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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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有人自身后喊她。
大当家给她带了盒绿豆糕来，元夕欢呼一声接到手上，二话不说就开始吃起来。
风城距离洪灾区很近，天子无道，灾区的状况愈来愈差，逃荒的难民入眼遍布，不过越是这样三教九流齐全，鱼龙混杂的城池，越是好躲藏。
大当家坐到太师椅上，元夕欢快的边吃着绿豆糕，一面关切道：“大当家，何公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当家安抚一笑，“他好多了，大夫说只要好生静养，完全康复不是问题。”
元夕眨眨眼，咧嘴笑开：“那我就放心了。”
大当家就喜欢看她无时无刻都能笑出来的模样，软乎乎的就好像她手中的糕点一样，“过两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元夕一听自己终于不必再闷在屋子里了，连忙问道：“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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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事，冯亲王对外宣称遇刺，他带了十几余名护卫无一幸存，只有他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还笑称因为他命不该绝。
杭州当晚就下起了绵绵细雨，好像是为刀下亡魂洗冤。
顾云何骑马来到杭州入城关卡，雨声淅淅沥沥，守城的士兵都昏昏欲睡，他拍了拍一个有些头衔的小卒，笑道：“这位军爷，莫再睡了。”
那小卒才进入梦乡就被扰清梦，黑着脸睁开眼睛，声音不满道：“你谁啊？夜里不开城门，回吧回吧！”
顾云何还是很有耐心的，继续道：“今日午后十分，是你执勤的么？”
小卒不耐烦的提枪作势就要赶人，这时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的人迎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站在城楼上，笑容浅静优雅，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口气也没那么冲了，“这位小哥回去吧，天子御驾莅临杭州，夜间戒严的早，一会儿查岗的一来，定要盘问你一番！”
顾云何不紧不慢的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玉色腰牌，在小卒面前晃了一晃，又收了回去，这里光线虽暗，但那腰牌却闪亮，只见小卒哆嗦了一下就跪了下去，“云大人……”
“今日申时，是何人查岗？”
小卒毕恭毕敬道：“回大人，是王伟。”
“叫他过来。”
不一会小卒便带了另一个士兵走了来，一齐向他行礼，顾云何问道：“今日申时十分，你可还记得是否有两男子携一少年进城？”
叫做王伟的士兵小心翼翼的答：“回大人的话，那可多着呢……”
“我还未说完呢，你急什么。”顾云何展开手中画轴，示意他仔细回想，一面在一旁提点道：“其中一人相貌堂堂，一人衣着朴素，三人都穿着暗色衣袍。”
若是平日里进城出城的马车都不会排查的太仔细，但自从天子驾临以后，马车行人都要逐个检查才让放行，因此张伟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想了起来，“的确有这样三人，不过他们马车上并未发现可疑物品，三个人也都很老实的样子，很快就放行了。”
“是么……”顾云何收起了画轴，又问：“你可还记得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东北。”张伟毫不犹豫地答道：“因为如今很少有人自那个方向来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顾云何微微扬了扬眉，伸手拍拍张伟的肩膀，“辛苦了，开城门，我要出城。”
***
大当家带元夕来到了河洲府。
河洲府与梁州只有几十里之遥，位于长江沿岸，这几年雨水泛滥，年年江水都会决堤而出，是以河洲府粮价飞涨，城中各种必需品的价格都比其他省城要高出一半，两岸民不聊生。
河洲府太守是个不负责的父母官，下拨的赈灾的梁款几乎全被他中饱私囊，剩下一点粮食的在城内几个角落开设了几个粥站做做样子，但粥稀如汤水，还是供不应求。
大当家是独自带元夕来的，何大壮的伤势未痊愈之前，他定不会抛下他不管，卫门尚在嘉峪关有要事在身，他便让周易安与江夜一同照看何大壮。
这座城已然变成了一座滋养疾病与罪恶的温床，早已不复昔日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象，大当家已经数年未回来过，这样一看竟然是满心满目的苍凉，这时有个温温的身子靠近他的手，说道：“大当家……我把玉佩送给一个小娘子了……”
