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嫡妻》文晴

52、第五十二章：玉珠何求

　　要不要阻止梳云，胤祉心里其实早有决定。他知道，就算自己要阻止，依梳云的性子，他也是阻止不了的。因此，他再回身看梳云时，已是满满的笑意：“无论你成为谁的妻子，你永远都是我的丫头。”
　　一句话意味深长，不管怎样，梳云都觉得，胤祉是这样极好的一个人。感激的话自不用多说，她只道：“贝子爷，奴婢愿您一直这般潇洒自在。”犹记得，那次与年希尧相约明华亭时，胤祉对满塘的荷花，慨而叹宫外之花好看过宫内之花的样子，风流倜傥，满是逍遥和得意。那样的他，是最快乐不过的。
　　胤祉抱之以笑，只伸手在梳云的肩弯，轻轻拍了两下，旁的也没说，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好不洒脱。
　　梳云想，这便是她一直认识的三贝子了。
　　回到清茶房，梳云难免被孙国安给拦下，又得一通训斥。不过，这一回梳云一点也不气，也不像以往那样去巧言辩驳。这让孙国安很有些诧异。
　　“孙公公，”梳云甚至冲他笑了一下说，“你这招对我无用。”
　　“你这是何意？”孙国安依旧阴着脸。
　　“那回我在皇上气头上，给皇上泡了先苦而后甘的莲心茶，险些受罚，是你跑去告诉太后，太后才赶到乾清宫的。”梳云还说，“皇上出游前，你又假装身体不适，让我有机会伴驾，是为故意。”
　　“我故意？”孙国安装糊涂。
　　“孙公公做这些，包括平素对我多般苛责，都是太后授意对不对？”梳云径直问他。
　　“胡说八道！”孙国安背过身，很快找了个由头，就罚了梳云干粗活。旋即他便提着自己的鸟笼离开了。这回他走得，却不像以往那般悠闲自在。
　　梳云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她也难免叹息，太后为了让自己长见识、长记性、攀高枝儿，也算用心良苦。不过，对胤祺的感情，已经犹如脱缰的野马，再也回不来了。她注定会让太后，让自己的阿玛大失所望。
　　这天在康熙爷跟前，梳云总小心翼翼窥探，然而，她并没有看出胤祺跟康熙爷请过婚的样子——康熙爷和往常一样，关心的唯有国事而已。
　　难道，胤祺并没有跟康熙爷请婚？梳云不免失落。
　　康熙爷睡下了，她也没见胤祺来信。翌日一早，她便沉不住气了，趁着胤祺到乾清宫给康熙爷请安，她便拦下了他。
　　“你可跟皇上提过？”
　　“提过。”胤祺答。
　　“皇上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胤祺一脸难受。“我说完此事，皇阿玛便让我退下了。”
　　康熙爷的意思，自是不好揣度。听完胤祺的详细描述，梳云也不知道，康熙爷是为何意。难不成，皇上真想把自己留在身边？想及此，她不禁担忧不已。
　　胤祺忙让她往好处想，还安慰她，叫她别着急，并告诉她道：“玉珠已经答应，会再去帮我跟皇阿玛请婚的，她还会请太后帮忙。”
　　他的安慰，不能减轻梳云的彷徨。她比胤祺还要清楚，究竟有多少人会阻止这门婚事。她也没有告诉他，昨夜她是如何忐忑地等到天明，更没有告诉他，他的四哥，要与他抢夺自己。因为她不知道，将自己的所有顾虑，甚至所有秘密告诉单纯的胤祺之后，他会做些什么来帮到自己。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有半点希望，她都是不会放弃的。她相信，胤祺也同自己一样，执着这份情。
　　却说四阿哥胤禛，很快听说了胤祺向康熙爷请婚一事，终于得知是梳云撺掇的，他自然愠怒。
　　梳云见他来清茶房时，一脸被黑暗笼罩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要遭受怎样的苛责了，但她已做好迎接的准备。因此，在清茶房僻静的假山后面对胤禛，她虽难掩畏惧，倒没有半点无所适从。
　　“你以为让五弟先一步去跟皇阿玛请婚，你就可以如愿嫁给五弟？”胤禛见她两只手在袖口的地方微微颤栗，便知自己的冷厉，震慑了她。但他对她这样自以为是的行径，着实生气，因此，他不会给他好脸色。他还命令她：“看着我。”
　　梳云绝不后悔自己做了这些。她抬头看着胤禛，便低声道：“奴婢也不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胤禛反问，“成为我的妻子，在你看来就如同赴死？”
　　“别无二样。”梳云毫不隐瞒自己心里所想。
　　听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胤禛更加怒然，他直直地看着她，紧逼上前，终于将她吓得步步后退，直到不能再退之境。
　　“四阿哥……”梳云的后背抵在假山上，她面对逼过来的冷冽之气，再也无处可逃了。她再也抑制不住的，是内心的惶恐。纵使她想过，自己胆大的抗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恶果，但这样的恶果一旦发生，她也难免忌惮。当胤禛上前，向她伸出一只手来的时候，她顿时跪到了地上，求饶道：“四阿哥开恩！放了奴婢吧。”
