了，我只道是冷，看身上的衣物单薄也没用多想，谁知已经是这个时节了。
　　“是，大夫人说的是。”云姑也不反驳，连忙应承了下来。
　　纱帘内的人，目光来回的扫过我们的脸，那目光冷得让我十分不舒服，我赶紧压下自己的头。
　　“都叫什么？家里以前都做些什么？都说来听听”纱帘内的人也不深究云姑。把注意力移到我们身上来。
　　“我叫慕越凡。”慕越凡最先反应道，声如洪钟。
　　却不知为何神情一顿，萎靡下来，竟然没了后续。
　　纱帘里的人却也并不恼怒，只见从纱帘里传来一声浅笑：“这声音倒是响亮。”弄得慕越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接着又问了慕越凡的年龄，家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原来我这大哥以前家里是做镖头的，不过中道家落，才落得这般地步。
　　“鄙人张小己。”等纱帘内的人问完慕越凡，张小己这才拜了一拜说道。不等帘内的人询问，自己就开始自报家门：“我是难民的遗子，被叔父抚养至今，今年十二岁。”纱帘内的人点点头，“可怜的孩子。”
　　“我是单十一，见过大夫人，这是我的哥哥单一杀，这是我弟弟单十三。父亲生的孩子多，又时逢天灾人祸，我们几个又不听话，就被卖了出来，以贴补家用。”十一见张小己说完了，看我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十三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朝着纱帘的方向鞠了个恭，条理十分清楚的说道。一番话说下来，不卑不昂，对于他这样年纪的孩子来说，实在难得。
　　“这孩子倒是机灵，多大了，还知道护着自家的兄弟。”纱帘内的人欣赏的笑道。却又十分有技巧得带了三分揶揄。
　　“十一岁了，家兄十二岁，愚弟与我同岁。”十一补充说，绝美的容颜上却没有一丝窘迫“我家原本有18个兄弟，因为饥贫不堪重负，倘若卖了我们，其他弟兄得以存活，我觉得又有何不可！只要我们都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认！”十一说得最后，激动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我的第一想法：我擦，“我爹”真生猛。
　　再看其他人的表情，除了十一之外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这个倒真是不错！这么小却懂得这个理，娘亲不若赏给我吧”突然一道少年变声时特有的声音闯了进来。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站了一个蓝衫少年，丹凤眼，柳叶眉，生的面若桃花，却不带丝毫媚气。身上外罩这薄纱，显得贵气不凡，脖子上围着雪白的貂皮狐裘，更存的他的那张小脸白如冰雪，一头青丝被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高高束，最后固以金色发冠，手执一把玉骨折扇，脸上挂着笑，细小柔软的如同丝绒一般的汗毛在晨日的光芒下，镀上了一层红色的光圈，生出几分飘渺的味道来。
　　少年没有看我们一眼，径自对着纱帘内的人拜道：“无释给母亲请安。”
　　“四少爷晨安。”云姑以及一众仆役几乎是在同时齐声请安。
　　“释儿来来快来让娘亲瞧瞧看，塞外的日子把你苦坏了没有？”纱帘里的人这时的声音才起了一丝波澜。
　　少年依言进了纱帘，然后里面的声音就低了下去。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笑声。
　　我们一干人等都静静候着，跪了一会，腿都麻了，里面才传出声音吩咐道。“第一个和第三个送到李洪那儿去。十一麻烦云先生了，其他的看资质倒也不错，给三少爷送过去吧。”
　　这时才从门边的阴影里应声闪出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气度不烦的长者，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衫，仔细看的话，可以看见那不是单纯的黑色，那里面密密麻麻的秀满了精美兽类图腾，怀里还揣着一把武器，斜插在上衣里，只露出个用白色布条缠绕着的长柄。这样倒是硬生生的显出几分落拓，看起来三十岁的样子，长发披肩，左耳上带着课蓝色的宝石，隐约在发间闪烁生辉，只不过满脸冷漠，感觉一点也不好亲近，他牵起十一的手，面无表情的退到一边。许是他的气质逼人，十一都忘了做出任何反应。
　　那第一个孩子和第三个孩子，说的就是我和十三，云姑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又什么都没说，唤来一人，指着我和十三说：“领到李洪总管哪去。”自己却领着慕越凡他们先一步离开。

　　李总管是个面目十分不和善的男人，年近五十，却还是单身，俗言论之，就是个光棍，至于他光棍的原因，我看他不修边幅，爱赌脾气又刁钻无赖就明白了。
　　他见到我和十三的身板，十分不满意的摇摇头。
　　当目光移到在看到十三的面容，却闪闪发光。
　　恶狠狠的交代了几句话，算是打了个照面，就命人领着我和十三到我们将来的住所。
　　是个临近溪边的茅草屋，这安府到处都是绿树，所以这处屋舍也是绿树成荫，屋内还算是干净，只不过床是茅草铺就，窗户也已经破损，呼呼的灌进冷风。床上放着几套素色的粗麻衣服，应该是我们日常在安府的下人服装了。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才明白我们应该是被分为粗使杂役一类了，所吩咐下来的活都是些挑水劈柴。只不过年纪小的原因，分量都不大，每天苦点，却也相安无事。
　　等安定下来之后，才问清了其他人的去处，安府的四公子名叫安无释，为人虽然有喜怒无常之嫌，总体来说，对人却是赏罚分明，打小就显示极大的不同，一岁识字，两岁习武，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其父看重的右策公子，常出入皇宫，与其父陪君左右，为百官不所及。十一在这样的人身边只要聪明些，必定会出人头地。而那天带走十一的正是从出生开始就陪在安无释身边的云先生，名不详，只知高深莫测，武功造诣和修养都是一流。
　　与安无释齐名的是安府的三公子安无笑，两人并称为帝国黑白煞雪，意思是说他们一黑一白，却都气质如雪，长相上也都是天生的美男子。
　　这一次安府新进的奴婢，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三公子的生辰准备的。
　　但是四公子最得大夫人宠幸，是故才能轻轻松松的把十一讨要了过去。
　　安府总共有五个位公子，大公子安无怀，整日不落安府，流连于烟花之地，其人极善琴瑟之道。二公子安无忧 ，天生与众不同，犹若妖魔转世。五公子安无惜年纪最小，却得了颗七窍玲珑心，生性活泼好动，极讨其父欢心。
　　安府的女主人只有一位，就是我们那天见到的大夫人，曹岳敏，听大家提起她的口气，无不是胆战心惊。府里一切大小事宜全都是经她之手才能下决定，为人十分喜爱花。
　　至于安泽臣——当世丞相，是被誉为治世能臣，帝王仙师之称的人物，手握重权，得帝王君瀛州的器重，当世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生活么，开始变得插科打诨。
　　我和十三呈现崩溃状态。就为了联系到那群狼崽子！
　　那群孩子就不能主动联系我们吗？
　　我无奈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