元夕有点怕大当家骂她，因为那个玉佩是有次他回府时带给她玩的，谁知大当家垂首看了看她，拍拍她的头道：“无妨。”
元夕咽了咽唾沫，如实说道：“其实还有金手链……”
她身上总共就这两件饰品，就在方才，她看到一个才生了孩子的年轻姑娘家坐在路边破旧的毯子上，连奶水都无，实在于心不忍，就狠下心都送了出去，跑回来跟上大当家时才想起，她还没经过他的同意。
于是大当家又说了一句‘无妨’。
元夕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怯怯的跟在他们后面，见元夕回了头，立马后退了好几步。
是来要钱的吧。元夕拉了拉大当家的袖子，嘟囔道：“其实我还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可是我没的送了。”
她身上有件饰品大当家心里一清二楚，其实她从小也是个穿金戴银的女娃娃，但这些年被他管的妥妥帖帖的，大当家解下腰间通体翠绿的腰坠递给她，示意元夕拿着。
“谢谢大当家！”元夕登时笑开了，甜甜的说了一句就转身跑去，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男孩道：“我身上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了！你就拿着这个吧！”
“我……我不是来要东西的，只是，只是想替我的姐姐再说一声谢谢！”小男孩咧嘴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齿，随后跪了下来对元夕磕了三个响头，“虎子的姐姐说大恩不言谢，所以虎子来给小姐姐磕头！”
元夕吓了一跳，从来只有她给大当家磕头的份，而她却第一次被如此郑重的对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别磕我。”说罢就忙不迭跑回大当家旁边。
大当家笑了笑，但笑意并未近眼底，元夕自小便没有富家千金的臭毛病，与闻家二老的管教是很有关系的，连一个小女子都能做到慷慨解囊，倾尽所有相助，这些官员们却以权谋私，贪赃枉法。
元夕在脏乱的大街上跑来跑去，看到了好些令人心中作痛的画面，她本想再去关大当家要钱，但看着他一个人独自走着，却硬生生的没开口。
这是他的家乡，元夕曾听君然提起过，河洲府曾是一个渔歌阵阵的县城，长江波光粼粼横亘河洲府，就算不像江南那般富饶，也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地方，民风淳朴，路不拾遗。
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的样子，乌烟瘴气，空气中弥漫着湿咸味，想必大当家心中定是十分难受的，元夕跑上去跟紧了，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叫骂声，渐渐近了，只见一个身着官袍的人正狠狠的踢着一个一身破烂衣服的老妇人，边踢边咒骂道：“不知好歹的老东西！脏了老子的衣服，他妈的看老子不踢死你！该死！”
元夕不忍去看，只能心道这世态炎凉，忽地被人蒙上眼睛，耳边猛地传来一声惨叫。
“太，太守，太守！”
大当家揽着她的肩膀转过身，只听身后不停断地传来撕扯一般的呼唤声，但同时也有人小声嘁嘁着：“这该死的贪官终于死了，报应，报应！”
元夕扭头看去，只见方才那凶悍的男子已经僵硬的躺在了地上，她趁着人群还未围上去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胸前深深插_着一把短刀。
元夕睁大了眼睛，低低轻唤道：“大当家……你？”
大当家眼底怒色消退，唇边浮现起一抹大快人心的笑，看了看她说，“嗯？”
元夕立马低了头，“没啥……”
日落之前大当家便带元夕离开了河洲府，毕竟这里人多眼杂，瘟疫横生，若是染上什么棘手的疾病就糟了。
又在风城住了一月有余，夏日的炎热最容易使伤口恶化，为了使何大壮的伤情以最快速度转好，大当家看起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同时也在等着什么。
这日终于有飞鸽落在客栈窗台上，江夜自鸽子脚下上取出纸条转送给了大当家，大当家看了一眼，便将其放到了火盆里。
又是几日过去了，元夕每天都起的很早，她一直对何大壮的伤势感到很内疚，于是每日都去找客栈的厨子让他变着法做东西。
这天她正百无聊赖的在楼下等着早餐，忽然听邻桌有人压抑不住兴奋的说道：“你知道吗？温都督把嘉峪关夺回来了！”
***
温修远此番大胜西秦，龙颜大悦，八百里追封他为镇东大将军，手下分配实兵八万，驻守嘉峪关，一战成名，一战晋封加爵。
嘉峪关，有一人一单骑扬尘而过，风尘仆仆的来到关内将军府前，对门前守卫道：“烦劳兄弟通报，我要见温将军。”
他这话说的唐突，守卫不屑的打量了他几眼，道：“我们将军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那人‘啊’了一声，喃喃说道‘闲散惯了，又忘了出示腰牌，兄台见谅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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