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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人生若只如初见,物是人非事事休(三) ...

  •   在清晨的闹叫声里睁开眼睛,眼前便是放大的沈昌珉的俊脸,本能的惊吓着跳了起来,却发现半个身子都被沈昌珉压着,金在中一个顺手把他踢下了床。
      “你下脚怎么这么狠,好歹我也给你暖过被子,这么一脚下来,不死也要残啊!”沈昌珉从黄粱美梦中睡眼朦胧的挣扎着醒过来,干脆赖在地上揉着自己被踢疼的肚子。
      刚起床思维反应缓慢的金在中愣愣的维持着原姿势,一脸茫然,言不及义,“那个,不是故意的,你的脸太吓人。”
      “算了,本大爷心胸开阔不跟你计较。”沈昌珉拍拍身上的灰尘,昨晚睡觉他连外衫都没脱,不忍心在房梁上看着金在中一个人在床上瑟瑟发抖,就良心发现抱着他睡了一晚。若要追根究底,反而是他有些做贼心虚。“你快点起床,我去吩咐他们准备早饭。”
      门开了又合上,金在中回头盯着窗外光秃萧条的景致,‘那边应该下雪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朴有天恍惚的看着被抛在身后的雪景,本能的想起那个酷爱寒冷天气的人。彼岸不得不策马上前提醒,“阁主,不久便将至夜幕时分,我们是不是该找家客栈歇息片刻,养精蓄锐?”
      “嗯?”被稍加提醒方才发觉自己失态的朴有天,面上微有些羞赧之色,旋即恢复笑意盈盈,“你下去安排便是。”
      彼岸从小在朴有天身前侍奉,虽细微差别分辨不出,但如今天这般失态,她还是能感觉到朴有天心里的焦躁和不安。她和黎光不同,是从记事以来就被束缚在玲珑阁的,见过的世面少,也单纯讨人喜欢,神经有些大条但不至于粗枝大叶。朴有天与金在中的纠葛,她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正所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天生地设一对璧人,局外人再心急如焚也于事无补,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如同自然万物各有交替法则,虽了解些许,却也插手不得。她喜欢温文如玉的阁主,自然也喜欢内敛骄傲的二阁主,无关男女,只是一种仰望的崇敬之情。

      趁着夜幕悄然迂回溜进夏府,夏子曳刚关上房门就被人抱了满怀,熟悉的味道满溢在鼻间,反手抱住来人,眼泪顿时土崩瓦解,“哥哥。”
      一旁的齐宣简单的弯了下腰就退了出去,夏子曳默默地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人,恍惚间也忘了询问,就简单的任由夏子墨抱着,一动不动煞是可爱。
      “子曳,这段时间你吃了不少苦,都是哥哥的错。”
      夏子曳抬手覆上脸颊边冰冷的手背,欣喜中带着哽咽默默摇头,惨白的脸上憔悴不减,虽然得到了夏青瑶的救治调养,可是费力甩开夏青瑶,全力赶回夏府已经耗费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
      “我不苦,一点都不苦,只是害怕见不到你。当年叔叔为了族长之位不惜加害同盟的金家,我怕他会对你不利。”提及金家,提及现在,他们的话题都不可避免的绕上一个名字——韩在俊。夏子墨的眼神有些闪躲,心下明细,夏子曳也不便挑破让他难堪,主动把话题接上,“前些时日,我和齐宣重伤之时,幸得玲珑阁的人出手相救,我才能有命回来见你。当时我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一身月白男人,和当年的那个孩子长得有八分相似,当年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现在的玲珑阁二阁主金在中?”
