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357、127 自行招认

　　刘彻顶着夜色至披香殿，面色不甚好看。他不是没听闻这些日披香殿闹鬼传闻，且尹美人因此精神不佳，但他对那日书法比赛时尹美人的字迹甚是介怀，便故意没来探望。适才披香殿奴仆急报，他怕是尹美人当真症重，这才急匆匆赶来看个究竟。

　　“这些个女子，只会给朕添乱！”刘彻碎碎念着跨入披香殿院内，一股臭气扑面而来，他眉头一簇，本能地后退一步站到殿外，不悦地问究竟。殿内奴仆见陛下驾临，也顾不上打扫，赶紧见礼回话。

　　说话间，刘彻才知此处刚刚驱邪完毕。他登时想起江离殿驱邪一事。

　　“谁的令？”刘彻道。若说正当行法术，须得未央正令。但此事——保不齐也是有人私心打击报复——刘彻这么想着，忽地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杨得意不明所以地看向刘彻，费解道：“陛下……”

　　刘彻赶忙正了正色，吩咐道：“快些清洗。”说罢，退到院中。

　　奴仆不敢怠慢，连忙手脚并用，不多时便将正殿的污迹清理的七七八八，随后请刘彻入内。此时尹美人已沐浴完毕，刘彻便随着奴仆指引，小心地踏足洁净之处向寝殿方向走去。

　　寝殿门前尚余凌乱水迹，一看便知尹美人等脚步慌乱。此处已无腥臭之息，到处都是沐浴香气。仆从行至门前便停步，刘彻正欲绕过奴仆入寝殿，忽闻其内一声惊嚎，步伐喧嚣四起。

　　刘彻吓了一跳，顿足门前。婢女赶紧上前拉开门探个究竟，却被门内景象惊呆：只见五六个随侍婢女扭打成团，屋内早已一片狼藉，而尹美人正缩在床脚瑟瑟发抖，惶恐而警惕地环顾四周。门声响动，互相攻击的婢女齐刷刷向门外看去，见了来者皆如临大敌目露惊惧，其中有人颓然绝望，有人则目露悲切欲拼死一战。

　　开门的婢女下意识地迅速将门关上，身子一软跌落在地：“当真是鬼上身，中邪了、中邪了！”

　　“快！快！”杨得意赶紧回身吩咐，“叫人，护驾呀！这披香殿是怎地了！”

　　候在一旁吓得发愣的奴仆这才回过神来，三步并两步地向外奔去。

　　掖庭很快就派了宫人制住了骚乱，却也不费吹灰之力，因为殿内原本发狂的婢女们亢奋了一段时间后，仿若被抽干了气力一般，皆乏力虚脱甚至奄奄一息。

　　刘彻随后进入寝殿，缩在一旁魂不守舍的尹美人闻声抬眸，视线触及的一瞬惊得向后跌坐，转头匍匐而逃，不多时便抵住了墙壁。她见无路可走，不由得心生绝望，满面泪痕地转身哀求起来：

　　“我错了，我知错了！饶了我吧，我一定改！我给你烧纸，给你祭祀！我家有钱，我定让父亲想办法厚葬你！”尹美人呜咽着。

　　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让刘彻心里咯噔一下。他将原本探出的手收回，起身令侍婢去扶尹美人起来。

　　那婢女战战兢兢上前，刚伸出手便被尹美人打了回来。婢女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了眼刘彻。
　　“问她，眼前是谁。”刘彻低声道。

　　那婢女照做。

　　“邢、邢夫人……都是邢夫人！”尹美人答道。

　　那婢女住在披香殿，自然知道自家主人所作所为，听了尹美人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悸，愣在原地再不敢上前。

　　“问她，错在哪了。”刘彻又道。

　　婢女不敢违令，硬着头皮开口去问。尹美人似乎不疑有他，便将所行之事和盘托出。说完，那问话的婢女早已吓得双腿发软、伏在地面。与姬妾争宠便算了，毒害皇子可是死罪。若陛下要治罪，整个披香殿都保不住。婢女心如死灰，哀哀地等候发落。

　　这头尹美人仍在不断忏悔：“我实在是太爱陛下，我可以不要宫位，但我不想陛下的心在别处！”尹美人说罢，伏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刘彻并未发作。他只是深沉地瞥了那仍在疯癫中的尹美人一眼，令披香殿闭殿禁言后，便旋身离去。那婢女顿时如蒙大赦，伏地叩首谢恩。

