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妻》所谓奈何

8、少年郎

　　到了第二年，加工厂渐渐步入正轨，沈老爷在那里安排了几个亲信，打算带赵恩赐回京城准备和女儿的喜事。不料他们正要动身，却遇上藩王造反，全城戒严。兵荒马乱之下，他们不仅寸步难行，还和京城中断了联系。

　　战事尤为激烈，藩王联合了外族蛮夷，打得朝廷的将士节节败退，朝廷侥幸倚赖军力繁盛得以支持。打到第三年夷族退出联盟，第五年藩王自刎於离京师只有二十里的战地，就此动乱告一段落。

　　长途奔波以致疲惫不堪的赵恩赐携著虚弱的沈老爷风尘仆仆赶回京城时已是半夜时分，把身上所剩不多银子打点了城门的守卫军，他们才得以地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京。在城里转了一圈，却不见沈家旧宅的踪影，还好赵家的府邸在黑夜依然气派显眼。赵恩赐搀著沈老爷，在门外叩了好久，才有家奴提了灯笼慢腾腾地过来。见是他们，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合了门，说要先请示老爷夫人。

　　初春夜晚寒风簌簌，赵恩赐和沈老爷在冷风里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大门才缓缓打开，仆人说夫人交代让他们先去厢房休息，所有事明天再说。

　　自此回到京城，赵恩赐才知道这五年间因为失去了联系，城中传说他们已经客死异乡，而沈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债主临门，沈夫人一介女流没有办法，只好抵押房契以解燃眉之急，只是她毕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外人欺她诈她也浑然不知，弄到最後连房子都被收走。恰巧这时候有媒婆上门，说面馆老板的儿子有心纳沈小姐为妾，还愿意收留她这个岳母，让她吃住无忧。放在几年前，这说媒的婆子定会被打出沈家大门，但眼下沈夫人和沈小姐已是穷途末路，万般不得已之下只好答应这门婚事。

　　把沈老爷带去和女儿夫人团聚，赵恩赐回到赵府，在中堂坐下对赵老爷、赵夫人说起这些年的际遇，说到一半就见一个少年从外面进来。赵瑞正是十六岁年华，上等的衣料、合体的剪裁衬出他修长挺拔，秀眉之下一双狭长的眸子，神情清清冷冷的，眼边嘴角却总似带著戏谑的笑意，对比赵恩赐经历战乱後的落魄样，更显得他浊世翩翩佳公子。

　　在红木椅子上坐定，赵瑞也不知有没有听进赵恩赐和父母的谈话，只好似百无聊赖地把玩著手里的茶碗，偶尔望向赵恩赐的视线也像是无意扫过，没有特意要看他。倒是赵恩赐几年没见赵瑞，看他长成这样一幅俊逸潇洒的样子，忍不住朝那里多瞄了两眼。

　　晚饭之後，赵恩赐回到厢房清洗休息，熄了蜡烛合上眼，正是迷迷糊糊之际，忽觉有个黑影站在床前，他猛地睁开眼睛，借著月光，看清来人是赵瑞。

　　黑夜里平白被这样一吓，赵恩赐脸色有些不善，但还是耐心敷衍：“有什麽事吗？”

　　赵瑞的脸色却比他更阴沈、更可怕，“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他沈声道，“你倒是睡得香甜。”

　　赵恩赐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正待要问，赵瑞又接著质问：“还是你是想让我跟著睡这间破厢房喂蚊子？！”

　　赵恩赐这才恍然想起原来自己还有帮赵瑞暖床这个职责，只是那时赵瑞还小，现在这麽大了，应该他也可以功成身退？只是照目前看来，赵瑞并不这麽想。

　　看著眼前赵瑞为自己没有主动送上门暖被窝而动怒，赵恩赐也只好无奈地拿著枕头，乖乖地跟著赵瑞过去。

　　走在前面的少年飘逸俊朗，身材也高大过自己，完全没有孩提时软糯的影子，只是对他似乎还像孩子时那样，一点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