　　“除了求饶，你还能做什么？”胤禛负手向背，冷冷看她，嘴角勾起的弧度，不失轻视。
　　“四阿哥……”梳云开始说好话，“奴婢知道四阿哥不是坏人。那次坠崖，奴婢生病，是四阿哥照顾了奴婢。四阿哥其实是极好的人，现下又怎么不成全奴婢跟……”
　　“我救了你，你更该报答我。”胤禛打断她。
　　“报答的方式可以有许多种，四阿哥何必非要奴婢以身相许不可？”
　　“除了以身相许，其他我都不要。”胤禛说。
　　梳云看到他眼神里的坚决，内心不禁升起满满的绝望。她觉得，自己好像拗不过这样的他。终于，她缓缓起身，倒变得无比沉静问：“能让奴婢知道原因吗？”
　　胤禛心如铁石，即便看到她的绝望，也毫无恻隐之心。他想了想道：“今夜亥时到听雨轩找我。我会让你知道原因，并让你明白，就算你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你也只能嫁我。”说罢，他便反身离开了。
　　梳云想，或许知道原因之后，她还有机会打消四阿哥的念头。
　　四阿哥胤禛前脚刚走，大贝勒胤褆就来了。梳云有些诧异，因为自打她跟五阿哥交往之后，胤褆贝勒就不怎么搭理她了。她以为，他再不会到清茶房喝她煮的茶。这次见他来，她格外谨慎。她上前，恭敬问他：“贝勒爷可是要喝奴婢泡的茶？”
　　胤褆微微笑着，温声念：“几天不喝梳云姑娘的茶，我倒有些惦念。”
　　“奴婢这就去给贝勒爷备茶。”见他如往常别无两样，梳云也高兴，仿佛重拾了一段情谊。
　　在绿萝红椒的帮助下，她很快煮好茶奉上。胤褆品后，悦心称赞：“唯有心无旁骛，煮出的茶，才香醇如斯。”
　　“唯有贝勒爷能品出，奴婢不同心境下煮出的茶，味道也有不同。”这一点，是梳云感到钦佩的。就连她自己，也不能喝出自己的茶有何大同小异。
　　“可见，你近来心情不错。”胤褆说。
　　梳云只是笑。她不过因为他能来清茶房喝茶而高兴罢了。近来她的心情，又能有多好。
　　“怎么，莫不是我领会得不对？”胤褆见她神色有异，便疑惑相问。
　　梳云浅笑摇头，终于问：“贝勒爷是否原谅了奴婢？”
　　“你又不曾做对不起我的事，谈何原不原谅？”胤褆笑着反问，不待梳云反应，他又说：“我对你，不过有些失望罢了。”
　　“让贝勒爷失望，奴婢倒有些过意不去。”梳云低眸而笑。
　　“不过，我还是想劝你……”胤褆说着又闭了口，笑笑道：“罢了。这些话我也便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今次是来喝茶的，别无他意。”
　　梳云不明白，她跟五阿哥为何得不到旁人的祝福。她的阿玛阻拦她，四阿哥逼迫她，大贝勒反对她，康熙爷也不肯给个准话。她不懂，为什么两情相悦，想要厮守却这般不易？她恍然想到三贝子——唯有胤祉知她心意，并愿成全她，祝福她。如果，所有人都能像三贝子那样尊重她的决定，那该多好。
　　就在梳云为大贝勒奉茶之际，胤禛托人传话，约了玉珠见面。不为别的，只为告诉玉珠，自己有心娶梳云为嫡福晋。
　　玉珠听了他的话，先是大为所惊，而后便试探询问：“四阿哥所言，可是真心？”
　　“如若不是真心，我岂会不顾自身安危，随她坠崖？”胤禛言辞恳切，接着便遗憾道，“只可惜，云儿与五弟情投意合，我也不忍心拆分他二人。但知道五弟已向皇阿玛请婚，我心里实在不好受。”
　　说着这些话，胤禛看到本来天真的玉珠，脸上也凝重得结了霜。他知道，她并非一个不知思忖之人。面对感情，她也会显现人之本性——自私的一面。终于，他看到她抬眸，并听她说：“皇上并未答应五阿哥的请婚，四阿哥还有机会。”
　　玉珠还提议道：“四阿哥何不也去向皇阿玛表明心中所想？”
　　“你觉得我有机会？”胤禛问。
　　玉珠点头，还冲他坚定地笑了一下。与胤禛分开后，她没有回住所，而是直接来到了太后的宁寿宫。是时，康熙爷已在宁寿宫，奉陪太后许久了，本来是要离开的，可见玉珠来，他不免多逗留了些时刻。
　　“皇上在正好，玉珠巧有一事相求。”
　　玉珠所求之事，不过太后和康熙爷能答应将梳云赐给五阿哥为侧福晋一事。她答应的事，她做了。然而，在恳求的过程中，她没有掩饰内心的委屈和不舍。当太后和康熙爷问及她是否心甘情愿之时，她回答得也万分牵强，终于在两位长辈跟前，哭泣不止，惹人怜悯。
　　“五阿哥跟梳云两情相悦，我不忍阻止，唯有成全，也望太后和皇上，能成全他二人……”
　　太后让她来到自己膝下，揽她入怀，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看着康熙爷道：“哀家断然不会让玉珠受这等委屈的。不知皇帝是如何想的？”
　　“这等事，但凭皇额娘做主便是。无论如何，玉珠这五福晋的位置，是既定的。”康熙爷说罢，还好生安慰了玉珠一句半句，方才称还有朝政之事要处理，离开了宁寿宫。
　　走出宁寿宫，他便吩咐梁九功，传梳云的阿玛总管内务府大臣费扬古到乾清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