　　“陛下……”门口的杨得意迎上来。他已听闻殿内话语，自然知道刘彻此时不爽，便追问了一句，“该如何是好？”

　　“这用的是何招数，还真让她招认了？”刘彻疑惑道。

　　杨得意一愣，这才反问：“陛下，今日这事——您知情？”

　　“朕不知情！”刘彻不高兴道，“朕现在心里乱透了！”从前番书法大赛起，他对尹美人便不可抑制地生了疑。然当下为用尹齐的关键时期，刘彻实在不想掀起尹美人的大风波。

　　“叫良平义。”刘彻低声吩咐杨得意。

　　“诺。”杨得意应声。

　　刘彻走了两步，一顿，又加了句：“将卉紫也叫来。”

　　杨得意先是一愣，随后应声。

　　夜半传召，卉紫还是第一次经历。可披香殿驱邪一事在先，当夜刘彻便叫她问话，她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她没想到推开清凉殿的门时，良平义也在其中等候。

　　卉紫略诧异，良平义却并不显得意外，她招招手唤卉紫过去入座、攀附耳语。

　　“啊？”卉紫哭笑不得。原来，良平义将刘彻在披香殿听闻驱邪一事时的忍俊不禁告知了。

　　“我想，他十有八九是笑天道轮回了。”良平义奚落道。

　　“苍天饶过谁啊。”卉紫感叹。

　　话音未落，内殿便传来一声低沉道：“二位竟有心思聊开了？”

　　良平义与卉紫连忙噤声，伏地恭候刘彻。

　　“起来吧。”刘彻入了座。

　　二人直起身，整齐划一地摆着乖巧的姿势覆手而坐。

　　“说说吧，谁的主意。”刘彻道。

　　二人互看一眼，卉紫自怀中掏出了一小块干瘪的蘑菇。

　　“这是何物？”刘彻疑惑着便要伸手去碰。

　　“陛下别碰！”良平义制止道。

　　刘彻缩回手，看向良平义。

　　“陛下可还记得我曾与你提过的，漠北那片神秘的树林？”良平义道。

　　刘彻略一回忆，便想起那密林大阵将几人困住一事。他不由得望向卉紫——她是致使大阵异动的机缘，也是解开空白之地图纸的关键。他想着，又看向良平义：“又如何？”

　　“密林之中，我军曾说遇到走尸，也曾失了心神相互袭击，罪魁祸首便是这菇子。”良平义说着，看向卉紫，“说起来，这便是勾陈解开的另一件事——若非卉紫用了醒神药，只怕我等也因失心疯而相互残害了。”

　　“是如何破解？”刘彻好奇。

　　“这个蘑菇，可能是有让人放大内心恐惧的作用，中了招儿，看谁都像妖怪。”卉紫猜测道，“只是我恰好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所以察觉可能是幻觉。”卉紫解释道，“所以，先让邢夫人吓唬尹美人两天，她中招了，自然会看到这几日所惧之物。她……”卉紫话还未说完，便被良平义捅了一捅。卉紫这才意识到说多了，连忙噤声。

　　可为时已晚，刘彻眼中一片了然之色：“你还挺机灵！”

　　卉紫闻言松了口气，连忙谦虚应声。

　　“以为我是称赞你呢！”刘彻翻脸道。

　　卉紫赶忙正色俯首，不再言语。

　　“眼下改政关键时刻，尹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此事无需多言了。”刘彻没好气道。

　　“陛下！”良平义愕然，“陛下，受伤害的，可是李夫人！你不是最爱李夫人吗？”

　　刘彻面色阴沉，讥诮道：“这便将李夫人视为家妹来袒护了？”

　　“陛下！”良平义隐忍着愤愤之意，追问道，“陛下，那也有你的皇儿们！”

　　刘彻倒是不慌于良平义的指责，反而是悠然应对道：“说此事前，朕要问你二人另一件事。”

　　良平义一愣，本能察觉不对，果真就噤了声。

　　“朕问你二人，”刘彻的目光在良平义、卉紫之间来回逡巡，声音也是神神秘秘。“这黄子玉忙前忙后，是为了你二人中的何人？”刘彻说罢，视线落在了卉紫的脸上，见卉紫适时地含首，微垂的眼睑恰好遮住了她目中神色。