      相差无几的年岁,夏子曳不免还是在庇佑下养成善于分析的头脑,夏子墨拉着他在桌边坐定,不准备隐瞒地合盘托出,“叔叔要我和他联手利用金在中这张牌扳倒玲珑阁。他知道当年是我们放走了韩在俊,也就是今天的金在中,不知道从哪里掌握了很多金在中的过去,看起来是势在必得。”
      “我不知道玲珑阁怎么样,但是据我观察,金在中这个人不好惹。他不会束手就擒的,前些时日我发现他似乎和那个朴有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惹了他,我怕我们赔上的不仅是整个夏家,可能还会引起更加巨大的波澜。”夏子曳过了年幼,长到了和金在中相当的年岁,个中能力可能不及,对细微感情的敏感程度却过之有余。
      “你说的没错,子曳。这个金在中不简单,即使被拿住了过去,可是叔叔还是不能拿他如何。”每每想起现在的情况,夏子曳还是能回忆起夏子墨俊朗的侧脸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温柔的弧度勾勒出令人痴迷的平和。
      “金在中的身世不说地位显赫,至少也是天下一绝的轰轰烈烈。”
      夏子曳几乎在故事里,就爱上了那个当年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的倔强少年。
      二十五年前,江湖上三足鼎立——濯剑山庄、江南三大家族和玲珑阁,三分天下互相制衡。韩在俊的父亲韩庚是玲珑阁的二阁主,和大阁主朴贤佑是结拜的异姓兄弟,在一次南下的途中遭遇伏击为司花少女小月所救,二人渐生情愫,一年后,小月诞下一子入住金家。小月全名金玥,是金家掌权族长金钟国的妹妹,那个孩子入住的孩子是金贤重,金家的二少爷。
      渐次,夏家渐沉不住气了,金贤重的出生就意味着金家对韩庚的承认,如果任其发展就是玲珑阁和金家的联姻,势必危及三大家族的平衡。道貌岸然的夏桀在金贤重满岁的酒宴上,把苗疆罕见的‘锁心草’混合在酒中算计了金家算计了韩庚,那时金玥的肚子已怀胎数月,受不得半点折腾。金家权衡利弊,让夏桀带走了韩庚,金玥痛不欲生就从金家逃了出来,在偏僻的村庄生下韩在俊就去世了。他出生的时候,一直在金玥脖子上挂着的踯躅花种子突然开花,村里的人都说那是不祥的征兆,只有蔡妍的母亲——一个隐居已久的老妪可怜他就收留了他。不仅江湖里面的人为了踯躅花和瓜分玲珑阁的欲望蠢蠢欲动,死伤无数,玲珑阁也在和三大家族的对峙中元气大伤。韩在俊十岁那年,韩庚终于依靠复原了的玲珑阁,找到了他,而韩庚的身体在‘锁心草’的折磨下油尽灯枯,最终什么也没能带给他。
      不想年少无知的韩在俊带着踯躅花出现,又掀起了另一场风波,金家一口咬定踯躅花为他们所有,韩在俊不过是窃取而已。三大家族联合围攻抓了他逼问韩庚的下落,试图借此作为联合武林志士围剿玲珑阁的借口,但其实韩庚早就在找到韩在俊的时候就已去世。当时不过还是半大点孩子,韩在俊切身体验了全无立锥之地的窘迫,最后咬牙拼着最后一口气和蔡妍投奔玲珑阁,改名换姓,金在中,铭记心中,那些过往的风霜血腥,那些压迫神经的孤苦无依。蛰伏十二年终于得以坐上当年韩庚在玲珑阁的座位,恢复自己父亲的地位。 “叔叔又想利用踯躅花和玲珑阁的巨大诱惑故技重施?”还是多少听明白了一些,只是夏子墨倒没有他想得那么乐观。
      “玲珑阁近两年来从北方一直横扫到江南一带,厚积薄发,李家和金家自然而然地被扫除,如果不是由于濯剑山庄中途发出的请柬,我们夏家也难逃一劫。这样强烈的气势,其实不难看出他们执行目标的共同点,那就是当年试图瓜分过玲珑阁,参与过追杀韩在俊的大部分山庄和大户。他们不是在扩大玲珑阁的势力,只是在报复,围绕着上一代的恩怨。现在虽然多了濯剑山庄这个可敌可友的程咬金,金在中和朴有天却与当年的两位阁主不同,他们是要死也要留着最后一口气拉着你陪葬的人。我是怕,到时候整个江湖就无安宁可言。”身在武林世家却向往和平,往往有点与现实相悖的悲情苦楚,不至郁卒程度,却足以致伤。
      熬过了夜夜思君不见君的肝肠寸断,夏子墨做梦都想不到与夏子曳的重逢不是围绕着两个人的耳鬓厮磨,而是对江湖和夏家的未来的深重忧患。接受了相思,却无法迎得相守,说起来不过因了责任的羁绊。夏子曳伤感的贴着夏子墨的胸膛,他知道夏子墨的言外之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以夏氏的大局为重。大有此情已自成追忆的诀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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