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陌**笛

7、六

　　脑袋一片混乱，浑身乏力，恍惚中记起有人说过，今天是黑色星期五。
　　思绪繁乱，似乎又回到早上，我指着日历半开玩笑地对在楼下检查爱车的秀一说：今天不宜出行呢，任务取消了吧？
　　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淡淡地答道：Fear of death is worse than the death itself。
　　我摊开手，笑道：yeh，即使是死，我也乐意奉陪。
　　也许是骨子里不怕死的叛逆细胞作祟，我还是搭上那班车，赴了这趟死亡的宴会。

　　“病人全身多处中弹，血流不止，需要输血……”
　　“输我的。”是秀一。
　　“血压回升，血已止住……”
　　“Sir，Is she OK？”是詹姆士。
　　“脱离生命危险……”
　　“滴，滴，滴。”也许是机器。
　　无数个杂乱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刺耳得让我想紧紧抱住脑袋。刚一动，便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制止住了。
　　“不要动，已经没事了。”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秀一俊朗的脸，带着一点点疲倦，他的脸色有些发青。
　　我怔了怔，抬手看了看上面的针头，问：“我没有死？”
　　他替我掖了掖被子，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捡回来半条命。”
　　“那些家伙呢？”我的神色一凛，问道。
　　他漫不经心地答道，“十三发子弹，十三个人。”
　　我轻舒一口气，看着他呈浅墨色的眼圈，我压下心里的不安，扬起微笑道：“多谢神枪手君…往后必定效力于鞍前马后…”
　　“听起来不错。”看到我因麻药渐渐失效而蹙起的眉角，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休息一会。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望着他投在玻璃窗上的背影，我的心里没由来地泛起一点暖暖的感觉。

　　住院的两周时间里，秀一接手我的一切工作，因此我很少能在白天见到他的影子。每每夜深人静时，我睁着迷蒙的睡眼，隐约瞥见他的背影。那一道带着温暖的墨色，像一片保护伞，掩去我所有的顾虑与不安。

　　出院那天午后，阳光柔和地洒下温暖，搓着冰凉的脸颊，我坐在车的副驾驶座上，秀一探过身来为我系上安全带，接着抽身回去，发动汽车。车内持续沉默，只有Babyface温柔的声音不断唱着：“It's all about drama,and love,and relationships..”。
　　他单手支腮，薄唇轻抿，目光注视着前方。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里默默跟随CD唱着，仔细品味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字母。
　　这种沉默而闲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车停在总部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望着他。
　　那么久的合作默契让我第一时间感觉到，他正在考虑一件重要的事，并且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你有话要说。”这是一个肯定句，我说道。
　　他沉默地望着我，目光由我的脸颊滑到我的伤口，透过衣衫还能隐隐看见纱布。尔后，他久久注视着我的眼眸，眼里带着几分压抑，几分无奈。他伸出手，轻轻拨开我脸上的几缕碎发，那一点温暖流连在我的脸颊。薄唇轻启，他开口道：
　　“凌，我们..交往吧。”
　　握在安全带上的手猛然一紧，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也随着呼吸的停滞而渐渐加速。在我错愕的注视下，他淡淡说道：“是，我喜欢你。”
　　我的脸颊顿时飞起两抹红晕，怔怔地望着他，许久许久，直到确定那双墨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的神情是认真的，那只手留在脸颊上的触觉是真切的温暖。我甚至能从那细小的接触中，听见他的脉搏起伏不定。
　　秀一也在紧张呵。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抱怨似的说道：
　　“真糟糕，怎么跟我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